《少谷主说药不能停》寒湮

53、逼位

　　凤栖谷前厅。
　　白术看着下首坐着的一圈人，满意地点头，“各位可知此次请你们回谷来所为何事？”
　　“拥护长老登谷主之位。”一位稍年轻的管事回答，脸上的表情有着视死如归的坚决。
　　“没错。今日若是成功，在座的诸位都是功臣。届时，谷内的一些秘药，只要你们想要，都不在话下。”这时的白术毫不吝惜承诺。
　　凤栖谷的秘药，放在江湖也是极大的诱惑之一，何况是他们这些懂行的。
　　这时，一人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黄连已经道凤鸣镇了？白术没料到他居然来得如此之快，当即便下令，“你去封谷，你去请谷主前来议事。”
　　“是。”两人得令后立刻出门去了。
　　卿园。
　　雾临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你说什么？”
　　“白长老请谷主前去议事？”那人倒也不惧，直明来意。
　　“以什么事？谷主怎么没得到消息？什么时候议事听白长老的安排了？你们眼里可还有谷主？”雾临不客气地发难。
　　那人语塞了一下，摇了摇头，“白长老说了，谷主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慕容毅来到门边，“什么事？”
　　“师父。”雾临恭敬地叫了声，接着将对方的来意三言两语说了一遍。
　　“你先去吧，告诉白长老，我随后就到。”慕容毅冲那人点点头，脸上倒是没什么异样的神色，往常一样的温和。
　　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年轻人计较。
　　那人得了准信，心下大安，谷主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温和，冲他行了一礼后，匆匆地又回去了。
　　“师父，他此刻请你肯定不怀好意，摆好了局等你去。”白术此时相请显而易见就是一场鸿门宴，若是一点准备都不做就这么贸然前去，实在是太草率了。“不如等小师妹回来再议？”
　　慕容毅拒绝了他的提议，“他们有备而来，今天不去是不成的。再说了，等这时候再准备不是太迟了吗？走吧。”
　　说罢，他率先走出了卿园，雾临紧跟其后。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紫苏，她一直暗中让人看着卿园。当时她正躺在榻上，紫河车正在给她按摩。听到有人来说慕容毅只带着雾临就去了，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些担忧他是不是会出事。
　　紫河车静静地站在一边，恍若一个木偶。
　　正当紫苏犹豫的时候，青果来了。
　　“你来做什么？”紫苏自那日向他索要噬心被拒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青果盯着她美丽的脸，不想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这次的事情有没有你的份？”
　　“没有。”她的回答也是干脆利落。
　　看她神色不似作假，也相信她真的不会去害慕容毅，青果终于放下心来，道声，“那就好。”便转身离开了。
　　紫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了片刻之后，又躺了回去。总归，慕容毅也不想见到她，她又何苦凑上去讨人嫌呢？
　　“师父？”紫河车唤了一声。
　　“继续。”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紫河车不再说话，继续给她按起肩膀来，动作轻柔又不失力道。紫苏没有随青果一同去，他心里居然涌起了一股窃喜。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开始放下谷主了？
　　黄叶和黄杨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面上的焦虑显而易见。可他们此时却什么也做不了。刚才他们将谷主被请走的消息告诉黄荆，他连门都没开，只说了句，“知道了。”
　　殊不知，屋子里的黄荆并没有比他们好上多少。
　　他背着手站在窗前，远远地看着天际，良久。
　　雾临他们一路上竟没见着几个人，偌大的凤栖谷像是空了一般。
　　待他们到前厅的时候，雾临还是惊讶于这里居然坐了好些人，大多都是谷内外的管事。
　　“见过谷主。”他们见到慕容毅纷纷起身。
　　“谷主来了。”白术坐在上首的位置，甚至都没起身，可谓是无礼至极。
　　“白长老，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雾临生气地说道，更气的是在场的那些人竟然都当做没看见一般。
　　“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冲，会吃亏的。”白术仍是安然坐着，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眼睛看的却是慕容毅，“我一直好奇这个位置有什么好的，坐上来的时候才觉得，确实很好，视野也不错。”
　　慕容毅虽站着，气势却不容小觑，他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么？”
　　这副模样与千夜倒是如出一辙，雾临不由叹一声，果然是父女。
　　其中一位管事得到白术的示意后站起来，冠冕堂皇地说，“谷主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理俗事，白长老一直代为处理事务也不方便。谷主何不退位让贤，过自己的悠哉日子。而白长老这些年为了凤栖谷兢兢业业，当谷主也是众望所归。”
　　“是啊，谷主既然不管事，干脆让管事的人来。”
　　“没错，白长老管的挺好的。”
　　“这么多年都没出差错。”
　　“就是就是…”
　　…………
　　一个人先开口了，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起来。
　　雾临气极，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被慕容毅阻止了，只见他看着那个附和得很厉害的人。那几人见此不由纷纷住了嘴，一时间，大厅又是一阵静寂。
　　慕容毅嗤笑了一声，讽刺道，“我慕容毅又没绝后，再说，众望所归？哪来的众，你们？”
　　他话音刚落，一片静默，白术刚想说什么，被人突然打断。
　　“白长老，什么时候议事是由你和谷主来了？我这么个大活人难得在谷里，就这么没存在感吗？”青果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站在慕容毅旁边。
　　他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圈，“白长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谷里四大长老，你怎么一个都没叫上？”
　　“青果长老向来神出鬼没，另外两位刚好近日不舒服所以才没有出席。他们的意思都是赞成我当谷主。”白术一点也不在意他，随口就是一套说辞。
　　轻笑了一声，青果道，“那还真是巧了，我刚从紫苏那处来，她可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
　　白术沉着脸，眼神有些阴鸷，“看来青长老是不赞成谷主退位让贤了？”
　　“谷主正值壮年，再说，少谷主在密林还未回来，谷主退位给谁？稍等几日待少谷主归来再说不迟。”青果佯装惊讶，意思却明白极了，要换谷主也是千夜上，轮也轮不到他。
　　“啪——”白术一掌拍在桌上，“你不同意又如何？你只有一个人，这里在座的各位可是都赞成的。”
　　“那又如何？你以什么身份来做谷主？长老上位？”慕容毅淡淡地说着。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白术，他霍地起身，双目赤红，“世人都只知道凤栖谷慕容一脉，哼，没有我们这些人哪来今日的凤栖谷？可笑的是你们的谷主之位却是世代相传。我偏要做这第一位不姓慕容的风兮谷谷主。”
　　白术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一腔孤勇和决然。
　　他最初的不甘便是来源于此，他明明比慕容毅出色，比他更努力。为什么师父还是选择了他当谷主？就因为他姓慕容吗？师父甚至亲自点名让他当了长老，接着一走了之，从此了无音讯。
　　轻哼了一声，青果有些不屑道，“若真如此不甘屈居人下，何不离开，自立门户。”他扫视了周围的人一圈，“与其说你们成就了今日的凤栖谷，何不说是凤栖谷成全了今日的你们？”
　　他们的一切，都是凤栖谷给的，而不愿意留下的人，凤栖谷也从来不曾逼迫过他们。现如今，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心安理得地享有一切却仍不知足，简直可笑。
　　“你懂什么？”白术吼了一声。
　　“我至少还懂礼义廉耻，不会恩将仇报。”青果毫不客气。
　　见青果一个人便说的白术无言以对，雾临不由佩服起这位年轻的长老来，嘴上功夫不比制毒能力差啊。
　　此时，黄连从外面走进来，“青长老说得好。可惜这世上总是有些人就是忘恩负义。”他凉凉地看了一眼白术以及正坐着的白前，目露嘲讽。
　　接着他才转身对慕容毅行了一礼，“谷主恕罪，属下来迟了。”
　　他没说刚到凤鸣镇就有人一直在阻挠他，并且也封谷了，他手下的人还在外面僵持，只有他一个人悄悄地先来了。
　　慕容毅拍拍他的肩膀，“不迟。”
　　“许久未见，黄管事倒是一如既往地忠心呐。”白术虽意外他竟来的如此之快。
　　“过奖了。”黄连对他也没什么好眼色。
　　白术没看他，只对着慕容毅说，“凤栖谷会在我的带领下变得更强大。”他顿了顿，“在场的都是凤栖谷说得上话的人，且将你这徒弟也算上，你们才四个人，如何与我相比？”
　　“烦请白长老将药堂的人也悉数算上吧。”
　　几名中年男子，全身黑色，带着面具而来，他们都是药堂的管事。
　　容成，也就是为首的黑衣人，领着人对慕容毅行礼，“容氏一族见过谷主。”
　　容家之人一直都是慕容一脉身后最为忠诚的追随者，几百年来他们执掌药堂，从未有过逾越。
　　曾经有传闻，慕容家的祖先身怀凤血，一直都有众多觊觎者，也不乏追随者，最终他们选择了最为忠心的容氏一族。世代相传，容氏一族隐于幕后，安心地掌管着药堂，成为慕容一脉最坚强的后盾。
　　慕容毅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他们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
　　“容氏一族誓死守卫凤栖谷慕容一脉，不容他人作妖。”容成声音有些低沉，却威严如无情的执法者。
　　白术倒是有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他冷冷地盯着慕容毅，“倒不想药堂竟是你的。”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慕容毅应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个人就站了起来，站在了慕容毅的后面，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反转令人大吃一惊。
　　白术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看着那几个突然反水的人。难怪他竟然如此有恃无恐，原来他身边早就有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