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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辗转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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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人于无形的沐子盛呵呵笑了两声,接过花枝放在在手上把玩,道:“我的那只雪隼,每年这个时候,也会给我叼一只桂花回来。”说完,他明枪暗打地看向杨度,他的眼里含着笑意,看得人心里发甜。
他又道:“那可真是一只好鸟啊,毛色好,品相正,老凭和李秀当时看着它眼睛都直了,嘿,都不知道这鸟是不是成了精,我习武的时候就直勾勾地瞅着我,我出去疯的时候就叫着把我往回拉。”
杨度:“......你。”
沐子盛用手上的花枝轻轻打了一下杨度的手腕,笑道:“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鸟人。”
杨度:“......”
后来沐子盛跟杨度简单叙述了自己的梦,他略过了杨度被大师兄讥讽的片段,最后哈哈一笑,道:“哎呦,杨度你当时冲着白老说要学消人记忆的模样,简直好玩极了,你知道河豚吗?不不不,你知道土拨鼠吧,当时你的状态就像是一言不合马上要尖叫的土拨鼠。哈哈哈哈哈!”
他叙述一段就要发表一下自己不同常人的关注点,此举终于逗乐了杨度,杨度伸手和沐子盛打在了一块,冲着他的笑穴就下手。
沐子盛意思意思地躲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麻布衣服穿在杨度身上,他老觉得有一股清淡的兰花香往鼻子里灌。他被杨度逗得半弓着身子,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要是不去消我记忆,说不准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啪”地一声,杨度脑子里的一根线断了。
他停了手,表情木然地看向沐子盛,这个人,这个将人真心随意丢弃的人,说的是真的么?他烈内心纠结地突然想起香囊的事,他杨度承认,在这方面,他心眼的确很小。
但是......真心错付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也许都算是幸福的,毕竟他寻到了他喜欢的,而不是将就的。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沐子盛的眸子,只希望,他不要将就。真矛盾啊,不是么?
沐子盛瞧着他突然停了手,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歪头琢磨了一下自己先前说的话......没毛病啊,他说错了?
杨度喉咙发干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像要把他看穿一般:“你......你能再说一遍?”
他看着对面的心上人,孩童似地又问了一次。沐子盛无奈地扯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闭了闭眼,用无比郑重的声音说道:“我,穆载,沐子盛,穆四,今天起愿和杨度,杨子越结为连理,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绝不抛弃决不放弃,若我食言,天......”
他睁开一只眼睛皱眉瞅着被灌了一脸笑意的杨度,闷闷道:“大哥,你还真想让我说下去啊?”
杨度回过了神一般,眼睛腾地亮了几个度,面色瞬间红润起来,他揽过沐子盛,近距离接触,沐子盛感觉杨度的身子微微发颤。好半天,杨度都要箍地他喘不过气了,才听人颤颤巍巍道:“若你食言,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呵,男人,你这算是威胁么?沐子盛乐呵呵地将身上的人扒开。
他心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冲动了,虽说他不是一个太计较世俗眼光的人,但是,肖同轨跟他说过他只有约莫三月的寿命......这般草率地答应了他,会不会太自私了?
一边的杨度兴奋地一塌糊涂,脸上的红晕慢慢腾开,他牵着沐子盛的手紧紧握了握,想到了什么似的,忙叫他坐好,自己往村子跑去。
沐子盛瞧着他的背影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这人要去干嘛,哎,无事。他想着,仰头半躺在桂花树下,微合着眼打量桂花树。树叶枝干很茂密,但是阳光还是寻着缝隙抓住一点点机会往孔隙中往地上钻。几缕微光洒在他的手掌和眉间,一阵暖洋洋的慵懒感一下子就充盈了他的脑袋。
他才将眼睛闭上,不想,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又朝他跑来。他睁开眼,杨度就像一只大狗,伸出脑袋,额头和额头相贴,鼻尖与鼻尖厮磨。杨度的头发蹭得沐子盛脖子发痒,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香味,混合着腻人的桂花味,一时间,沐子盛竟然在斑驳的光束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杨度退了开去,从衣服里拿出个药丸,道:“你将这个服下,等我回来。”说完,将一粒药丸与鸿鹄都放到了他手上,自己腾地站起身又急匆匆地往村中跑去。
沐子盛愣在原地呆了会,旋即又是一笑,将药丸扔进了嘴里。
呵,自私就自私吧,万箭穿心我也受了。
时间好像一瞬间停止,沐子盛躺在桂花树下小憩,他的身边摆着鸿鹄与蹉跎,不时地,会有桂花从树上掉下来。
阳光随着时间变化不断变化角度,鸿鹄反射着点点银光,有些晃眼。
沐子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一醒过来,已是进了黄昏。
他的身上盖着杨度的外袍,而衣袍的主人就坐在他的边上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一本书。他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上了药盒子,有些被捣碎的叶片黏在小木碗里,幽幽发着苦味。
杨度发觉身边的人醒了过来,随手捡起一片绿叶夹在书里,半旋过身子从药盒里拿出了几个纸包的扁圆形东西,道:“你午食还没进,先用这个垫垫肚子。”
沐子盛凑近纸包一闻那味道,心中突然发腻地甜:“桂花糕?嘿,好久都没吃到了。”他连忙伸手拿了一个,又道:“杨度,你简直太懂我了,你从哪里找来的?”
他身边的人正收拾着零零散散遍布在身边的木碗器具,温声回道:“我看到有户人家在卖桂花糕,寻着人家买了点。”说完,他就在一边笑眯眯地盯着他,如果他会画画就好了,他一定要把心上人一顾一瞥全部画下来。
沐子盛点点头,片刻后,他想到了什么,道:“对了,阿壁那小姑娘回圭峰干嘛?不会是你们那出什么事了吧,你不用回去看看?”他微微起身地作势一瞥杨度。
一片光斑打在对面人的侧脸上,只见杨度摇了摇头,靠近了他几分坐着,道:“无事,许是阿壁想师兄弟了,圭峰一切都好。”
沐子盛打量着杨度的神情,心细地抓住了他脸上的一丝担忧。但他没有多问,将话头一转,放到了自己身上:“我接下来准备去山西一趟。”然后又略带期待地明知故问道:“你与我一同去么?”
杨度当然是点了点头,随后,沐子盛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茶水,道:“世人都说,永盛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王朝,在本朝更是一大巅峰。”他润了润喉咙,又道:“但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现在,暗流开始涌动了。”
他盯着远处的大山,看向江左的方向:“现在五大家族,除了圭峰,想必没有一个是完全清白的,放任不管,时局必乱,大厦将倾。”
杨度为侧过脸盯着他的手关节,微微垂眼摇头:“不必顾忌我的感受将圭峰摘出去。”
沐子盛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思,用逼迫式的眼神看着他。
不想,对面的杨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闻。他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燕王......皇帝这么待你,你还是时刻替他着想。”
沐子盛一愣神,没想到话锋一下子被他撬转了头。他抓抓后脑勺,道:“毕竟是一个故人。”
随后,他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哈哈两声,对着面色诡异的杨度又道:“我的命不好,克人克己的孤星命......听人说,我一出生爹娘就死了,我从北方辗转逃到了南边,算是从尸体堆里捡的命......是燕王把我从大雪里救起来的。”说着,他坐到了杨度的对面,将一块桂花糕塞到了他手上,道:“我该给他卖一辈子命。”
说着,他耸了耸肩,压住了杨度要站起来的姿势,继续说道:“燕王城府深到可怕,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死在他手上。但是,杨度......”他坐到他身边用杨度的头发打起了辫子:“现在我突然不想死了。”
他对着杨度妩媚地一眨眼。
随着他一躺一起一蹲一瘙地动作,衣领早就不知道低到哪里了。杨度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可怕,一瞬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烧着了。
缓了好久,杨度才哑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他说这话无比眼严肃,信誓旦旦,只是最后一个字,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是破了音。失控的音节在空气中好像有回声一般,引得沐子盛一愣一呆,随即哈哈大笑,拍着杨度的肩膀就道:“哈哈哈哈,不用了不用了,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是不是评书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