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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里,我从冰冷的棺材里起来 ...

  •   三九的天气,雪下得厉害。

      大地上白茫茫一片,大风里夹杂着刺骨的冷意粗鲁地拍打着附近的木房,四周多的房子早已是摇摇欲坠,门板被风刮地砰砰做响,你若看的仔细,便会发觉,此时的街道两旁没有来往的居民,只有冻死的猫狗牲畜。

      “嘿!小孩!长没长眼睛,你知道你撞到的是谁吗?”

      只见一个蓄着胡子的大汉坐在一匹白马上,不客气地凶道。

      顺着胡子男人的目光,只见一个破烂衣衫的小孩摇摇晃晃地站着,仿佛拼命地想保持平衡。

      胡子男人没有同情心地看着小孩,想着就让自己的爱马把这挡路的小孩踩死算了。

      大汉心里狠毒地这么想着,但是眼睛还是偷偷地瞅了瞅一旁骑着黑马的男子,心道还是少惹事,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一旁骑着黑马的男子衣着华贵,他看着被冻得发红发紫的小孩,与旁人调笑般说了些什么,随即便踩着马镫翻身下了马。

      男人温柔地笑着,他拿起小孩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个圆滚滚的东西。

      那个脏兮兮的小孩神志不清地看着男人,又看了看手里圆乎乎的小球,便使劲眨了眨模糊的双眼。

      就在这一瞬间,夹杂着空气中逗留的雪花,只见小孩手里的圆球突然化作一条黑色的巨蟒,带着腥臭的气息旋转着身子,张开血盆大口向他的脑袋袭来。

      “砰!”

      沐子盛从梦中惊醒,一身虚汗地揉了揉自己的天灵盖。

      他习惯性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又俯身躺下了,这一躺便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来索性,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提起自己的双脚从铺满了稻草的棺材里走了出去。

      蜡烛流着不知所谓的眼泪照亮着门槛一处。

      沐子盛拉了拉衣服,哼着来自北方的小调,一只脚无所顾忌地踩着门槛,另一只脚绻踩在门边。

      此时若有倒霉的路人路过,只怕得被这晦暗不明的烛光和这身着黑袍的某人吓得从此吃斋念佛。

      “我念你自幼长于我膝下,且助我登基有功,于情于理,杀你不忍,你此行南下避避风头,三年内须得找到太子,勿辱使命,切记。”

      沐子盛想起那个男人在京城里跟他说的一番话,又摸摸口袋里的一瓶小瓷瓶,冷冷地哼了一声,烛光照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对着混沌的天空喃喃道:“你就是这么寄予厚望的?我的皇帝陛下。”

      夏天的风吹地人头昏脑涨,知了在树上烦人地叫着,一些泥孩子拿着做工简易的网子爬着附近的老树。

      热风刮过荷塘,带着一丝湖水的清凉慢悠悠地刮进了河坊街的桥头渡茶馆里。

      茶馆不大,说是茶馆,其实只算个打了棚子的歇脚地。

      只见几个赤膊的大汉喝着棕黄色的茶水嗑着发白的南瓜子,天南海北地扯着闲谈。

      “听说了没?三大营的千机营主帅被杀了。”

      “能不知道吗?哎,听说新上任的是韩凌霄,这下战北营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哈哈哈,能不是吗?战北营的陈帅听说一直和韩凌霄不对付。”

      “不过想想也真是可惜,千机营的穆帅真是位英才,这个疯子皇帝怎么就分不清好赖呢?”

      此话一出,一旁的倒水的小二冷汗仿佛顺着脊梁骨滑了下来,连忙四下张望。

      而被可惜了的穆帅此时已经改了名姓,正坐在他们的左侧吃着茶。

      他看着小二正害怕地张望着,想来也情有可原。

      疯皇帝上位后,疑心病越发严重,一个直属的特务机关千机营已经不能让他全权信任,他居然神通广大到在民间偷偷培养心腹,一是为他打听天南海北的情报和所有动摇他地位的传闻,二是为重创千机营的势力。

      沐子盛慢慢地嘬着茶,想着这个老皇帝当得也是不容易,活了该的少儿寡女,然后他随意地丢了一个瓜子仁在嘴里,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

      不过,他可没有心思可怜别人,眼下他已离开京城一年有余,他连太子的一根腿毛都没摸到,他甚至开始怀疑太子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沐子盛摇了摇剩下的茶水,眯着眼看着前边被太阳晒地龟裂的黄土路。

      再走半天的路程,他就能抵达先前太子出事的临县,若再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只怕两年之后,他就得暴尸荒野了。

      沐子盛将几枚铜钱放在桌子上,拿起斗笠正准备起身,忽然瞅到坐上的茶水还剩一口。

      他想着不能浪费,刚想拿起来喝掉,只见一股灰色的旋风夹杂着一股酸臭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地夺走了桌上最后的一口茶水。

      “乒铃乓啷”桌上的铜钱被扫了一地。

      沐子盛惊呆了。

      好歹一年前他还是被称为“永盛年间第一人型兵器”的男人,如今居然被一阵“旋风”抢了茶水。

      只见店里的小二迅速地招呼过来。

      “哎!走走走,怎么每天都来!”说着便用擦桌布驱赶着“旋风”。

      沐子盛发现这个“旋风”居然是个人型的活物,便有一丝好奇,随即便打发走了小厮,重新坐下身来打量着眼前正在灌水的人,完全忘了何为“暴尸荒野”。

      沐子盛不说话,又叫来了一壶水,然后就直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不知道来人是否感受到他炙热的眼神,想走,但是又想喝水,踌躇之间,只见沐子盛将一碗茶水推到他的面前。

      沐子盛细细打量着他,虽然来人蓬头垢面,却也隐约看得出是个少年人的身材。

      只见蓬头垢面的人将头发梳到耳后,仿佛为表达郑重一样,低低地向沐子盛道了声谢。

      沐子盛看着这个少年,仿佛看到了很久远的回忆一样,他用手揉揉太阳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少年人连忙用衣服使劲擦擦脏兮兮的脸,可是脏兮兮的衣服又怎么能擦得干净?

      只见他口齿不清地回答了一串什么,但是沐子盛什么也没听清,他也懒得管,就当临死前做的第一回善事吧。

      随后,他掏出一两银子放到少年手上,什么也没说,拿起行囊和斗笠就上路了。

      临县,就在前方。

      沐子盛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怨毒地看了一眼太阳,只觉得灵魂都要蒸发出去了。

      虽说他以前在千机营任职,什么地方没待过,什么地方没睡过,但是好歹他还是个人,那么远的路程加上暴晒,他觉得自己怕是不行了,理智让他劝了劝自己,于是四下寻着了个阴凉地方歇脚。

      他摇了摇酒壶,准备打开壶盖喝一小口,又看着前方遥遥无期的路,只觉得美酒瞬间变得苦涩万分。

      “悉悉索索”,只听身后的草丛里发出了一阵动静。

      他打从茶馆出来便一直感觉被人跟着,但是来人又始终与他保持距离,没有杀气。

      千机营教会了他少给自己惹事,便也随着人跟着,装聋作哑的本事可算是炉火纯青。

      “悉悉索索”

      这下草丛动静闹得大,他不可能再装没看见,于是四下找了一个光溜溜的小石头,对准了一个方位,嗖地一声打出去。

      “娘的腿!哪个没长眼的龟孙想坏老子的好事!”

      沐子盛站起身,只见一个男人提起还没脱完的裤子从草丛里走出来,怒气冲冲地走向他。

      沐子盛没说话,他瞥见草丛里还有一个姑娘好像被封住了嘴巴。

      “还真是坏了人家的好事”他心想。

      男子看沐子盛长得白白净净又不说话,觉得是个从天上掉下来的软柿子,便美滋滋地想捡着来捏。

      “你丫坏了老子好事,至少十两银子,给不出老子就地阉了你!”

      沐子盛心里一笑,十多年前他还真差点被阉了,但是以前不会,现在更加不会了。

      于是他毫无逻辑地拐了个弯便想绕开男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此男子却撒泼一样地不让他走,说着就要动手扒他的衣服。

      沐子盛平生最不喜别人近身,眼看男子的手就要抓上身来。

      “哎呦!”

      沐子盛直接转到男子的身后按住他后脖子的穴位,男子便十分没出息地就地晕死了过去。

      沐子盛看了看男子,刚准备走,却又觉得少做了些什么。

      片刻后,他蹲下了身,在男子腰间摸索了一阵,将他的钱袋摸走了去。

      一切都收拾地让他感觉满意之后,他突然想起草丛里边好像还有一个姑娘......

      “你是什么人?”姑娘能说话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救命恩人的姓名。

      她也不觉得沐子盛拿走人家钱袋有什么不妥,她甚至觉得他还可以再做绝一点。

      “在下,不是好人。”

      沐子盛笑眯眯地看着姑娘,扫了一眼她身上镶金丝的袖口,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

      “姑娘,在下看这马上也要天黑了,你还是赶快回家的好。”

      “恩人等等,恩人今晚可是要去临县?”

      沐子盛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这里只有一条官道,前路也只有临县一个县城,难不成他要上天?

      心里嘀咕完,沐子盛却瞬间转变脸色,柔身细语地道:“姑娘莫不是准备收留在下一晚?”

      这姑娘看起来也是经历过些世面,脸只微微一红,便道:“公子若不嫌弃,今晚可以住在我家宅子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里,我从冰冷的棺材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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