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传》万惠文

25、蒯彻劝反

　　韩信杀了齐王，灭了项羽二十万大军，顿时声威大振，他修书刘邦，要刘邦封他为齐王，刘邦虽然不满，但还是封了韩信，这样一来，整个天下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形成了刘邦、项羽和韩信三足鼎立的局面。
　　此时，齐国都城临淄，韩信正在密室接见项羽使者武涉。
　　韩信在投奔刘邦前先是投靠项羽，但项羽没有重用他，韩信又转而投靠刘邦，这武涉在韩信投靠项羽时，与韩信私交不错。
　　武涉与韩信见过礼后，他对韩信说道：“大王，霸王托我给您带来了一批礼物，这一来表示敬意，二来想两国通好。”
　　韩信淡淡说道：“目前我们两国敌对，这怎能通好？”
　　武涉说道：“大王现在重兵在握，占据齐国，只要大王愿意，大王完全可以脱离汉王，与霸王和汉王三分天下。”
　　“你说的不错。”韩信颔首道：“寡人是可以三分天下，但问题是我并不想这样做，以前我在项羽那里时官不过郎中，只是个卫士而已，寡人的建议和计谋项羽从不采纳。而在我投奔汉王后，汉王拜我为上将军，给我数万大军，对我言听计从，这次汉王又封我为齐王，你说我怎能三分天下，背叛汉王？”
　　见韩信不想脱离刘邦，武涉说道：“汉王封大王为齐王，其实是想利用大王对付霸王，正因为有霸王在，汉王才重用大王，如果霸王不在，那大王也就危险了。”
　　韩信淡淡一笑，摇头道：“其实你不了解汉王，汉王并不是要利用我，才封我为王，汉王待人亲厚，他不仅把衣服脱了给我穿，而且还把省下酒食给我吃，汉王忠厚仁义，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见韩信被刘邦的小恩小惠所迷惑，武涉倒十分佩服刘邦笼络人的手段，不过他还是嗤之以鼻说道：“汉王对大王那么好，那只不过是为了笼络大王而已，其实汉王假仁假义，反复无常，当年他对霸王是何等的顺从和恭敬，可霸王封他为汉王后，他还不是忘恩负义攻打霸王？”
　　当年，楚怀王规定谁先打下关中，谁就是关中王，可刘邦先攻下咸阳后，项羽不仅不承认刘邦为关中王，而且还摆下鸿门宴要杀刘邦，虽然后来项羽放过刘邦，并封他为汉王，但项羽封给刘邦的汉地是过去秦国流放囚犯的地方，十分贫瘠，刘邦对此不满，这才攻打项羽，这看似因利益分配不均而导致的楚汉战争，但说到底还是刘邦要与项羽争霸天下。
　　韩信听了武涉的话，自然不会与武涉争论刘邦与项羽间的是非恩怨，他现在倒是很希望武涉尽快离去，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突然对武涉说道：“你的来意我已清楚了，你无论怎么说，寡人都不会背叛汉王，你还是把礼物带回去吧，并替我拜谢霸王。”
　　见韩信突然下逐客令，武涉心有不甘，还是说道：“大王，在下还有一句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韩信倒想听听武涉还有什么话说。
　　武涉说道：“大王若协助汉王消灭霸王，那霸王被灭之时，也就是大王被擒之日，请大王三思。”说完他便告辞离去。
　　韩信听了武涉的话，心中不悦，他在密室沉吟不语，没过多久，门客蒯彻求见。
　　门客是当时一些权贵圈养的能人异士，这些人为了发挥自己的才能，暂时依附在有权势的人门下，他们虽然寄身在主人门下，但并不是家奴，他们只是把这作为一条晋升的渠道。
　　韩信对蒯彻十分倚重，他让蒯彻进来，问道：“先生何事？”
　　蒯彻神秘说道：“大王，在下近来学会了相面。”
　　韩信笑道：“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既然你学会了相面，那你就给我相个面，看看我面相如何？”
　　蒯彻装模作样，仔细打量了韩信一番后说道：“在下看大王正面的相不过封侯，反过来看大王背面的相却贵不可言。”
　　韩信对蒯彻的相术实在不敢恭维，他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寡人已是齐王了，正面的相又岂是封侯？”
　　蒯彻高深莫测说道：“大王，世事变化无常，是王是候、是贵是贱，这都在世人一念转化之间，祸福相依，世事难料啊！”
　　见蒯彻话里有话，韩信忙客气说道：“请先生指教。”
　　蒯彻说道：“大王，您身居汉王和霸王之间，帮汉王霸王灭；帮霸王则汉王亡，汉王和霸王的命运现在都掌握在大王的手里。”
　　“但这又如何呢，难道我还会帮项羽去对付汉王？”
　　蒯彻说道：“不知大王想过没有，大王若帮汉王消灭霸王，这功劳虽大，可对大王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何以见得？”韩信心想自己帮刘邦消灭项羽夺得天下，那自己则功高盖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见韩信不以为意的样子，蒯彻说道：“大王，您现在已是齐王了，如果再帮汉王消灭霸王，那汉王还拿什么来封赏大王？”
　　韩信被蒯彻问得张口无言，这他倒是从未想过，只见蒯彻又继续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王，您身处危墙之下却不自知，在下真替大王担心啊！”
　　韩信听了急忙问道：“那先生可有什么化解之法？”
　　见韩信终于意识到自己功高震主，蒯彻说道：“大王，为今之计，大王最好的办法就是既不助汉也不帮楚，而是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将来一旦时机成熟，大王则挥兵向西一统霸业。”
　　听到一统霸业，韩信不由怦然心动，但他很快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先生的话，虽令人心动，但汉王对我有恩，寡人若三分天下，那岂不是背叛汉王？”
　　蒯彻心想这韩信虽在军事上战无不胜，但在政治上却被刘邦情义所缚，他说道：“大王，凡做大事者都应当趋利避害，不能太重情义，现在时机难得，稍纵即逝，请问大王，若论与汉王的情义，大王与萧何相比哪个更甚？”
　　“寡人当然不如萧何。”韩信顿了下，还是如实答道。
　　“据在下所知，萧何身为相国在后方管理汉国，为汉王提供兵马粮草，但萧何怕汉王猜忌，他把自己的子侄都送到前线，这看似没有什么，却实为送人质给汉王，以让汉王安心。大王，您与汉王的情义不如萧何，而猜忌又比萧何更甚，萧何尚且如此，又何况大王您呢？”
　　韩信听了心中开始不安，只听蒯彻又继续说道：“古人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从前大夫文种替越王勾践灭了吴国，可他功高震主，最后他还不是落得身死的下场？”
　　当年文种和范蠡帮助越王勾践灭了吴国，范蠡功成身退，可文种不肯离去，最后被越王杀死。
　　韩信听了心中更是不安，但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说道：“寡人为汉王立下汗马功劳，汉王仁厚，他是不会像勾践那样对我的。”
　　见韩信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蒯彻还想说什么，韩信却把手一摆道：“你不要说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要提了。”
　　蒯彻见韩信心意已决，他不禁失望说道：“大王，您明知功高震主，却为情义所缚，那霸王一灭，大王就危险了。”说完他怅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