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渡劫吗？》先久

18、陵鱼

　　事情愈发诡异，初安稳住身子，一手轻抓着烛龙衣袖，耳朵里还有嗡嗡的余音，方才的头痛略微缓和一些，让他能抽空大喘几口气：“烛龙，你们认识？”

　　那条鱼尾人身的美男鱼双眸明亮，半坐在地上朝着烛龙的方向看来。
　　初安莫名心悸，慌乱的将眼神从美男鱼身上撇开，落在晕死过去的将军身上。

　　玄月将三把剑剑锋抵在美男鱼眼前，语气冷冽道：“莫非是在下认错了？”
　　“巧了，玄月公子。”美男鱼长发垂在身前，恰好挡住若隐若现的腹肌。
　　初安正想这男人衣不遮体，还没有腿，便看着自家师兄将外袍脱下，丢在了那美男鱼眼前。

　　美男鱼并不客气，将衣服大致穿好，在初安惊诧的瞬间，那条六尺长的尾巴慢慢变成了两条人腿。
　　只是这腿有些耀眼，鱼鳞将将褪去，在美男鱼起身站直的同时，露在外面的皮肤还闪着微弱的波光。

　　“烛龙，玄月，今日之事与你二人无关。”美男鱼冷笑，眼眸扫过晕死过去的将军和老管家，继而说道：“以命偿命，莫不是你二位仙职傍身，愈发管得多了？”

　　周遭的空气温度急剧下降，空中云朵乌泱泱的大片压下来，狂风吹过，伴随着呛人海腥。
　　初安眯眼，捂住鼻子，认了片刻才不确定的想到了什么。

　　“你是鲛人？”

　　被初安的话勾去视线，美男鱼闻言嗤鼻：“你又是谁？烛龙哪里收来的随从，这般有眼无珠。”

　　“你......”

　　“陵玉，他是我师弟，休要乱说。”玄月偏头，皱眉，看着初安道：“十三，你问过为兄什么你忘了？他就是陵鱼，钟海陵鱼国，太子陵玉。”

　　“你，你就是陵鱼？”初安不可置信，上下打量陵玉几眼：“你不在海里待着，来这凡间做什么？还，还危害百姓。”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陵玉仰头狂笑，一对尖尖的耳朵藏在秀发之后，动作间露了出来，左边耳朵的耳垂处，还戴着一颗闪闪发光，指甲盖大小的珍珠。

　　“危害？”陵玉笑了半晌，才抿嘴侧身，拿手指着地上的将军，冷言道：“这些凡夫俗子，如若不是本太子，又怎能活到现在？”

　　“你将话说清楚。”初安耿直脖子。

　　烛龙手掌压在初安的手背，像是在安抚：“陵鱼一国辞世千年，存于海中，如今陵玉上来滋事，想必另有起因。”

　　陵玉眸底动容，突然指着自己左耳戴着的那枚珍珠，问道：“烛龙，你知这是什么？”

　　烛龙抬眸看去，下一刻，面色诧异：“陵鱼泪？”
　　“不错！”陵玉爱惜的用手在耳垂摸了两下，才忍痛张口：“是陵润的。”

　　在一侧站定的玄月身形倏地一顿，不可置信：“才三百年......”

　　“是，才三百年。”陵鱼眸色一深：“我族归隐海底，润儿出生，父皇母后将权位交与我，我唯一的弟弟，不问世事，最喜爱在海底水镜内看这些凡人的生活，日夜想着有朝一日，来凡间游上一回。”

　　初安只感觉陵玉言语间充满难忍的悲伤。

　　“一年前，润儿成年，生辰过后终于可以将鱼尾化成人形。”说到这，陵玉好看的唇勾出一抹苦笑：“他忍不住出海，想到凡间游玩一日，我自小便疼他，如兄如父。”

　　“可怜我润儿，玩儿到尽兴忘记自己法术不精，维持人形的时辰不长，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露出原型。”陵玉嘴角的苦笑逐渐变得阴狠，浑身散发逼人的戾气：“偏偏！让这几个人凡人看到了！他们，他们将我润儿绑去，活生生的......拨了他的皮。”

　　初安为之一震！

　　“烛龙，你知我性子，这些凡人食鱼肉，那些都是我海底同族的同类，为了这些凡人，海底同族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些渺小，肮脏且不自知的凡人！胆敢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纯洁善良的神，将我润儿视为怪物！”

　　“所以，陵润之死，与这几人有关？”烛龙反问道。

　　陵玉闭眼，深呼吸几口气，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我弟润儿，还未曾享受这世间之乐，苦苦哀求，发誓自己不是怪物，也从未伤人，可这些蝼蚁并不相信，将他关起，奄奄一息之时，拔掉鱼鳞，拨了他......鱼尾最柔嫩的那层皮。”

　　“为首之人，便是这凡间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将军，而站在一侧冷眼相看从未阻止的，便是李府之子，李策，可怜我润儿到死都没有全尸，那层皮，被那女人拿去做了皮鞭。”陵玉痛笑。

　　悲伤与震惊在众人之间蔓延。
　　初安胸口像要撕扯开一般，难以言喻的情绪横冲直撞，忍不住脱口而出：“丧心病狂！”

　　烛龙偏头，看向初安：“本王说的陵鱼泪，便是陵鱼濒死之前落下的泪，陵鱼一生在海底，从不流泪，可以说，陵鱼泪便是陵鱼的尸骨。”

　　陵玉将陵润的尸骨寻回，戴在耳上，时时刻刻挂念。

　　可怜陵润视凡人为希望，仰慕，爱惜，却偏偏被他期望的所伤。

　　“烛龙。”初安揪住烛龙衣袖，撕扯他的那种情绪让他无法释怀，几乎是沙哑从唇齿间挤出音调：“他们该死。”

　　下一刻，初安自己都愣了！

　　这种遭天谴的话怎么会从他嘴里说出？

　　“十三，闭嘴！”玄月脸色冰冷，仿佛要将初安的嘴封上：“师父是如何教你的？这么快就忘了！”

　　烛龙也没想会从初安嘴里听到这种话，诧异的瞬间，立马回过神来。
　　只见初安眼底那抹清澈像是被恶毒浸透，隐约变得浑浊，阴沉。

　　一旁的陵玉趁机，突然捡起那条皮鞭，二话不说腾空飞起，紧接着手指间刷刷几声，鱼鳞幻成的利箭冲着三人刺来！

　　“小心！”

　　玄月三把利剑砰砰作响，金炸的光闪过，陵玉手中的皮鞭倏地将地上的将军卷起，身形一闪便隐进了雾中。

　　“初安！”烛龙一手捏住初安下颌，想用力逼迫初安回神。

　　朦胧间，初安胸口乱撞的情绪逐渐平稳，回神的眼眸，恰巧与烛龙对在一起。

　　玄月早已朝着陵玉追去。

　　初安扶着烛龙，片刻，蹙眉轻声说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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