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嫌疑人[快穿]》青杧

6、top:6

　　叶岁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梦就是她的一生，她住着大大的房子，有很多佣人，从前的她令人艳羡，直到现在……现在，当那把刀脱手，当那把刀上沾满了血，整个世界分崩离析。

　　她醒了过来。太阳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一个女生坐在对面，戒备得盯着她。

　　“你是谁？”她两手撑着床沿，每说一句话都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女生依旧是一个十足戒备的姿态，隔了一会儿才慢慢道:“黄燕。”

　　叶岁点点头，勉强用力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艰难挪动着准备下床，黄燕坐在自己床上，冷眼瞧着。

　　光是把双腿从床上挪到地上就已经让她出了一身薄汗，更别提去几米以外的厕所了，到最后她还是哑着嗓子开了口:“你，能扶我一下么？”

　　出乎意料的是，黄燕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

　　叶岁心下有些诧异，但面上只是略微点头，“好。”

　　黄燕眼珠子转了转，快速道:“我劝你现在不要动，五分钟之后管制解除了我会再扶你去。”

　　管制解除？什么东西？叶岁下意识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戒，又坐了回去。

　　“现在几点了？”叶岁总觉得不安，开始没话找话。

　　黄燕显得有些紧张，可是叶岁很确定，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在紧张些什么？难道这屋里有摄像头？这个认知令叶岁整个肌肉都绷紧了。可这房间很小，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摆着两张床，更远一点的地方是厕所，墙壁上都很干净，或者说……干净地过分了。

　　不管是男生宿舍还是女生宿舍，只要是群居状态，就不可避免会产生一些杂物，比如平常穿的衣服、一会儿没叠的被子……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床上坐着两个大活人，甚至看不出这里有人居住，什么衣服、零食，都没有，就床底下放着一个行李箱，再摆着一双鞋，行李箱和鞋子摆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标志地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的。

　　“七点四十五。”黄燕飞快道，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口，仿佛下一秒那里面就会窜出某个魔怪。

　　这种气氛其实是透着几分诡异的，静谧的室内，两个人相对而坐，也不说话，都盯着那道木门，这个场景里，没有任何声音。

　　就这样，时间缓慢流淌，终于，走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大概响了五秒钟左右才安静下来。

　　叶岁盯着黄燕。

　　黄燕从哨声停了之后就放松下来，主动下床走到叶岁这边，“走吧，扶你去厕所。”

　　叶岁没动，黄燕皮肤有点黑，单眼皮，额头上是厚厚的齐刘海，属于一个丢人堆里找不着的长相，只是，不明白是不是叶岁自己的错觉，总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敌意。

　　但黄燕还是把她扶了起来，叶岁就有点不明白了，自己明明脚没受伤，但是只要一站直，那种痛感就立马从脚底直传到了大脑。

　　等叶岁终于上完厕所回来，往床上一躺，黄燕就坐在那边床上，冷冷地盯着她。

　　任谁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都舒坦不了，叶岁也不例外，几分钟后她实在忍不了了，一下坐起来盯着黄燕看:“有事？”

　　黄燕几乎是本能的闪躲了一下才说:“你为什么没死？”

　　叶岁皱眉:“我为什么要死？”

　　黄燕的脸色更加恐怖，“你不是被施教官打死了吗？”

　　施教官……一提到这个名字，叶岁的大脑深处就仿佛装了一个雷达，有个声音疯狂嘶叫着，那个声音尖叫，充满了仇恨，她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只有杀了他！你才能活下去！

　　“谁！谁在说话！”叶岁惶恐起来。

　　黄燕退了两步，扯起嘴角冷笑着:“又疯了吗？”

　　“你没听到刚才有人在说话？”

　　“显然没有。”黄燕转身回自己床上坐着。

　　黄燕神色无异，看上去也不像是在逗她玩的样子，叶岁敛了神色，仔细地听，也只听见寂静空气里，墙上的挂钟悄悄走动的声音。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黄燕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睡觉吧，五点半就要起床体能训练，到时候你可别赖床拖累我。”

　　五点半？叶岁还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床，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考虑到她现在还是没摸清楚状况，甚至没搞清楚这里是哪，下午的电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痛苦，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治疗中心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悄然过去。

　　……

　　五点半刚到，都不需要哨声，黄燕准时准点像上了发条一样坐了起来，往旁边床上一看，叶岁的身体裹在被子里，依稀可见呼吸的起伏。

　　她有些不耐烦，心里对这个长得漂亮的娇娇女总归是有些怨言的，不过……长得漂亮又怎样呢，还不是被送到这种地方来了？

　　来了这里，不就是被父母放弃的吗。

　　但黄燕还是推醒了叶岁，“醒醒，五点半到了，六点要下去集合。”

　　她推了好几下叶岁才醒，一醒过来就用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燕，好半天才不确定的说:“黄燕？”

　　黄燕皱着眉，“怎么，不认识我了？”

　　叶岁摇摇头，“不是，我……”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叶岁。

　　原来，我真的死了，但现在，我有一个机会，只要我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并且杀死那个杀了我的人，我就可以，活下去。

　　活下去。

　　这个词就像罂粟花一样，对于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这个词的吸引力该多大？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让一切回到厄运开始之前，她就可以不用死，更不用忍受那长达一个月的校园欺凌。

　　刺出那一刀，她没有后悔过，是因为在当时的场景下她只能这么做，也只能做出这一个选择，既然可以不用开始，那为什么不呢？

　　但，前提是，她得知道，这个叶岁是怎么死的。

　　她有记忆，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来这里，甚至认识这里的大部分人，但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关于她死的那段。

　　也就无从得知谁是凶手了。

　　根据她最后的记忆，是在体能训练的时候被施教官惩罚蛙跳一圈，教官用鞭子抽她，问她错了没有，她很坚定的说自己没有错，后果是被施教官和另外一名教官带走，进行电击治疗。

　　电击完之后她晕了过去，但在记忆中是模糊的画面，她记得自己在摇晃，整个画面都是灰黄色的，有人压着自己的头往栏杆上撞，只是画面太摇晃，她只记得那人的手心有厚茧，力气非常大。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这已经不是治疗中心常见的体罚了，这是虐杀，对方就是想杀了她，但她没有死，这种事情能有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更何况……叶岁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嗤笑。

　　在这个地方，他们都是蝼蚁。

　　任何人，都是。

　　六点钟准时集合，学生们按照自己的位置笔直地站好，教官个个黑着脸在队伍中间走来走去，看见谁没站直的，就是一脚过去。

　　叶岁旁边的女生就因为忍不住抬手抓了下头发，不幸被教官飞踹一脚，往叶岁这边一栽，险些把叶岁也带倒了。

　　幸好叶岁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女生没了倚靠，整个人软下去，脑袋“咚——”地一声磕在地上，听得人心里发麻。

　　踢人的教官正是施教官，他皮肤黝黑，体型粗壮，一身黑色作训服也绷不住的肌肉，他看了眼女生，又似笑非笑地把目光转到了叶岁身上。

　　“你不帮她？”施教官冷笑着说。

　　叶岁的目光慢悠悠地从施教官脸上扫过，停顿，再滑下去到地上那个女生身上，“我为什么要帮她？”

　　施教官眼底笑意更甚，“如果我说，她马上会因为你被罚加圈，你会不会为他求情？”

　　地上的女生瞪大了眼睛看向叶岁，希望从她嘴里听出一句求情的话来。

　　叶岁毫不犹豫，“不会。”

　　施教官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一鞭子抽到了女生身上！女生痛得惨叫一声，玩命向后爬去，施教官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颇有些兴趣的又抽了两鞭子，女生的惨叫和这刚刚亮起来的天出乎意料的和谐。

　　“为什么不会？”今天的施教官似乎对叶岁格外感兴趣，一连问了她几个问题。

　　“因为，我跟她平时没有来往，更没有交情，如果教官你一定要惩罚一个人，那这个人不是她就是我，比起让她痛还是我自己痛，我宁愿她痛。”叶岁说。

　　出乎意料的是，施教官显得极为开心，哈哈大笑着走了两圈，还鼓着掌说:“说得对！你们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学会一些道理！我今天就要把这些道理告诉你们！”

　　“你们现在还是学生，还不明白，等你们以后进去了社会就会懂得，你能获得的大部分资源，都是来自于你的人际关系！只有足够舍得下，只要你狠得下心，财富，美女！都是你的！所以在这里，学校要你们互相监督，互相举报，这也是一种互相帮助，一旦发现有谁的改造还不够深刻，一旦发现还有需要治疗，第一时间举报！这样你可以获得利益，她也可以得到治疗，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对每个人都好，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是！”学生们神奇激昂的举着手。

　　施教官满意了，大手一挥，“绕操场跑五圈，除了你。”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痛叫的女生，“你六圈。”

　　女生不敢多言，自己费劲爬了起来，去跑圈了。

　　……

　　“秦教官，秦教官？”教官们回到办公室，秦教官居然还窝在沙发上睡觉。

　　“啧啧，人家是秦教官嘛，有特权。”说话的是一个个子比较矮的教官，脸被太阳晒得黑不溜秋，说话自带了尖酸刻薄。

　　“别这么说。”施教官是这群人的头儿，平常发号施令都由他掌控，可以说，在这个学校里，他就是除了校长之外的第二个领导。

　　领导都发话了，剩下的人自然不敢再多言，三三两两散去了。

　　施教官先给自己泡了杯茶，踱步到窗前慢吞吞啜饮着，而这间办公室是正对着操场的，可以看见学生们的所有情况。

　　他喜欢这样，这样才最好，这些人，都是社会的败类，是渣滓，他在这里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拯救他们，帮助他们逃离那种恐怖未知又看不见希望的未来。

　　他们需要虚伪、需要谎言，因为这个世界上，适者生存。

　　身后，秦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施教官挑了挑眉，指了指操场的方向，“你一早上没去训练，你那边的我替你代劳了。”

　　秦教官呆愣着点了点头:“谢，谢谢。”

　　施教官看他这反应不太对啊，便又加了一句:“你那个班里，有个叫叶岁的，我看她经过治疗以后有很大的改善，你可以注意一下。”

　　本来他只是顺嘴这么一说，没想到刚才还沉默内敛的秦教官猛的睁大了眼睛，一下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接着两步窜到他面前，“你说谁？！”

　　施教官差点茶杯都被他震掉了，一脸懵，“叶岁啊。你不认识了？你们班的啊，就是那个因为同.性恋被送进来的，之前还死不悔改，治疗过几次之后，听话多了。”

　　秦教官眼眶有点红，反复跟他确认了一下姓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马就出了办公室，看起来是去找那个叶岁了。

　　施教官看着秦教官逐渐缩小的背影，忍不住想:他到底和叶岁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