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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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躺在摇椅上，手里端着茶杯冒着淡淡清香。他闻了闻，轻抿一口，好不惬意。只是片刻间，管家仓促的步伐声扰了这一片清静。
他放下茶杯，“是文远来了吗？”
他口中的文远是当朝拥兵十万的大将军莫文远，同时也是他的学生。
闻声，管家立马停下步伐，“是的，老爷。您要见他吗？”
他在府上当了二十年的管家，深知他家老爷素来厌恶被扰清静。若不是今日莫将军说有要事求见且神色匆忙，他是绝对不会出这个头。尽管他知道他家老爷宅心仁厚，很少责罚府上佣人，可再好的主子也有自己的脾气，况且他家主子还是掌管三军的大元帅，这脾气要是上来了……他不敢想，埋着头颅等吩咐。
班准看了一眼天边，天上还隐隐印着王凉之的模样。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似乎沉入在回忆中。过了片刻，他才缓缓道：“让他进来吧。”
管家应诺，不一会便将莫文远领到院中。进入院中，莫文远将步如飞的步伐也缓了下来，抱拳致歉道：“老师，今日学生打扰……”
“你是武将，我也是武将，就别整文官那一套磨磨唧唧。”班准打断他的话，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让他坐下，“有事就直说吧。”
莫文远知道自家老师脾气，也不再多说废话，坐了过去单枪直入道：“肖国公带着满朝文官去见陛下了。”
肖国公是两朝元老又是当前圣上的老师，所以在朝中颇有威望，几乎文武百官都会给他几份薄面。也就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和胆量敢号召文武百官去在当今圣上面前闹事。但也只是几乎，有一部分武官就不会给薄面，班准就是其一。
果不然，班准冷笑一声，“肖国公怕是活久了，都老糊涂了。”
莫文远低着头，仿佛没听见自家老师的话。
“有多少武官也去了？”
“六七人。”
“既然不长眼睛就让他们长点记性。”班准又是一声冷笑，“不用我多说吧。”
自开朝以来，文官与武官就素不对付。现在他还没死呢，这些人就急忙向文臣表忠心，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学生明白。”莫文远顿了顿，又道：“老师，肖国公这么大的动静，怕是要故技重施。您看……”
如今两位天命之人均已出现，一个是太子妃王凉之另一个是夏玉饶。王凉之能号令神兽必是始皇后一脉，那这个夏玉饶便是淑妃一脉了。当年，晋始帝一心只有始皇后，根本就不想纳淑妃。可是那些文臣一个个以死谏言：始皇后命衰，恳请晋始帝废后；另一边又进言：淑妃命荣，有助于晋国国运昌荣。
开国时期的武将，那一个个可是征战沙场的杀神，手下亡魂不知有多少，对于什么鬼神一说一向不屑一顾。他们只相信战场上的强者，而始皇后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始皇后便是他们心中的神，并且多数受过始皇后的恩惠。他们自然受不得那些个文臣对始皇后污蔑，同气连枝站出来与文臣对抗，于是朝中形成了两个战营:一派以文臣为首支持淑妃，另一派以武将为首支持始皇后。
两个战营斗得天昏地暗，只可惜武将多数性子直，没有文臣那么多弯弯肠子，最终棋差一招输给了文臣，晋始帝被迫纳了淑妃。
随着天下太平、战事停息，武将日渐式微，倒是文臣在朝中势力日益庞大，可这也不代表文臣能骑在他们头上了，再一次故技重施。肖国公闹这么大动静，他们几乎不用脑子想，肯定是想让陛下下旨册封夏玉饶为太子侧妃。
“那些个文臣都不怕死，敢在陛下面前闹事。我们这些武将，难道还怕死吗？”说着班准站起身，嘴角勾着冷笑，“还想故技重施？你马上带满朝武官进宫去，我随后就进宫。我倒要看一看，这群鼠辈有几个真不怕死。”
莫文远微不可察地笑了，连忙起身抱拳：“学生遵命。”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有了老师的命运，他就可以大胆去做了。于私，王凉之帮他救过儿子，现在有人敢打的她主意，他理应站出来帮她一把。于公，他是武将是始皇后一派的人，他也应该帮手握神兽的王凉之。
说完他一刻不留地阔步前行，刚走到廊道，身后突然传来老师的声音：“文远，你记得我们效忠的是什么吗？”
他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老师，轻轻一笑说：“学生当然记得。”他用口型说出了八个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班准看着他也笑了，记得就好，他们效忠的从来就不是晋国。
……
王凉之看着怀中的夏玉饶一脸茫然，刚才还抱着她哭得起劲，怎么才一会就没声了？该不会死了吧？突然间，她有一点慌，女主不能死呀。要是女主死了，剧情怎么走下去？男主为了谁跟她退婚呀？为什么女主会出现在八宝楼？按照剧情走，女主这一会应该在跟男主谈情说爱……
虽然是疑问重重，但这一刻她也顾不上了，因为夏玉饶的肩膀上插在箭，箭的周围正冒血泡。应该是昏死过去了，但是失血过多也会死啊！她当机立断背着夏玉饶跑出了八宝楼，顾不得什么高冷不高冷形象不形象了。医生！她要医生，女主不能死啊！！！
萧若衡看着王凉之一言不发背着那个女人冲出了八宝楼，动作间满是狼狈与慌忙，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个女人就那么重要吗？他与王凉之相识这么久，见她永远是一副胸有成竹、大局在握的模样，还从来没见过她这般的狼狈与慌忙，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一个人……如果是他面临生命危险，她也会这么对他吗？
他神色暗淡地走出了八宝楼，这个女人留不得。若是死了，最好不过；若是活着，那也必须远离凉之…那是他的太子妃他的女人，绝不允许另外一个人分走了她的心思，一点也不可以。
思绪间，他的神色满是杀伐之气。一旁的高海晏看着心里有些放怵，上次见到这股杀伐之气，这位萧祖宗一口气杀了一百余人，推平了一个逼良为娼的组织。他咽了咽口水，眼下其他人都随王凉之走了，萧若衡能杀的只有他了……
僵持好一会儿，这股杀戮之气才慢慢消散。
“去查清楚那个叫夏玉饶的身份。”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第二个天命之人了，满朝文臣都要庇护的人，现在想要除掉她必须得从长计议。萧若衡冷哼一声，淑妃，当年淑妃也是这般，永远靠一群男人庇护而苟活。而始皇后完全相反，她永远是冲锋陷阵的第一个，是他人的依靠是他人的信仰。
身为晋国皇族，他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淑妃是心善的，她的确是一个好人，但从头到尾没做过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也没什么才华与才能，莫名其妙地就享受了万千宠爱。那些人豁出性命地帮她，帮她在后宫站稳脚，帮她一生享受富贵荣华，甚至还帮她儿子登上皇位。
始皇后做得那么多事情，有多少事被淑妃抢了功劳，又帮淑妃扛了多少黑锅。这样一个人，明明靠着自己一双手脚顶下这一片天地，最后却落得一生无子、郁郁寡欢……这样的历史，他绝对不允许重演。
如果他没估计错，那群文臣应该很快就会行动，逼父皇册封夏玉饶为太子侧妃。但是他不是晋始帝，不会心慈手软允许那个女人活着嫁入东宫。
晋始帝原本与始皇后恩爱无比，若不是淑妃横插一杠子，若不是晋始帝念着淑妃与青梅竹马不愿下手，始皇后也不会落得那般结局。始皇后是被淑妃近卫给毒死的……始皇后去世以后，晋始帝才幡然醒悟同时也疯了，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淑妃。
或许旁人对天命之女无能为力，总是让她侥幸活下来。但是他知道，天子即是天命之子。天命之女对天命之子，硬碰硬的一个局，但是只要像晋始帝一般豁出性命去换对方的命，那么杀了这个夏玉饶也不是不可能。
历史绝对不能重演，夏玉饶想横插一杠子？除非他死了，不然王凉之心里只能只有他。
“已经查清楚了。”高海晏松了一口气。这句话他等了很久了，碍于刚才的杀戮之气而迟迟不敢发声，“杨子华在绿竹林等你，他说他知道一切。”
萧若衡一愣，下意识蹙起眉头。杨子华？没他的命令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容他多想，两人赶到绿竹林，只见杨子华背着荆条，双腿跪地，腰杆跪得笔直。
负荆请罪？见状，萧若衡脸色黑了一大半，沉声道：“杨子华，你在江南做了什么？”
闻声，杨子华猛地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伏在地上沉声道：“殿下，请赐死罪臣。”
“杨子华。”萧若衡看着他，眸子涌动着风暴。他有一种预感，夏玉饶的出现或许与杨子华有莫大关系，若真是他惹出来的祸事……思及此，一腔怒火隐隐勃发，“孤再问你一遍，你在江南做了什么？”
蓬勃地杀气向他涌来，杨子华苦笑一声，若不是他甘心伏诛，面对这般的杀气早就腿软了。不过这一次是他错得彻底，该杀！“罪臣假借太子之名与一名女子相恋，如今还闹到了京中……”
杨子华一股脑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个明白，但是一直到交代清楚，太子爷也没有一点反应。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时间他心里有点发憷，要杀要剐也应该有个指示吧。他知道他所犯之罪必死无疑，只希望太子能念几分交情不要为难他的家人与夏玉饶即可。
“那名女子是叫夏玉饶吗？”
他埋着头不看见对方的神色，只觉得太子爷的声音似乎有点颤抖，只是恼怒到了极致？思及此，心一沉道：“是。”
一语落下，空气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虽然已经感觉不到杀气了，但是杨子华觉得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呢，这也太难受了，要杀要剐都不给一个准话。
他寻思着，要不要自己给太子爷建议一个死法？这样子也可以死得轻松一点，凭他跟太子爷的交情应该可以选个死法吧。可是这次他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冒充太子干苟且之事，能饶过他的家人与玉饶已经是皇恩浩荡，不敢再奢求其他的了……
就在两个思绪在头颅中打架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大笑声。他猛地一愣，下意识抬起头，太子爷…笑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娶了夏玉饶，二是杀了夏玉饶。”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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