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眠》扎心软糖

144、挚友见面，分外眼红

　　“本是重陪花树下，叹息南北下山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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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早五分钟，任何人告诉尹兰仙河国后人还存在世上他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而此刻他站在这里，孩子们可爱的面庞在他身边像一朵朵绽放的花，说着尹兰不是很懂的语言。连最开始姜笑笑对那个小孩说的话尹兰也没有听懂，显然那是仙河国的语言，连尹兰都没有学会。

　　此时他和姜笑笑正坐在仙河国国王卿俊明的房子里，王妃名叫春芷荷，静悄悄地给大家端上了泡好的茶水。尹兰在入座之前对卿俊明微微鞠躬，而那位俊秀异常的男子也十分礼貌地回礼。他看上去就是国王，气度非凡，即使穿着朴素的衣衫，也没有掩盖他沉稳的风姿。他是和二逍完全不一样的王，他有着尹兰在小说中看到的那种王的气质。有些通俗感，反而让他显得很亲人。

　　“没想到短短四年，您就又来到了这里。”卿俊明对姜笑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姜笑笑会意地喝了一口茶水。“现在外面的情形如何呢？”

　　姜笑笑把近几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卿俊明，国王慢慢皱起了眉头，握紧了拳。而他看向尹兰的眼神则十分怜惜，还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竟然囚禁了神女陛下！那些恶人。”卿俊明敲了一下桌子，尹兰非常及时地拿起了自己的茶杯，免于它被震落，随后小口啜饮着。“事已至此，我怎么能在这里蜗居。请您转告皇帝陛下我的意思，我希望能出去战斗。”

　　“别犯傻了俊明，如果你出去的话就回不来了。当时我们四个为了进来这里受了多少罪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二逍出去后整整躺了四个月。说不定某一天我们得把所有的民众都藏到这里来，那时候你不嫌弃就好了。”姜笑笑无奈地笑着。

　　“锡庭对我们有大恩在，我怎么会嫌弃。”卿俊明说道。“那段故事由我的曾祖传下来，至今都印在我的脑海。那时的我族妄想通过严神继承人成为被神佑的一族，窝藏了他那么久，任他在世上逍遥屠杀民众，现在想起来真是无知。”

　　“以前的事我们谁都没经历过，没必要赘述。说回正题，我是来接我朋友的。”

　　“请跟我来吧。”卿俊明会意地站起来，领着姜笑笑和尹兰来到了屋子的后门墙面前，墙面平平无奇，他们几个站在院子里甚至显得有些蠢。

　　卿俊明示意尹兰向后一些，他的手中聚气柔和的真气，抚在了那些略显老旧的砖石上。那些砖石像听到命令一般动起来，片刻之后便分化出了一林荫小路。而小路深处走来了一个男子，尹兰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谁，那男子和君与眠长得实在相像。男子在看到姜笑笑后一路小跑，冲过来一把搂住了姜笑笑。姜笑笑向后仰了一下差点跌倒，不过他还是稳稳地站住，和男子抱在了一起。尹兰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微微偏着头。男子很快注意到了尹兰，他松开姜笑笑，用一种毫无恶意且温暖的目光打量着尹兰。

　　“这位是？”男子问道。

　　“这是尹兰，兄弟。”姜笑笑搂住尹兰的肩膀说道。“第二次介绍了尹兰，这是君南靖，与眠的大哥。”

　　其实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君南靖和君与眠长得十分相像。尹兰有些紧张地笑着，毕竟这是他和与眠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见他的家人，感觉有点像结婚之前的准备。

　　“竟然变得这么漂亮！”君南靖惊讶地睁大眼睛。“六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还……”

　　“我今天真的没有时间叙旧，南靖，先带我去找君南佑。”姜笑笑说完推着君南靖一起沿着林荫小道走进去，尹兰站在原地打算等待，卿俊明却也推了尹兰一把，示意他跟着去。尹兰点点头追上了两个大人地脚步，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找他？你们不会只带他走吧。”君南靖眨了眨眼睛说。

　　“这时候别搞笑了，要走你们都得跟我走。”姜笑笑对这样的担心显得哭笑不得。

　　这条小路并不长，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终点，那是一间由竹子建起来的小屋，看上去十分清新。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正在给小屋旁边的花园松土，尹兰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的身影那样红，在这片绿色的林子中显得十分突兀。男子听到声音站起来，姜笑笑有些局促地打了个招呼。男子看到姜笑笑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抬了抬眼。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尹兰身上，探究的目光远不如君南靖那么有善意，却也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尹兰，这是……”姜笑笑还没说完，男子就已经拍了拍手上的土，向着几个人走了过来，随后拽住尹兰的手向外走去。他的手有些冰冷，但握着尹兰十分用力。

　　“你绝对和他说过我的名字不止一次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走。”

　　一时间尹兰还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哥哥，他知道这位一定是君南佑，姜笑笑确实说过他的名字不止一次。而这景象让尹兰觉得很安心，他真的很像自己的哥哥。却不知为什么，君南佑好像有些避讳他。除了刚见面的时候，君南佑一直避免和尹兰发生眼神接触。

　　几个人很快穿过卿俊明，君南佑倒是很规矩地朝卿俊明鞠躬，下一步就是雷厉风行地继续朝前走。姜笑笑和君南靖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快步跟了上来。他们一路上十分寂静，一句话都没有。在即将穿过那片森林的时候，姜笑笑终于出手拦住了君南佑，示意他先坐下来。

　　“你觉得他喜欢等着吗？”君南佑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外面的情况太凶险，我必须告诉你。不然你出去也会承受不住，你是个好人，好人都看不下去。”姜笑笑简短地将外面发生的事又讲给了君南靖和君南佑，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讲述了，大抵他也有些烦了，讲的很快，倒是没落下重点。

　　每个听到这段故事的人脸色都很精彩，除了君南佑。他十分安静，还咳嗽了两声。尹兰关注到连那咳嗽声都和二逍很相似，于是他越发提起兴趣盯着君南佑。君南佑还是不看他，只看着自己的手心。而他的姿势很特别，他不是低着头，而是将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面前盯着。

　　在终于讲完之后，姜笑笑长舒一口气，毕竟回忆这一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易事。

　　“难怪他要我回去。”君南佑站了起来。“毕竟我不会死。”

　　来到这里之前姜笑笑就已经把君南佑的特殊之处讲给了尹兰，而有了未来记忆的他立刻明白了君南佑不死的原因。只是想到君南佑要受到的折磨，连尹兰都于心不忍，于是更加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才让二逍可以下如此狠心的决定。二逍想让姜笑笑在君南佑身上试药，而这场瘟疫可以被映霞以上的修炼者抵挡，也就是君南佑必须主动感染疫病。

　　“二逍不是残忍，南佑，他只是爱自己的国家。”姜笑笑无力地解释道。

　　“我早就不在乎他到底在想什么了，他对我也是一样。”君南佑说着走到那层透明的结界前，与外面一样，从里面看到的外面世界也完全和真实情况完全不同。结界中呈现出的外界十分漂亮平静，似乎还能听到笑声。君南佑对着尹兰伸出手，也终于和尹兰对上了目光。他的目光坚定决绝，但尹兰怎么也想不到他为什么如此有勇气，无所畏惧的样子十分让人动容。

　　“为什么你总想着去拉他啊。”姜笑笑有些不满，上前主动拉起了尹兰的手，另一只手又拉住君南靖的。他们四个连城了一条线，姜笑笑示意尹兰拿着钥匙去触碰结界。尹兰乖乖地照做，这次那股引力对他的影响似乎少了些，但还是让他很感到很虚弱。一阵闪光之后他们就来到了结界外。真实的世界如此荒凉，遍地都是枯木，身后的结界中则显现出巨大的坑洞。君南佑及时披上了一个斗篷，尹兰记得他不能见阳光。

　　“太狠毒了。”君南靖看着周围，嘴唇都在发抖。“这些神怎么能这么狠毒。”

　　“时间长你就知道了，他们一向如此狠毒。问题在于他们不知道这种行为是狠毒，只觉得我们就该被奴役。”姜笑笑冷笑着说，随后他伸出手指着君南佑。“还有你，虽然我觉得二逍很过分，但你们两个在当年都是混账。你不要对着尹兰一个劲儿地示好，不要以为自己对得起他。”

　　这话让尹兰更不知道从何听起，却也习惯性地不再过问。

　　“他身体不好我要带着他，我们尽快回去吧。”姜笑笑说着抓住君南佑的手臂，随后便借着真气冲了出去。

　　回去的路途似乎比来时要遥远的许多，自从君南佑出现之后，姜笑笑和君南靖也不怎么说话了，气氛有些过于沉寂。尹兰觉得不怎么自在，便也不会主动说话。夜晚扎营的时候，尹兰表示自己要在外面守夜，姜笑笑却把他赶去帐篷里和君南佑一起，自己和君南靖在外面守着，小声地交谈。尹兰凑到帐篷边上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那两人似乎在用秘法交流，只能听到呼呼风声。他知道这是自讨没趣，只能安静地躺下，背对着君南佑。

　　“与眠对你好吗？”

　　尹兰回头看着君南佑，他没想到对方会先和开口。君南佑已经坐起来了，他的红衣在灯光下反射着艳丽的光。尹兰端详着他的面容，和与眠有几分相像，又不那么多。他们有着完全不同的神色，看上去完全就是两个人。

　　“很好的。”尹兰点了点头说道。

　　“你喜欢他吗？”

　　“喜欢的。”尹兰每句话都回答的很简短，不是因为不想多说，是觉得不能说废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尹兰总觉得与眠的二哥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对头。好像是在自责，又多少有些庆幸。尹兰人畜无害地回望着君南佑，那样子十分可爱。

　　“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君南佑带着尹兰凑到帐篷边上。“那个风声就是语言，如果你仔细听，能听到每个转折和停顿，那其实是语言。”

　　君南佑从怀里拿出一个镂空雕花的小球，小球是暗铜色的，连着一根细小的线，当君南佑摇晃它的时候，小球的空隙里会传出不容易察觉的风声。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好。”他甩了几下小球后说道。“是小时候我和二逍想出来的，为了逃学弄出了这样的暗号。一开始只是几个简短的暗语，后来就变成了一套成体系的语言。风声的长短，转折，声调独有不同的意义。时间长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用这个说话，瞒过那些看守着二逍的宫女侍卫。”

　　那小球非常神奇，尹兰叫君南佑再给他演示几个，并且告知他是什么意思。渐渐的他有些掌握那其中的规律，君南佑随便晃几下，他能猜出一部分代表的话语来，甚至越玩越起劲。尹兰无意中瞥见君南佑的脸，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又变的十分愧疚。

　　“我可以叫您南佑哥哥吗？”尹兰没头没脑地问道，随后他觉得有些不妥，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我和与眠是一家人，我只是想亲近一些。”

　　虽然他显得有些窘迫，君南佑却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尹兰开心地叫了好几声，眼睛里闪着金色的光。

　　“南佑哥哥为什么总用那种眼神看我呢？还有刚才，老师为什么不喜欢您抓着我呢？您的手确实很凉，但给我的感觉很像二哥哥。”尹兰鼓起勇气问道。

　　这个问题换来的是片刻的沉默，君南佑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摸了摸尹兰的头。

　　“大概二逍也会这么说吧，因为我做过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整个家的事情。”君南佑只是留下这么一句，就嘱咐尹兰该睡觉了。尹兰懵懂地点点头，却不像刚才一样躺的离君南佑那么远了。

　　外面的风声渐渐听了，看来外面两个人的交谈也结束了。经过刚才的教学，尹兰能听出其中的几个词语。包括“吵架”、“回家”、“矛盾”这样的，他大概知道二逍和君南佑是因为自己跟与眠的事才分道扬镳的，但是个中缘由是什么，估计是由于复杂的种种。他很好奇，这些未解之谜一直挠着他的心脏，让他有些不舒服。但被吸光真气带来的影响还存留在他身上，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

　　在确定尹兰的呼吸逐渐平稳之后，君南佑轻轻起身来到了外面。刚才还在悄悄交谈的两个人好像再等他似的，篝火还烧的很旺。

　　“他累了，一天之内进门又出门，对他的消耗很大。”姜笑笑说着递给君南佑一杯水。

　　“那孩子是半神了，真是厉害。”君南靖忍不住赞叹道。

　　“我听到他问你和二逍的事了。”姜笑笑说道。“你怎么没告诉他呢？那孩子很善良的，二逍虽然是无奈，但也曾让天下去杀他。我也参与了，看着他和与眠被逼到绝境。可他连我们都能原谅，也会原谅你的。”

　　“我和二逍避开对方六年，见面总会吵起来的。那时候他什么都能知道，也不用听我的一面之词。”君南佑如此回答。

　　“不管怎么样，欢迎回来，兄弟。”姜笑笑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几个阴兵鬼鬼祟祟地接近，被姜笑笑步下的暗器陷阱直接融化掉。随后他们三个看着上跳的火焰，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夜空下的山林中出传出一两声怪叫，那是阴兵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被无法避讳的恐惧延伸出多种威胁。心怀鬼胎的大人们互相打量着对方，重逢的喜悦渐渐淡去，长达六年被压抑在心底、形色各异的抱怨开始占据上风。有人亏欠躲避，有人沉默不语，也有人一腔恼怒，被理智劝说。但无论怎么样谁也不愿意卖笑了，仿佛那装出来的愉悦早已兜售完毕。

　　“当时的我们也确实太冲动了，太在意自己，又误认为自己很在意对方。”姜笑笑打破了宁静，苦笑着说。

　　“怪在我们，被迫让你和南靖做出选择。”君南佑回答道。

　　篝火被灭掉，三个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进帐篷睡觉。他们躺在外面枯黄的草地上，一夜无话，彻夜难眠。

　　第二天他们就顺利地回到了二逍所在的村子，皇帝陛下的屋子还是人来人往。他们碰到了远道而来的于飞潇潇，淡雅的男子打量了四个人一眼，拍了拍尹兰的脸蛋就走了，显然也是知道什么。尹兰率先前去推开门，随后姜笑笑几个人才走进去。此时二逍正拿着尹兰给的钥匙，在见到君南佑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而当钥匙在他太阳穴消失之后，他恢复了那副皱着眉眯起眼睛的样子。

　　“没想到你就这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会杀了姜笑笑呢。”二逍嘲讽地说道。

　　“像你要杀你弟弟一样吗？”君南佑面无表情地回击到。

　　下一秒他们两个人都冲向了对方，二逍拔|出自己的万壑，君南佑则拿着一对玉色的长钉，互相将武器对准了面前人的喉咙。尹兰在那对玉钉出现的时候露出困惑的神色，似乎在回忆什么。

　　“六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碍眼”二逍眼中充满了血丝。“真希望这一辈子不用见你。”

　　“不必多说。”君南佑握着玉钉手发出吱嘎的声音，显然握的过于用力。

　　姜笑笑觉得形势不对，想把尹兰赶出去，二逍却大喊一声，制止了姜笑笑。姜笑笑异常愤怒，看着两个人的眼神十分凶狠。

　　“你们之间的恩怨到底关尹兰什么事！”

　　“别让他走啊！让我弟弟看看，当年让他陷入危险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二逍红着眼睛说。“是谁给了他那本无用的书，是谁让他去后山遇见君与眠，又是谁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引了刽子手去杀他！”

　　记忆开始飞快地倒退，尹兰想起了数年前他得到那本书的时候，那本书说能召唤出守护自己的守护神，给他书的人说，锡庭后山经常传出兽吼，想必他的守护神就在那里。

　　当时的尹兰很矮小，正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朵小花，抬起头只看到了那个人的衣摆。那个人的腰间挂着一对十分古怪的玉色钉子，顿的，看上去是武器。

　　和面前的这一对一模一样。

　　“活在光下，犹如在阴影之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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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是过度章节~会解开一些很久以来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