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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任缘分行舟,回到港口 ...

  •   “世千重,两心同。”
      XXX
      那些失去挚爱的日子,一个人蹒跚着,爬起又摔倒,慢慢学会迈出第一步的日子,兜兜转转还是又落到了面前的路上。看不见未来的那条道路,终究是铺就了孤独。

      拿回了亲情,地位,名号的荣华尹兰,还是没能稍微放下思念一些。在回到荣华城一个月之后,他还是会因为梦到君与眠杀他的瞬间而惊醒。而在惊醒之后全身冒个不停的冷汗又会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不得不穿上衣服在院子里坐很久。

      君与眠是他的太阳,只有君与眠在的时候他才能像钻石一样闪耀。而他现在不在了,给他留下的都是混沌黯灭的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消化,只能任凭无奈堆积成山,梗在喉间。

      被封了亲王之后的尹兰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会准时穿戴整齐上朝,会和大臣在一些问题上据理力争,当然从来都是他胜利。他知道二逍想要什么,知道二逍希望达到的结果,即使二逍不做任何透露,尹兰也能达到他心中的高度。

      洗清了心中对锡庭负担的尹兰说话比从前还要一针见血,甚至会在朝堂上直接点明对方的心里,惹得全场哗然。所有二逍有顾虑说不出来的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甩出来,多余的却一句都不会说。一开始二逍以为他没变只是任性,后来就发现他早就变了,他说出来的都是别人内心所想,而不是自己的了。

      虽然看上去还是从前那样无所顾忌,实际上已经和过去大相径庭了。

      不怎么喜欢和家人混在一起的尹兰现在总是按时出席家里人的晚餐,甚至会去荣华瑞风的寝殿送药,站在一边看着侍女喂荣华瑞风喝药,嘱咐几句之后再离开。

      这样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欣喜,唯独二逍和于飞潇潇觉得不正常。

      “我经常看他在后花园和糖球一起坐着,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又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于飞潇潇和二逍喝茶的时候说。

      “觉得他大概是在想君与眠,又觉得他现在应该不会想君与眠了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平静。”二逍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眯起了眼睛,心里莫名升起一阵烦躁。

      “你怎么又生气了,你怎么遇上点事儿就生气啊。”于飞潇潇觉得有些好笑。荣华二逍好像根本没有烦躁之类的情绪,他就是直接生气,别人还会无奈伤心,他遇上什么事都会生气。跳过所有环节,直接就是生气。

      “他以前有什么不高兴的都会和我说,他不是爱考虑别人感受的那种人。现在倒不是觉得他爱考虑别人感受了,反而好像是更不在乎了,根本不在乎别人想他什么。”二逍忽略了于飞潇潇拿他打趣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人怎么就是贱啊,他以前说那么多话的时候我可烦了,现在他不说话了我又烦。”

      “说不定是你的问题哦。”于飞潇潇挑了挑眉说。

      “嘁。”二逍冷漠地笑了一声。“我有问题啊,那你走吧。凤凰族的兵还我,不借了。”

      于飞潇潇淡淡地笑了出来,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放在二逍面前。袋子散发着清新的茶香,连二逍闻着都消了些火气。

      “这茶女人喝特别好。”于飞潇潇笑着说。

      “啧。”二逍眯着眼睛咋舌,对方投其所好的行为他倒是不讨厌。他拿起袋子,绕在指尖转了几圈,嘴角倒难得勾起了几分弧度。

      “对了,听说皇后,又?”于飞潇潇的笑容变得神秘了几分。

      “啊,是有这么回事来着。”二逍笑得开心了些。“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恭喜恭喜。”于飞潇潇是发自内心地替二逍高兴,二逍总是让人觉得很担心,和他认识的人都希望在他身上发生点好事,他和尹兰都一样。

      “我得去找他谈谈。”二逍说。

      “你们晚上不是一起吃饭吗,吃完你把他留下聊聊。”于飞潇潇说。

      “嗯。”二逍说完就低下了头处理着公务,于飞潇潇自觉地离开。而在路上他又看到了和糖球一起坐着的尹兰,尹兰坐在后花园的亭子下面给糖球梳着毛。糖球被摸得快睡着了,张嘴打了个哈欠往尹兰怀里钻了钻。尹兰挠了挠糖球的下巴,拍拍自己的腿示意糖球再躺下来。

      “我还没给与眠这么梳过头。”尹兰没注意到于飞潇潇在看自己这边,因为没有真气所以对外的敏感性也降了很多。他握着梳子的手骨节泛白,把梳子抓的很紧。糖球感知到自己的主人有些奇怪,抬头舔着尹兰的手。

      看似握的很紧的尹兰的手,却在糖球舔第一下的时候就扔下了梳子。尹兰金色的眼睛变得十分灰暗,如同被雨侵蚀过后的墙皮。

      “我都没给与眠梳过头。”尹兰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脸上却完全没有笑意。“没给他过过生日,没有送过他什么礼物,没有保护过他,没能在任何人面前承认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他走了以后我反而开始反省,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算是无意间走过了君与眠的路的尹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他只是很可怜,但他什么都没做过。

      “怎么这么白痴。”尹兰闭上了眼睛。“荣华尹兰为什么这么让人生气。”

      糖球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呜咽着拱到尹兰怀里。尹兰搂住糖球的脖子埋到了糖球的毛中间,线条圆滑的背弓了起来,蜷缩的如同现在已经皱起来的命运线,背影都变得断断续续。

      在远处看着的于飞潇潇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尹兰身上的时间好像会变慢。没有大刀阔斧砍下来的岁月,而是一点一滴的流逝都像柳叶刀刃一样划在他身上,撕开他本就并不坚强的自我保护。

      “尹兰。”于飞潇潇突然叫出了尹兰的名字。在亭下坐着的尹兰回头看着自己的老师,拍拍糖球的头示意糖球不要靠在自己身上,自己站起来迎接了老师。

      “在给糖球梳毛吗?”于飞潇潇帮尹兰整理了下衣服,把褶皱都抹平。“尹兰真是温柔的孩子啊,像这样的妖兽都会喜欢你到绕着你转,因为这辈子总是做好事情,所以才会总是被这么爱着,被那么多人喜欢。”

      “我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尹兰看着于飞潇潇说。

      “你的生命就是件好事情,是天大的好事。有靠你找到人性的人,有靠你保留温柔的人,也有靠你才能活下来的糖球。”于飞潇潇看着尹兰被微风吹起来的长发,青年好像连发丝都染上了厚重。从前他白发白衣飘飘出尘的样子,现在想起来真是如同再也不会降临的三月雨。

      “我好像真的会忘记他,我真的会忘记君与眠。我现在对他的记忆好像已经开始模糊了,我之前没有意识到,但我觉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记得的应该比现在多才对。”

      我要是忘了你该怎么办,要是连我都忘了你。

      “如果连我都不肯记得他,他一定也不想回这个世界了。”尹兰眼眶中涌出了很多情绪,悲伤痛苦,却怎么都落不下眼泪。

      “我知道你不想,但这不是你自己能掌控的事情。如果一直停在这种时候,攀不上理想生活,又看不起众望所求,抱着遗憾又心生麻木,你最后会没有地方可去的。”于飞潇潇看着后花园的池子,池子中有数不清的漂亮锦鲤,每只都像站在这里的荣华尹兰,被世事无常圈养在矛盾和虚实之中,重复着阵痛与窃喜。

      这世界上可能到处都是接纳你的人,但心绪无处安放的话,再多的温情再深的诉求也不过是不提也罢。

      “到现在都没去要那把剑,你是怎么都放不下吗?我知道你已经原谅了所有人,但是原谅别人不是把你自己推向深渊,不是用你自己的假意豁达换别人的心安理得。你假装释怀,到头来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我没觉得我对不起世人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对不起君与眠。”尹兰突然说。“我也想让世人赎罪,接受所有人对我的好意。但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怎么放过自己。每次被人亲切保护的时候就会想到在另一个世界的他,我到底该怎么生活才算是对得起他的期待,我害怕的是这样的事。”

      “就算你开心地笑着,结交到新的朋友,拥有了所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能拥有的东西,他也会开心的。虽然我这样说显得很没人情味,但小眠他。”于飞潇潇顿了一下,他拉起了尹兰的手,看着尹兰手中的掌纹。尹兰的手变得粗糙了许多,却依旧手指修长,是握刀的手啊。

      君与眠不希望看到尹兰赎罪,所以才总是自顾自地安排好一切。

      “君与眠这个人,真的是毫无指望地爱着你啊。”

      看不见前路也要跑着,碰不到未来也要用力上跳,一无所有也想给他全部,被人踩到脚底也要把他举向阳光。君与眠一路走过来,是真的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着荣华尹兰。

      如果不是成为了千面相美人,他根本不会去招惹尹兰。他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会跟踪尹兰,不会和他拥抱,在云米房工作也不会被尹兰看到。尹兰生日那天他会变成围观人种最不起眼的那个,戴着斗笠,压低帽檐,从草帽缝隙窥视心爱之人的容颜。藏住自己所有的梦想和渴望归宿的心情,放任情绪聚成汪洋大海。

      他们两个人是一样的,每每忐忑缘分即将遗失的时候,其实都是害怕对方会因为什么离开自己。但连那些日子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会导致红线断掉的罪魁祸首呢?

      “我也曾经把所有东西都收起来,强迫自己整理好心情面对过他啊。”尹兰睁着的金瞳中流下惹人心疼的泪,仿佛看着更远的地方,穿透时空去看那个独身一人的君与眠一样。“我也曾经,希望死在他的手里,让我和他的关系只停留在十四岁之前啊。”

      “你要过上好日子,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那边奋斗到底。”于飞潇潇捏了捏尹兰的肩擦拭掉尹兰脸颊上的泪,对他露出温暖的笑容。“只有这样,才能在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的笑颜啊。”

      世人都喜欢君与眠的笑容,就算对他偏见再怎么强,也会败在天生的笑颜之下。他这样征服了砺城军官,也这样征服过于飞潇潇。

      “我知道了。”尹兰转头看着后花园的风景,任凭那些湖水洗涤他眼中的灰色。“我知道了。”

      偶尔也要生活在靠别人贩卖的极乐里面,才能最后渡过难关啊。

      与眠亲王府最近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了来拜访的人,尹兰又不怎么爱热闹,大家都只是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而最近尹兰突然说让请一下城里的戏班子来府上表演,娟妹惊讶的不行,却也只能答应。于是与眠亲王府连续一个星期都对荣华城的人开放,免费请城里的市民看了一星期的戏。

      只是尹兰从来没有出席过,他总是坐在角落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吃着点心喝着茶,对戏台上的表演没有兴趣,好像是在观察着民生百态。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娟妹终于忍不住问了尹兰。

      “还没来,台子再搭几天吧。”尹兰只是这么回答。

      “没来?您在等谁?”

      尹兰的眼睛看着面前喧闹的人群,空气好像都变得湿乎乎的,面前都是雾气。

      “朋友。”尹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只是看着这个热闹的世界。“在等朋友。”

      戏台子搭了更长的时间,每天都在演不相同的戏。与眠王爷对所有人都很好,茶水点心都是免费的,除了他从不来和人们一起嬉戏,与眠亲王府几乎已经是荣华城景点了。而尹兰天性淡漠,所以没有人会要求他融入世界。

      直到两个星期之后,尹兰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一直坐在幕帘后面,现在却决定离开这里。娟妹给他递上了斗篷,他没有刻意遮挡自己的脸,这么多人在这里,只要稍微注意就不会被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托盘的点心,坐到了一个人的左边。

      “尝尝吗?”尹兰问旁边的人。

      “啊?啊……额。”那人有些惊慌,却又不像一般的人那么惊慌。她拿起了一块点心吃着,尹兰又把托盘往那人右边送了送。

      “啊那是什么,甜甜的那种玉米吗?”说话的人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玉米来吃,他从前最喜欢吃这种做法的玉米,在君与眠还在的时候。

      “无论怎么和别人说都做不出他的那种味道。”尹兰自己也拿起了一块吃,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是吧,何姐姐?”

      他在自己的府上搭了两个星期的戏台子,他一直在看着这些人,他等着,等了这么久,他说他在等他的朋友。

      被册封的时候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回来的事,但他的那些朋友们,何慕林,童儿,左奕,谁都没有来见他。尹兰觉得孤独,觉得自己没有真的被认可。

      他希望这些朋友来见他,他知道他们在愧疚,在觉得对不起他,所以他想给他们机会,给所有人一个机会。

      “他告诉过我,与眠说他所有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人,和他在塔里出生入死,一直夸他做的饭,给他送花里胡哨的生日礼物,只是听了个故事就来帮他救我。”尹兰看着自己的手心,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他的指尖互相摩擦,腿好像在打着什么节拍。

      “我们不是那么好的人。”何慕林终于开了口,她苦笑着回答,却多少敞开了些真心。

      “好想回到在一起的时间啊,那时候活得幸福。又会笑,五个人又在一起,有人给我们做好吃的,偶尔还能听到你和童儿唱歌。唱的是什么?”尹兰歪了歪头看着天空,脚上又开始打拍子。“海天悠,看西风吹梦。在眉峰,听浪雨秋送……”

      他唱歌的声音也很清冷,台上的人还在唱戏,尹兰的歌声几乎没有人能听到。但坐在他旁边只看着他的人都听到了,因为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问此去何处落,人去难逢。”少年和少女的声音接上了他的歌声,旁边的白发青年轻弹着自己的剑打着节拍。

      “你不问我们为什么不来看你吗?”左奕说。

      “你们来了。”尹兰低下头看他。

      “真的不在意吗?”何慕林说。

      “为什么说这么多话?”尹兰突然问。“你们一点都不想我吗?”

      在吃点心的童儿突然停下了动作,左奕弹剑的手也凝固在了半空,何慕林紧咬着唇看着尹兰,看着面带笑容的尹兰。

      何慕林为尹兰的容貌改变感叹过,为尹兰学会微笑感叹过,又为尹兰失去一切感叹过。她觉得尹兰身上总是有不应该发生的灾难,总是存在的那些阴影绕在尹兰的身上,无论他怎么向前,都无法冲破那些禁锢。好像他的命运就是这么无可战胜,让何慕林每每想起就无语凝噎。

      没有人敢来见尹兰,谁敢来呢?他那么善良,你们杀死了他,杀死了那么信任你们的他,看他绝望,睹他灭亡。该怎么相见呢?用从前的故事和情义,把说烂了的道理再翻出来,大言不惭地讲述着你该信任我们的正义吗?

      如果见到他又会是什么样子?他会眼神轻蔑高高在上地审视所有人,还是会一反常态地大发雷霆斥责他们背信弃义,或者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像陌生人一样离开?

      但他没有。

      那个下凡的仙子只是坐在那里,给他们拿来了熟悉的点心,和他们一起回忆过去,唱起了熟悉的歌,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怎么会不想你啊,知道你回来了之后,想你都想到睡不着觉了。想立刻来看看你,想现在就向你道歉啊。”童儿哭着说了出来,左奕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递上了手绢。

      “就算你说我们不配,我们也打算跪着让你听完我们的道歉的。打算告诉你我们真是最烂的朋友,然后做任何事情赎罪的。”何慕林叹着气摇头。

      “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五个人的。”尹兰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椅子,看向了何慕林。金色的眼睛中难得涌上了温柔,一整双眼睛中都是温柔。他只有在面对君与眠的时候才会露出不一样的神情,现在对自己的朋友们也是了。“现在虽然是四个人,但不能再少了。”

      何慕林的眼眶中一下涌出了眼泪,她知道尹兰说的是什么,知道尹兰想表达什么样的邀请。左奕和童儿也知道,他们自以为不了解尹兰,实际上却知道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真的可以继续做朋友吗?就像我们这样苟且偷生的人,你也愿意继续和我们做朋友吗?”何慕林的眼泪流过了脸颊,被尹兰伸手接住。

      “何姐姐,童儿哭就哭了,你不要哭。”尹兰帮何慕林擦着眼泪。

      “你需要我们帮忙吗?”左奕问。

      “炼药有蛇蝎美人,炼符有老师,剑术有哥哥,我本来可以不找你们帮忙,但我觉得我需要你们。”尹兰说。“我只想要我的朋友们来见证我的重生,我只想要你们。”

      我只想要朋友们,希望他们从此抛弃对自己的谴责和对我的担心,再次和我成为一起的人。

      “无论你说什么,就算是去地狱,我们也陪你。”左奕说。

      “尹兰这样的人该上天堂的,天堂不让他去,我们就把天堂大门砸了。”何慕林咧开嘴笑着说。

      “对了,你们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尹兰问。

      “冰蝉亭,是首老唱词了。”童儿说。

      尹兰站起来脱掉了斗篷,冲着台上招了招手。“可以唱冰蝉亭吗?”

      台子上的人恭敬地点了点头,唱起了尹兰无比怀念的曲子。何慕林三人跟着节拍开心地点着头,唯有尹兰抬起头看着天空,眼中盛着一整个世界的辽阔。

      那段一起唱歌流浪看尽山水人生的日子,一定还会回来的。

      顺着情愫浮游的点滴慎重,我全部都会一点点找回来。一边守着家乡和初衷,一边等你。

      “在希望的尾声,我只能虔诚信仰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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