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异闻录》顽石镶玉

15、第15章

　　明宇被绑了一晚上，第二天周氏闻讯赶来，想救儿子出来。被老太太痛斥了一顿，加上陈嬷嬷在旁哭诉不止，周氏顿觉脸上无光，儿子是自己最后的希望，竟然连儿子都如此轻易折在了黎玉的手里。

　　周氏忙撤走院里的陌生下人，换回原来的那些人，这才敢去老太太那里领了明宇回去。明宇被黎玉折磨了一晚，奄奄一息。

　　黎玉这个小变态，竟然把自己鞋子脱了挠脚心，被挠了一晚上，回想起来实在是有些失颜面。偏偏她又不打不骂，尽做些变态的事情，除了挠脚心，还拿了跟羽毛在他鼻子面前晃悠，混着花椒胡椒，害他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还不帮他擦！

　　更别说她偷叫了些莺莺燕燕在自己面前半裸着身子晃悠，她竟然能上下其手，而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硬挺了一晚上，到凌晨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

　　若她肯打自己，身上留下些伤痕，自己也好有理由将她驱逐出府。可偏偏她这种手段，自己身上无伤无痛，要说自己被黎玉虐了一晚上，谁都不会相信。

　　连明梦媛听了明宇说的都哈哈大笑，只周氏在一旁恨得牙痒痒。

　　“难道我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吗！”周氏心里的那股恨消不了，怨恨，愤怒，厌恶，填满了她的内心。她痛恨自己无能无力，只能倚靠儿子。可现在连儿子都栽到了黎玉手上！

　　明宇咳嗽了两声，一晚上的花椒和胡椒呛得他到现在还不舒服，“不是没有，只是，不能继承侯位罢了。”

　　“什么！”周氏暮地站起，眼中渐渐沁出泪珠，她愤愤地指着明宇，“你知道这侯位有多重要！有了侯位你才能一世无忧，富贵加身！更何况侯爷那里还有一块免死金牌，你若是继承了侯位，那自然便是你的！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你以为以现在我们几个如此落魄的样子，老祖宗会保我们没事？他们宁愿保黎玉那丫头都不会保我们！”

　　明宇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有不耐烦起来了，“母亲你见识也太过短浅了，不过是侯位，若三皇子登了基，你觉得我会只是个侯爷那么简单？”

　　周氏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宇，嘴里喃喃，“你说……三皇子……登基……”

　　“母亲，世事无常，还请静候佳音。”

　　周氏茫然地点点头。谁都知道三皇子与太子势力相当，自己只是想让儿子继承侯位而已，没想到儿子眼光居然放这么长远。她不知道儿子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她本想让他继承了侯位便好生过日子，平平淡淡，衣食无忧。

　　她也知道朝堂争斗凶险，三皇子始终不是太子，若是失败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想到这里，周氏脊背发凉，怔怔地坐了下来。明宇见母亲被吓住，轻叹了口气，“母亲，窝囊了这么久，也该打个翻身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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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很快就过了。

　　明忠侯不出意外地打了胜仗归来。军功自然连带着也有小奶狗明乐的份，但这次归来，黎玉却发现她的小奶狗，已经不是小奶狗了。

　　他长高了，也黑了些，体格更加健壮。原先只是翩翩少年，现在已然有了大人模样，额角的碎发也挡不住他俊朗的样子，眼神也变得坚毅。一眼便像一支箭，直指黎玉的心房。

　　“玉儿，我回来了。”明乐握着黎玉的手，细细摩挲。他长高了许多，短短几个月，已比黎玉高出半个头。两人的眼神交缠拧结，似蜜糖般化都化不开。明乐明明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对黎玉说，可真见到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呆怔半天，才勉强脱口一句：“你瘦了。”

　　黎玉“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怎么？我瘦了，你心疼吗？”

　　明乐呆呆地点点头。

　　黎玉捏着他只剩些许肉的脸，“瞧你，也瘦了。让老祖宗遣人给你多烧些好吃的，给你补补。行军打仗最费力气了。”

　　“玉儿。”

　　“恩？”黎玉见明乐怔怔看着自己，还当明乐要说什么大事。

　　明乐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好半天才嘶哑着声音问，“你想我吗？”

　　“想呀！”黎玉环住了明乐的腰，几个月不见，连这腰身都紧致了许多，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呢？那晚上……嘿嘿嘿……

　　两位长辈瞧了眼腻腻不舍的两人，便去了前厅。

　　“梁之，这次没出什么事吧。”老太太始终惦记着明乐那个梦，见父子二人平安归来，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放了下来。

　　“无事，化险为夷，母亲放心。”

　　老太太始终是老太太，省不得有些唠唠叨叨的毛病，不住地说：“你们也不知道写个信回来。我整天在家里担惊受怕，还好黎玉那丫头每日宽解我，不然我真真是吓得心都要跳出去。你们不在家，这家里可是乱了天了！还是黎玉那丫头护着我们，不然你恐怕要见我们的尸体了！”

　　说着，老太太的泪就流了出来，连带着陈嬷嬷也哭泣不止。

　　明忠侯细问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宇呢？”

　　老太太手里的佛珠顿了顿，“我打发他回白鹤阁了，跟他师父说了，好好管教。你们不在府上，我们几个女流哪里管得住他，干脆就让他在师门跪个一年半载。敢动我身边的人，怕是胆子有些太大了。你总不喜明乐，这次怎么样？”

　　明忠侯望了一眼外面腻腻歪歪的小两口，“还算不错，这些日子下来，总算有些担当。只是性子还是随了他母亲，有些软了。”

　　“那怕什么！你再多带他出去几次，不就好了？男人，总是需要出去历练历练，明宇这点倒是比明乐强。”

　　“但明宇始终心术有些不正，可惜了。”明忠侯轻轻叹了口气。

　　老太太却是看不过去了，“哼，可惜什么！你若真要明宇继承侯位，我却是不肯的。他若继承下来，我们这一家子只怕都没什么好下场，不妨先把明乐的事办了，让他好好扎个根，到时候生个男孙，也不会受明宇的欺负。”

　　“母亲的意思是……”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瞟向明乐和黎玉，“该给明乐说一门亲事了。”

　　明忠侯却显然有顾虑，外面两个人卿卿我我，腻腻歪歪，你不分我，我不分你。这个时候老太太要给明乐提亲，以明乐的性子，恐怕不会从命。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怎么？黎玉说到底是个入房的丫头，以后最多只能做妾。乐儿还是需要个夫人才行，哪怕那夫人他不喜欢，那也得娶！”

　　外面的明乐和黎玉显然不知情，二人还开开心心地聊着。黎玉忽然发现明乐身上带的寓鸟不见了，忙问：“我给你的寓鸟呢？怎么没了？”

　　明乐神秘兮兮地回道：“它可帮我挡了灾呢！你啊，还真是神了！”

　　原来，他们没给家里写家书的原因，是这一路极其艰难。这一路风沙不断，酷热的天气又让人难耐。沙漠腹地的天气闷得憋人，就像被蒸笼笼罩着一般。大部分的将士都脱水，行进缓慢，偶见绿洲才活了下来。好不容易到了敌城，却因不熟悉天气而出了岔子，险些丧命于乱箭之下。

　　幸而他们身上带着寓鸟，那寓鸟挣扎着飞出了那鸟笼，才躲过一劫。寓鸟展翅一挥不仅刮走了乱箭，那些箭甚至转了个头，射向了敌方。趁着敌方大乱，明忠侯大喝一声，冲进敌城，轻易攻破。

　　“这么容易啊……”黎玉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虽然她知道必然有用，可没想到作用竟然这么简单粗暴。“侯爷没有吓一跳？”

　　“那倒没有，将士们高呼说这是天命。毕竟这次反叛的将军实在太过暴虐，本就已激起民愤，如此迅速了结，乍看之下确实像是天命为之。”

　　黎玉这才放了心。既然大家都说是天命，那就没人会怀疑那寓鸟的出处了。不得不说古代就是好，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能用福报，天命来解释，没那么多是是非非的科学纠葛。

　　“你可有受伤？”黎玉忽然想起自己还没问过他这个问题，行军打仗难免受伤，自己竟然一时高兴就忽略了这事。

　　明乐笑了笑，比起先前，现在的笑容里透着阳光，如甘泉般爽洌，“我怎么敢受伤。”他环顾了下四周，“对了，周氏他们……”

　　黎玉伏到他耳边，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明乐顿时眉头紧锁，转身就要往周氏的深院走去。黎玉急忙拉住了他，“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刚回来，不要惹事！”

　　“都欺负到老祖宗头上了，我教训下他们算什么惹事！”明乐捏着剑的手直攥得咯咯作响，似要把剑鞘握破。

　　“你这才刚回来，还是先陪陪老祖宗吧！”黎玉不顾他如何挣扎，硬是把他拽进了前厅。以黎玉现在的力气，纵是是个明乐都抵挡不过，只好随着她到了厅里。

　　老太太见明乐来了，递给明乐一本册子。

　　“这是我这些日子给你选的大家闺秀，你瞧瞧，哪个看得上眼的，老祖宗帮你去说说。”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要没了，一想到孙儿要大婚，没多久就能报上重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要是来年能抱上重孙，在一干官妇眼里，那可是极有福报极有面子的事情。

　　可谁知明乐连看都不看，将那名册往茶桌上一扔，“老祖宗，恕难从命。乐儿此生非玉儿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