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来自深渊（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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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来自深渊（十一）
无忧山上又飘起了雪。
这座不算太高的山因为毗邻北洲的冰原，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时间气温寒冷，经常大雪漫天。
无忧山顶的雪终年不化，日光照射下来时玲珑剔透，美得宛如冰雪幻境。
无忧门将新的门派驻地选在了这里。
门派资产目前只有一座炼器打造出来的木屋。
顾朝阳从外面回来山门时，夜已过半，雪也停了，一弯月亮孤悬夜空。
他远远地看到谢瑾正站在一株梅树下赏月，急忙飞过去。
谢瑾裹着一件雪白的貂裘大氅，手里擎着一壶酒，身体半靠在老梅树的树干上，姿态颇为慵懒悠闲。
只可惜那苍白无血色的脸，青色的眼袋，以及冰凉的体温，终归是破坏了一些他以往的俊美出尘。
“阿瑾，怎么跑外面来了？”顾朝阳走到他身边，没收了他的酒壶，握住他冰凉的手，渡给他灵气暖身。
“不许叫阿瑾，要叫师父。”谢瑾一如既往地瞪他。
眼神却不知为何，没了以前的那种气势，反而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顾朝阳笑笑，却不肯改口，只半拥着他走向木屋。
炼器打造的木屋内四季如春，温暖适宜。
服侍着谢瑾在铺了天鹅绒软垫的椅子上坐下，顾朝阳问他:“饿吗？我帮你弄点吃的？”
谢瑾摇头，“不饿，不吃。”
“你现在不能完全辟谷，多吃点灵果灵谷，对身体有好处。”
“不吃！不吃！不吃！就不吃！饿死我行不行？”谢瑾忽然发了脾气，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都丢向顾朝阳。
顾朝阳也不躲，任凭他丢，易碎的就用手接住，“饿死谁都行，就是不能饿死你，我不允许。”
“谢知之，你搞清楚，我是你师父，你要尊师如父，处处听我的，而不是处处命令我。”
“有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师父，我有什么办法？”顾朝阳坐到他身边，再次擒住他的双手，“阿瑾，你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瑾使劲甩他的手，甩不脱，他愤愤地低头就咬。
顾朝阳任凭他发疯，哪怕他被咬出了血。
谢瑾的嘴角沁出血色，他的眼里却落下了泪珠。
他松开了嘴，看着顾朝阳胳膊上的牙印，自己反而更委屈，“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一天。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宁愿冻死在外面，反正你也不心疼。”
现在的谢瑾，有时候很像个任性的小孩子。
顾朝阳叹气，“是我不对，没有和你说。山外又来了一些讨厌的跳蚤，麻烦在人数太多，清理时间久了一些，对不起。”
从混沌通道出来以后，谢瑾在长生门只疗养了三天，确认伤势无性命之危后，就坚持离开了。
他不想连累长生门。
于是顾朝阳带着他来到了这里，因为谢瑾喜欢雪，想看雪。
他们才搬到这里三十天，却已经来了三波敌人。
而且一波比一波人多势众。
他们想要什么，顾朝阳心知肚明，这次顾朝阳下了狠手，应该能威慑这些魑魅魍魉一段时间了吧？
谢瑾皱眉，“你又杀人了？”
“没杀，我记得你的吩咐。只是废了他们的丹田和灵根而已。”
谢瑾脸上泪痕未干，忽然又笑起来，他甚至拍了巴掌，“干得好，不能让他们轻松死去，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以后都按师父的吩咐处置他们。”
谢瑾得意一笑，脱了靴子，光着脚蜷缩在椅子上，纤细的脚踝脆弱又诱惑。
顾朝阳的手指有点蠢蠢欲动。
谢瑾瞄了他一眼，不屑地用脚踩了他的大腿一下，“你又在想什么大不敬的东西？”
他的脚伸过来时，顾朝阳伸手扣住了他的脚踝，“阿瑾，不要再使坏。”
谢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你是不是又在怀疑，我不是谢瑾，而是息天？”
“你不是息天，你是谢瑾，我从没怀疑。”
“你有！你每次偷偷替我检查身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哼！”
“阿瑾，只是惯例检查，没有别的意思。”
“你骗三岁小孩吗？我是不是谢瑾，我自己都不确信了，我经常觉得我不像我了，你怎么能确认？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死在混沌通道里？”
“谢瑾！”
“我现在这样怕冷怕热，怕疼怕痛，怕黑怕暗，修炼再无寸进，比那些整天来捣乱的跳蚤还废物，如果没有我，你现在都可以飞升了！”
“飞升了又能怎样？餐风饮露，寿与天齐？你以为我稀罕吗？”顾朝阳钳制住谢瑾颤抖的双肩，“谢瑾，你看清楚，我只存在有你的世界里。”
谢瑾抬眼看着他，满眼的不敢置信。
顾朝阳盯着他眼睛，低声道，“你存在，我才存在。知道了吗？别再胡思乱想。”
***
谢瑾在发泄了一通情绪之后，又被顾朝阳强行喂着吃了点东西，然后他就疲倦下来，紧紧偎依着顾朝阳睡着了。
从混沌通道出来以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一天里大半的时间在沉睡，身体很虚弱，怎么也养不回来。
掉落到炼气期的修为，也练不回来，他的身体状况，甚至不如一般习武的普通人强健了。
他的性格也有了变化。
白天，他依然是那个优雅矜持、又爱端着架子的师父。
晚上，却卸下了性格包袱一般，敏感易碎，爱哭爱笑，有时候尖锐得想伤人伤己，有时候又软糯的像个可口的豆沙包。
顾朝阳也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是伤痛？
是境界的再次跌落，甚至有可能重修无望带来的心理绝望？
还是……剑灵息天？
就如谢瑾所说，顾朝阳每天都在为谢瑾检查身体，不是普通的医疗检查，而是用神识查遍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并没有息天半点的痕迹。
顾朝阳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他今天除了出去山门防护大阵处理宵小，主要是去了趟长生门，和玄虚深入交谈了一次。
为了谢瑾。
***
“十八年前，师叔飞升有望，九天玄雷大劫是九九八十一道，他抗过了前八十道，在最后一道雷劫酝酿之时，他忽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玄虚给顾朝阳讲了谢瑾和谢知之间的渊源。
“对，那个孩子就是你。师叔担心雷劫毁坏门派建筑，所以选择在长生门后山禁地渡劫，不知是不是玄雷劈开了混沌通道的门，反正门开了，门口多了一个啼哭的你。”
“如果不救你，最后一道雷肯定会把你劈得神魂俱灭。师叔选择了救你，把你护在怀里，自己耗尽了几乎所有修为，渡劫失败。”
“你是混沌之气化人，天生地养，既不是天灵体，也不是暗魔体，而是无垢纯净体。所以你能学神光普世，被天怒影响后，也能吸收暗能量，使用黑幕降临。”
“如果不是师叔渡劫，打不开通道口，也许你不会诞生。所以师叔认定这是你们之间的羁绊，他收你为徒，养你长大，也愿意为你牺牲自己对付天怒。”
“他曾为你卜卦，得到八字批命：天选之子，息天之怒。”
“我们曾经不理解这八个字意味着什么，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验证了命运之不可违。”
“天怒是个传说，具体来历不可考，最有可能的说法是来自深渊血池，它在池底不知浸泡了几万年，后来有了自我意识，开始作乱三界。它才是真正的暗魔。”
“混沌通道是魔族通往人间的唯一途径，九千年前三界混战，天怒血洗，各方都损失惨重，最后天怒被封印，各大洲的第一门派都把驻地建立在了混沌通道旁边，以此来镇压守护人间。权利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那些宵小之辈骂我们通魔，他们懂个p。”
“师叔的身体被天怒毁了，药石无效。”玄虚沉默了许久，才从须弥戒里取出一本书递给顾朝阳，“你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顾朝阳打开这本无名字的古书，里面同样没有文字，只有图解：
双修的108式。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来自深渊（十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