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爸爸就是爸爸（九） ...
-
31、爸爸就是爸爸（九）
郑远越来了一场漫长的夜跑。
从林宅所在的豪华别墅区，一路跑回他的学校。
到达宿舍楼下时，他已经累得快拖不动脚。
一屁股坐在楼门口，他仰头望着深蓝的夜空，喉咙里又干又哑，难受得想呕吐。
但是他不想叫楼管。
就这样坐着吧。
郑远越因为胃病的关系，比一般同龄人瘦，但是他确实不弱。
小时候经常被欺负，一开始有姐姐帮着他，后来他每年寒暑假就去上了武术班。
郑蓉没时间看孩子，巴不得他整天呆在兴趣班里，所以大方给钱，全力支持。
跆拳道、空手道、泰拳什么的他都接触过，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古传散手的高手。
与现代散打套路不同，古传散手注重实战，杀伤力很大。
其实很多内向的人，内心反而更野性，骨子里有着狠厉一面的郑远越疯狂喜欢上古散这个流派，就正经拜了师，一路学下来，学了近十年了。
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显摆，他的大学同学也大都不知道他居然会这些。
只有经常跟他混一起的袁子墨，略微知道一点，但也不清楚他到底厉不厉害。
今天，是郑远越第一次失控。
林凡哲的出口成脏是诱因，但其实他更窝火的是整件事情的荒谬，以及对亲姐姐无从发泄的怒火。
有了母亲的亲身教训，为什么还学不会洁身自好？
女人和男人一样吗？
生理构造已经造成了先天的差异，想学男人风流，那你先保护好自己啊！
真是……郑茗玫这二十几年是白活的吧？
上赶着给别人送污点靶子。
郑远越虚脱般地轻笑，带着浓浓的自我嘲讽。
他已经不敢细思自己在这件事情里承担了什么角色。
而林深呢？
夜很深，人很静，秋风冷，汗水褪去只剩下寒颤。
郑远越低下头，埋首在双膝之间。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最配一首歌。
天黑黑。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
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的声音。
郑远越将手机拿出来。
林深：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痛打我一顿。
但我只想抱抱你。
郑远越将手机反手扣到了地上，小声嗤了一下，“老男人！”
就你会撩！
然而，就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在东方破晓，天空泛白时，他心底积压的邪火，竟然就这样自我消磨得差不多了。
他双手抱着后颈，仰望着天空，可惜着校园里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日出。
朝阳。
他说，那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在别人的眼里，他是林深。
可他，只愿意做他一个人的朝阳。
郑远越的眼睛有点酸涩，他使劲揉了揉，暗自嘀咕一句，“就你会肉麻，年龄大了就脸皮厚吗？还朝阳，你都快夕阳无限好了知道吗？”
林深对他究竟是真好，还是假好，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分辨得清的。
他昨夜只是被刺激得狠了，迁怒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逃跑。
如果实情真如林深所说，其实林深也算是被无辜牵连的受害者。
真正该被骂的是林凡哲和郑茗玫那两个混蛋东西。
一个花心劈腿，还劈的是人家的闺蜜，简直是双重背叛双重打击，郑茗玫生气愤怒完全可以理解。
但她先是和别的男人醉酒乱性，珠胎暗结；后又想用勾搭男友父亲的方式来报复前男友，也是脑子进水，三观喂狗了。
简而言之，他俩才是天生绝配。
郑远越觉得他现在非常需要眼不见为净。
而他和林深之间的关系，他也要重新审视和考虑。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最需要的是时间。
***
顾朝阳收到了郑远越给他的一笔转账。
小孩还做了备注：郑茗玫住院费+雇佣保姆费+郑远越住院费+一个月饭钱+司机跑腿费。
数额不算小，而且小孩还真的颇有经济观念，估算的费用和顾朝阳的实际花费相差无几。
以前郑远越就说过要还给他钱，被顾朝阳拒绝了，郑远越当时没有强求，总想着以后用其他方式还人情。
而这次，是清算总账了。
郑远越的吃穿花用都挺精致的，不然也养不出他现在高冷校草的格调。
他的零花钱不少，平时又不乱花，这些年积攒下来，数目可观。
郑蓉不是个细心的母亲，但从来没缺过两个孩子的花用。
而且郑远越大学以后开始打工，自己也赚了一些。
偿还顾朝阳的钱，对于他来说，不算负担。
之前没有“明算账”，也不过是他私自放纵了他和顾朝阳之间的暧昧。
现在回想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他都有点不忍直视。
现在，他只想让他和林深之间的关系干干净净的，不再有那么多外力困扰才好。
***
于是，郑远越也不要爱心养胃餐了。
而顾朝阳恰巧因公事出国，两人的紧绷关系有了时间做缓冲。
期间，郑远越找郑茗玫谈了一次话，劝她适可而止。
郑茗玫骂他坏她好事。
姐弟俩不欢而散。
郑远越一直在等着顾朝阳的新消息，可是迟迟等不到。
他有点焦虑，每天都有自己去找他的冲动。
今年冷得早，十一月末居然就飘起了雪花。
飘雪这天，郑远越穿了件薄款修身的短羽绒袄，和袁子墨一起走出宿舍楼，准备去上课。
走出楼门，就看到了胡子拉碴、神情焦躁的林凡哲。
“郑远越！”林凡哲叫他。
郑远越停下脚步，看他。
“我找你有事，借一步说话。”林凡哲说。
郑远越示意袁子墨先走，“你先去吧，我有事。”
袁子墨皱眉扫了林凡哲两眼，才离开了。
两人走到偏僻角落，林凡哲说：“我爸病了。”
郑远越的心嘭了一下，像被巨象猛踩一脚。
他暗自捏紧手心，嘴上却强硬道：“所以呢？他病了，关我什么事？”
“检查出来已是中晚期，治疗不理想。”林凡哲自顾自地说，“我问他如果活不过一年，他有什么愿望想实现，他说希望我能学会承担责任，接过他的担子。”
郑远越猛地别开视线。
林凡哲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一点不想听。
他一点也不相信。
那个厚脸皮的老男人，明明曾说他虽然年长，却身体倍棒，足可以陪他到百年！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是他儿子，你去陪着他，你去尽孝啊！”
“我听大明说了你的事，也在我爸的手机里看过你，你大概不知道，他的私人手机相册里，存的都是你，没有一张别人。”
林凡哲嗤笑一声，“简直像个花痴一样，丢人。”
郑远越吃惊地回头看他。
“你不是觉得我该尽孝吗？我觉得让他再见你一面就挺好的，免得老家伙临走都不安心。”
“走走走，走你个头啊！”郑远越忽然恼怒，“你这是为人子该有的态度吗？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怎么就确信他挺不过去？”
“那我求你。”林凡哲的声音忽然低沉，沙哑着嗓子说，“你去亲口鼓励他一句行不行？”
郑远越怔住。
林凡哲说：“医生说，他的状态真的挺不好。”
***
顾朝阳没有觉得自己不好。
他只是不再使用自己灵魂本源的能量维护身体，反而放任林深的身体走完他该有的历程。
在原时空，林深此时也是发病了的。
等郑茗玫生完孩子，林深的大限就至。
顾朝阳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林深的祈求，避免了他的屈辱。
任务已完成。
他可以考虑离开了。
这些天，他给郑远越连着发了99条短信。
99句他最真心的话。
但，没等来郑远越的回答。
他觉得9是数字极限，99步走完，他想放手了。
也许，他能够给予小朋友最后的疼爱，就是手放开。
他并不知道郑远越也在默默给他计分，在等待一个摒弃前嫌的契机。
郑远越想等他满分100了，就立刻答应他，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爸爸就是爸爸（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