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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0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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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师府,顾云书家?!
关心友人安危,洛清然神经瞬间紧绷,旋即想到顾云书人不在家中已有小半个月,有事也与他无关,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问施兰惠:“顾太师府怎么了?”
顾太师是顾云书的祖父,膝下除了顾云书的父亲外,还有三个儿子。
顾云书的父亲早亡,另外三个都在朝为官,尚未分家,都住在太师府大宅。
施兰惠道:“顾家一脉相承的风流毛病,你该也有所耳闻。顾太师自己就是个多情种子,后院的姬妾比孙子年纪还小。出事的那位顾大人行三,任礼部尚书,行事颇具乃父之风,上月新纳一妾……”
说到这里,施兰惠笑了几声,笑声又冷又尖,话锋一转,道:“这位顾三郎命里克妻,娶过五位正房夫人都接连病故,只有第三位夫人给他生下过一个儿子。”
听到这里,洛清然有印象了,他轻轻皱皱眉,想起顾云书曾用万分鄙薄的口吻说起过这件事。
施兰惠道:“这第三位夫人原有丈夫,是个入京赴考的秀才。妻子随夫一同进京,不想就被顾三大人看中,千方百计弄死人家丈夫,把人强夺进府。夫妻二人原有一个女儿,随她母亲进了顾家,长到今年十九了。”
话再一转,又绕回去,施兰惠问:“你猜顾大人新纳的妾是谁?”
眉头皱得更深,洛清然道:“是三夫人的女儿?”
施兰惠不屑于多说似的一笑,继续道:“纳了这位姑娘之后没几天,突然顾三大人就疯了。出门在外倒是还好,一回到家,好端端的突然就大发雷霆,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等清醒了,并不记得自己方才做过什么。”
“人都说是那位三夫人的冤魂作祟,或是她的女儿做了什么手脚。可请过人去看,顾三大人确实是中了邪,可一不是妖鬼附身作乱,二也并非巫邪诅咒,顾三大人体内的邪气竟找不到来处。”
施兰惠说着,抬头望向洛清然,一手托腮媚眼如丝。
“接连一月,顾府不知请了多少修士上门,皆不了了之,甚至托人请廖老去看过都没有结果。”
“如何,这异症你可医得?”
洛清然问:“没有结果不等于束手无策,廖老当时怎么说?”
“就你机灵,”施兰惠道,“廖老说,若要除此邪气,唯有先散尽后院姬妾,再辞官归家,从此再不沾染女色,不踏足富贵声色之地,方可保一生无忧。”
顾家的风气,权势富贵看得比命还中,必不可能照办,难怪说是没有结果。
洛清然道:“有没有把握我也说不好,可既然要治病,总要让我先见一见病人。”
施兰惠道:“现在照顾顾三大人的修士是戚家的人,我原不敢让你搀和进去,不过现在不怕了。”
京华城修士中,戚家是一霸。除妖驱鬼多请几个修士以策万全是常事,可在戚家面前行不通。
戚家确实实力高强又心高气傲,京华城中不管什么样的邪祟作乱,只要戚家修士介入,便再不允许其他修士插手。
后宅阴私诅咒原是施家的长项,戚家一来,把他们也撵到一旁。
施家都得罪不起戚家,更别说毫无背景的洛清然,然而现在情况又与之前不同。
施兰惠道:“戚家横行霸道,连国师都不放在眼里,却在两个人手里吃过亏。”
洛清然道:“一个自然是廖老,另一个……莫非是良国公?”
“聪明,”点了点头,施兰惠笑道,“说来也是戚家自找的,觉得当朝国师不如自己,处处跟人家为难,偏偏国师是良国公挚友,他家原本六人在宫中供职,生生让国公爷闹掉四个。”
施兰惠幸灾乐祸地道:“你现背着良国公的人情,得罪戚家被他知道,不怕他不为你出头。两家的仇必不可解,你越是跟戚家不对付,国公爷想是会越看重你呢。”
施兰惠说的有道理,洛清然也有自己的判断,暂且答道:“我考虑一下。”
农人打扮的汉子让朋友架着胳膊扶进医馆,说是几天前上山打柴跌了一跤,不知道让什么在腿上刮了一道大口子,当时没有在意,这几天化了脓。
韩老大夫看过伤口觉得不对,向这边道:“洛大夫,你来看看,这伤口有些古怪。”
给施兰惠包好他抓的药,洛清然应道:“来了。”
施兰惠还不走,接过药笑眯眯地道:“晚上我来接你,赏我个脸请你吃饭?”
不等洛清然拒绝,他又道:“叫上静然一起,我认识个顾家的朋友,正好跟你们聊聊。”
想多了解顾三大人的病症,弟弟这几天也开始害起了相思病,张口云书闭口云书。没有拒绝的理由,洛清然点头答应。
收到满意的答复,施兰惠高高兴兴地走了。洛清然过去看病人,那汉子的伤口果然是被邪气侵染,幸而不算严重,处理过后开了药,刚把人送走,又有病人上门来。
半天来的病人就抵得上原来两三天的人,还都是些生面孔。等到中午弟弟兴冲冲地过来,洛清然才知道经过上午那一闹,城里现在都知道有一家春来医馆。
附近乡民入城看病,听见医馆的名字就来了,城里一些身有顽疾的病人,不管是不是异症,听见有个高明的大夫也都来看看。
一天除了吃饭的功夫,洛清然直忙到入夜,大堂里掌起灯才惊觉天已经黑了,韩老大夫也累得够呛,坐在躺椅上休息,韩怜怜搬了张小凳坐在旁边,正替祖父捶着腿。
小姑娘道:“怪道那些名医规矩大,这个不看那个不看,名头一大上门的人多,要来一个看一个,早把人都累死了。”
话音刚落哎哟一声,韩怜怜脑袋上挨了一下,韩老大夫挥舞着水烟袋杆子,气哼哼地道:“小小年纪嘴里也没个忌讳,死呀活呀的,谁就累死了?”
祖孙两个又斗上嘴,洛清然在一旁听着微笑,往大堂的仙龛里又点上三炷香。
施家的马车来接,向众人道过辛苦,洛清然上车来到城西一家饭馆,上了三楼来到雅间,其他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施兰惠没事就往医馆来,遇上过洛静然几次,两个人倒还谈得来。
在座还有一个陌生人,年纪看着三十上下,容貌俊朗端正,可不知哪里总流露出一股子不庄重的味道,有些像浪荡子那一流的人物。
人都到齐,施兰惠道:“洛家的两位少爷就不必我多嘴了,这位是顾二大人家的大公子,礼部侍郎顾云朗顾大人。”
洛清然一愣,没想到这么巧,混入迎仙堂时冒了对方的名,今天居然见到了本人。
四人面前唯有顾云朗跟前放的不是酒杯,而直接摆了个银质酒壶。他直接拿起酒壶向洛清然举了举,笑道:“洛大少爷,久仰大名,这杯我敬你,今天可要让我好好谢谢你。”
洛清然又是一愣,以为要提起冒名的事,可没想到顾云朗仰头痛饮几口,放下酒壶笑道:“萧璜那个小瘪犊子,可算有人让他长个教训了!”
正在疑惑,施兰惠笑道:“云朗以前是良国公的伴读,可没少吃那位的苦头。”
“你好样的!”顾云朗醉意微醺,向洛清然笑笑,又举壶去敬洛静然,“你也好样的,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跟云书堂弟私奔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替你们打掩护,气死那帮老东西,披着人皮成天不干人事,报应来了怨得了谁!”
选中仙侍都敢说逃就逃的人,是个这个脾气倒也不为怪。顾云朗有话直说的性子颇有些像顾云书,一上来就合了洛静然的眼缘,跟洛清然也说得上话。
虽然是初次见面,言谈相契倒颇似老友,一顿饭吃得直到深夜才散。
洛静然和顾云朗一见如故,酒逢知己痛饮到不省人事,洛清然和施兰惠一人扶着一个下楼,施兰惠原要相送,洛家的马车来接,洛清染便谢绝了施兰惠的好意,扶着烂醉如泥的弟弟上车回家。
弟弟醉后沉睡,洛清然扶他坐好,怕他受不了马车颠簸醉后呕吐,嘱咐车夫注意些,开了车窗透气。
马车前行,透过车窗往外望去,抬起头就见月亮挂在天空。
婚礼前一晚抬头仰望,月亮还是弯弯的一线,而今已如银盆。
满城月色如霜,洛清然心里难得静下来,算着日子不知道今天是十五还是十六,一桩心事连着一桩心事,逼得他整个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连日子都过糊涂了。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他抬头从车窗向天上望,广寒寂寞,照着地上的寂寞。
轻声叹一口气,洛清然低下头,抬手按按额角。他也多喝了几杯,冷风一吹酒意上来,人有些昏沉了。
连日来心事重重,没有办法好好安寝,今天稍微能松口气,或许能睡个好觉。
“还有多远?”
问车夫何时到家,洛清然同时看向窗外,发现仍是陌生的街景,忽然感到不对,问:“这是哪里?!”
车夫没有回应,洛清然更觉得不安,连忙道:“停车!”
打开车门要让车夫停下,没有想到车辕上除了车夫外竟然还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挟着车夫。
看清两人的衣着面容,洛清然认出来,他们是沈辞身边的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