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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莲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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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曾经有一个清秀消瘦的女子,穿着长及脚踝的碎花棉布裙子,和我一起走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年少,写一些现在看来多愁善感、无病呻吟的文字。爱我们的人,说我们浪漫洒脱是有灵性的女子;恨我们的人,说我们是世故做作哗众取宠的女人。江南、古镇、仿佛走不到尽头的石板路、面容模糊的少女、淅淅沥沥的雨声,零落的芭蕉花叶、夹缝中不知名的野花.....一切的一切,都是浪漫以南,暧昧往西。
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吧,只是那个时候,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开场便已经落幕。
都是有才华而心心相惜的女子,却渐行渐远。如今我已经记不清楚大多数的细节,如同被时光晕染过的相片,面容已然模糊,只余下彩色的背景。
这个聪慧睿智的女子,16岁的时候就和我说,“重新开始,已经找不回往日的感觉;表面的平顺必定潜藏波澜,生命中给我们安排了逃不过的劫。”那个劫,无外乎是一个男人。如今她付出那么多,换来这样的结果,我们旁人也只能唏嘘感慨,个中滋味,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想必是有过两心相知情意绵绵的时候的,只是没有走到最后罢了。
这几日,心里是颇不平静的,细细数着日子,想要出去走走。口袋里有几张闲钱,天气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这几年陆陆续续走过一些地方,走的时候总是慵懒而随意,我似乎已经迷恋上了那种感觉。我不是资深的驴友,去的无外乎是一些有名的开发过度的商业气息浓郁的地方,那些个条件艰苦风味纯正的并没有机会涉足。我只是单纯的享受那种行走的状态,有期限的有节制的缓慢的走~~
想不好这一次要去哪里。大理丽江是很早就想去的,可是有些远,时间上会比较赶,网路上遇见几个人,也有一起出行的打算,只是具体计划还没有定下来;也想去江南小镇,穿一袭阴丹士林的短旗袍,撑一把油纸伞,缓慢地走在秋日的雨巷,带一本喜欢的诗集,写一些淡淡的文字,把骨子里的忧伤留给石拱桥下悠然的流水。
我喜欢那种小家碧玉般的淡定自若,可惜,多数时候我只是个浮躁的俗人。
周庄乌镇同里木渎西塘南浔,每一个都是静而思,远而望的好地方。
选择无疑是最困难的。比如现在,十字路口,直行还是左拐右拐,都是一个问题。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有时候比不知道不清楚不明了更痛苦。因为你求而不得,便成妄求。我的生活曾经是那么平顺,简单到不需要用心去分辨哪条是岔路,因此也缺乏面对未知的决断和勇气,像孩子一样:可以相信却不能依赖。。。
小姨家后院的池塘,去年年末的时候种上了大片大片的蓝色睡莲,到了这个季节,已经开得风生水起。一把花梨木的扶手椅,大块柔软的丝绒靠垫,一壶清冽的决明子玫瑰花茶,暖洋洋的午后,倚在靠垫上看微风中轻轻摇摆的蓝色莲花,淡淡的阳光照在碧绿的莲叶上,晕出层层叠叠的光圈。
流年尚且静好。
距离上次的三人晚餐已经整整五天了,我一直蜗居在小姨郊区的老屋中,睡觉睡到自然醒,饿了就去隔壁街的小吃店点一碗鸡汁馄饨,吃饱了就浇浇花喂喂鱼,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怀念过去的早已流逝的不可能回转的美好时光。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不知道是愿意回到还未认识郑剑箫的时候,还是愿意回到我们不曾互生嫌弃的时候,再或者我会希望压根就没有应允陆路的邀约,吃这一顿表面完满丰沛,内心波涛涌涌的大餐。
是的,我们喝了点酒,我甚至有些醉了。醉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一层一层的漫上来,压也压不住,可心里却是雪亮的。
我和他分手的原因,亦或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男男女女分手的原因都不外乎是这个---不够相爱。细细说下去,我们都保留的太多,放不下身段,放不下心,为爱低到尘埃里去。于是才有种种犹豫、种种试探、种种的不如意。
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当我再次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竟然还爱着他。
或许我是醉了,或许我只是还恋着当初那种单纯的流光般美好的青春年华,哪怕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一个人。
于是我逃到了这个位于城市西郊的百年老屋,在这里,有我少年时候种下的合欢树,即便今时今日,我还是可以闭上眼睛,想象出那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海军蓝制服白色百褶裙的清丽少女,在午后悠闲的时光,荡着外公自制的秋千。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考验,还没有那么多需要思考和选择的事情。我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隔壁邻居家的阿花有一款比我更新潮的小书包,对门一个叫陈其的男孩子,有细而结实的手臂,高挺的鼻子,和一双女人般细长妩媚的眼睛,瞳孔漆黑深邃,如两枚浓郁的墨玉,我所希翼的,不过是这个如一株挺拔的绿色植物一般美好的少年,他的目光可以在我略显单薄的身上多停留几秒。
喝一口决明子玫瑰花茶,决明子清心明目,玫瑰茄温润甜美,池塘中央,一朵蓝紫色的莲花悄然绽放,点缀这个平淡的下午。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易轩的号码:“我在小姨的老房子,你下了班就来接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