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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谈谈价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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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着的人却被甩出老远,捂着腿打滚,疼的都叫不出声来。身上已然干涸的污泥,随着打滚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好不热闹。
“敢偷袭小爷,活得不耐烦了!”聂云川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那人。
那人喘着粗气转过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眸中没了昨晚的惊恐,只冰冷地盯着聂云川。“视死如归”四个字从满脸干涸的泥污中,明明白白地透出来。
聂云川歪嘴笑笑:“行,有点骨气。”说罢将匕首别在腰间,把那人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那人双眼愤愤地瞪过来,还没说话就被扔回到方才躺着的草垛上。
“你不是要喝水吗?小爷好心去给你找水,你居然恩将仇报!”
那人侧脸看了看草垛上放着的水袋,眼中的神色缓了缓,显出一丝疑惑和茫然。却也不伸手去拿,显然对聂云川并不信任。
聂云川无所谓,自顾自地坐在对面的破佛台上,抽出腰间匕首打量着道:“纯钢打造,金丝镶柄。嚯,好贵重的东西。小子你行呀,这是从哪儿偷的?”
那人看着聂云川,疑惑更甚,顿了顿,冷冷地道:“淳王的走狗,会不认识这个?”
“淳王走狗?!”聂云川一听不乐意了:“你骂我没关系,但是说这话我们可就没得谈了。你说小爷是条真狗,都比说是那个混蛋的走狗强。”
那人愣了一下,犹豫着问道:“若不是淳王缇骑,你身上怎么会有那块腰牌。”
聂云川恍然地从怀里掏出缇骑的那块腰牌:“原来你昨晚是在看这个。切,有这块牌子就是缇骑么?你见过哪个缇骑象小爷这么帅……喂!你翻什么白眼,翻得你脸上的泥垢都开片了。”
那人看看自己腿上的包扎好的伤口,似乎也明白自己误会了,道:“既然你不是缇骑,那么谢谢你救了我。”说罢就挣扎着站起来。
聂云川一挑眉毛:“你干嘛?”
“我还有要紧事,至于你的相救之恩……”
“没错,现在轮到咱们谈谈我对你的相救之恩了。”聂云川将匕首往腰里一塞,昂着头挡住那人去路。
那人怔了怔,眼中消失的警惕之色又浮现出来:“你……是要银子?”
“要不然咧,要你这个浑身‘开片’的伤残人士?”
“要多少?”
“这个嘛……我们山寨一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放心,不会讹诈你。”
说罢聂云川伸出一只手来,掰着手指头道:“昨晚你几乎流血而亡,幸亏小爷我慷慨给你敷了我独家秘制的金创药。这金创药可是鹰嘴山军师——方禅的不传秘方,用了百种药材七七四十九天才熬制成那么一小罐。”
那人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不传秘方,那怎么传给你了?”
聂云川得意地扬起下巴:“小爷打赌赢来的,是不是很佩服?”那人在泥垢下又翻了个白眼:“好吧,这么难得的药,多少钱?”
“你腿上用了两指这药,一指一两,至少二两银子。”
“一指就要一两?!”那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一两还多,小爷我用了七七四十九天……”
“行啦行啦,一两就一两。”那人不耐烦地道。
“还有,”聂云川接着说:“昨晚上到今天早晨,为了照顾你,我打了四趟水,这劳务费……”
那人冷冷地咬牙道:“行,也给你一两。”
“一两?!”聂云川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哎,你可看清楚了,小爷是鹰嘴山第一帅哥美男子赛潘安的少当家。伺候了你一晚上,就值一两?”
那人嫌弃到翻白眼已经不够了,非常、很想撇嘴。无奈嘴边的干泥绷着,一有表情就卡巴巴地裂开来,也没有撇到位,只好继续冷冷地说:“那你说值多少?”
“至少十两……喂,你眼神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心里骂脏话?告诉你,小爷有读心术。”
那人努力稳住表情,不想再在脸上“开片”了:“行,十两就十两!”
聂云川听了高兴道:“兄弟果然见过大世面,痛快!我们鹰嘴山宗旨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从不撕票,一切为财’。所以,只要你痛快付钱,一切好商量。”
说罢伸出手来道:“拿钱吧。”那人也很痛快,连磕巴也没打,干脆利落地道:“没有。”
鹰嘴山中,山顶悬崖峭壁上,仿佛燕窝一样粘着一座山寨。那山寨掩映在浓密的树林中,无论从哪个方向都看不清全貌。
这便是著名的鹰嘴山山寨,因为地势险要,外人不熟悉的,连进山寨的路都找不到,因此从未被官兵剿灭过。
此时的山寨上,四处弥漫着烤全羊的香味。不过却没一个人在大快朵颐,相反的,都面色严峻,气氛阴沉。
山寨正中的聚义堂,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正焦急地坐在他的虎皮椅上。旁边一个面色白净,打扮的象文弱书生的人正在轻声安慰。
这时候,一群人脚步杂乱地走进聚义堂。那文弱书生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找到少当家的没有?”
那群人垂头丧气地相互看了一眼:“启禀军师、大当家的,漫山遍野都找遍了,少当家的影子都没看见。”
“啊?这可如何是好。”军师方禅瞥一眼虎皮椅上的云南天,他跟了云南天二十年,知道对云南天来讲,诚信和义气,有多么重要。
云南天浓密的眉毛一横,满脸悲愤地沉声道:“我收了武阳王的赎金,却丢了肉票。辜负了本山寨‘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宗旨,我不配做大当家的,我……我……”
说罢一下子抽出挂在椅子旁边的佩刀,就横在喉咙上,满脸的慷慨赴死表情。
众人大惊失色,都一起呼唤着“大当家的!”,不过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唯有方禅飞起一脚,一下子将坐在虎皮椅上的云南天,踢得翻了个跟头。骨碌碌滚下椅子,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