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色》炉烟双

29、第 29 章

　　ocean今天换了新风格，楼梯外面装了一个蓝色的广告牌，上面是蓝色的小夜灯，凑近站在旁边有种梦幻的错觉。
　　江时跟着江良走到门口，恍惚间抬头，看见江良正看着她。

　　她正在想刚刚的事情，她像是在做梦。
　　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彼此又心照不宣，绝口不提其中的缘由。
　　只是，其中的缘由，大概谁也讲不清楚。

　　江良看着她，淡淡问：“你要跟我进去吗？”
　　江时点点头，“我是来陪你的，不进去去哪儿呢？”
　　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江良又问：“那你以前去过酒吧吗？”
　　江时摇摇头，“没有，一次也没有过。”

　　“那这是第一次了。”
　　她嗯了一声，回应道：“是第一次。”

　　蓝色的霓虹灯光照在身上，刺得眼睛有点恍惚。
　　江良带头走在前面，背过身传来声音：“你跟着我，注意些脚下，楼道黑。”
　　江时低头看着昏暗的楼梯，低低应了一声，跟着江良一直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音乐声逐渐放大，大厅里有很多的人。
　　和她想象中的酒吧不太一样，以前总觉得上酒吧里来的人都是不正经的流氓，里面酒气漫天，闹哄哄的。
　　可进来才知道，其实也不过就是个聊天消遣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很艰难，有很多的烦心事和不顺心，可在这里，却可以找到片刻栖息的天地。

　　吧台上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描着细长的眉毛，小波浪及腰的长发，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缕缕烟圈在灯色下吞吐，或明或暗间，照出那抹精致的轮廓。
　　秋姐转过头，正好望向江良这边，抬手冲她招招手。

　　“小良，这边。”
　　江良看见后，走了过去，江时跟在她身后。
　　菲尔也走过来，看着江良身后的江时，调笑道：“小良今天带了朋友么，我还以为你没有朋友呢，这位小朋友，叫什么？你和这个不良少女是什么关系？”

　　话里带着七八分的戏谑，江时长得不如江良高挑，瘦弱的身材看起来总像是没长大的小学生。
　　江时站在江良身旁，淡淡道：“我叫江时。”

　　秋姐一边结账，一边摁灭手里的香烟，数着手里的钞票，头也不抬就道：“是小良的妹妹吧，良时美景，挺好的名字。”
　　大家伙乐呵呵就笑了过去，江时也低头跟着大家一起笑。

　　看吧，世上的人总这样。
　　她们的名字里有很好的寓意，她们有共同的姓，所以一定是姐妹。
　　也许换一种说法，是有缘人。

　　江良转头对江时道：“那边是隔间，人少，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酒吧里音乐声音很大，所以江良说话的音量比平时要大了不少，听在耳里，有种滑稽的感觉。

　　江时：“我都可以。”
　　江良走了两步，站在吧台旁，对菲尔道：“菲姐，一杯玛格丽特。”
　　菲尔转头拿了杯调好的酒端给她，漾起嘴角笑道：“蛮有情调。”

　　江时拉了下她的衣袖，小声在耳边道：“良良，我不会喝。”
　　她转头道：“不碍，是果酒。”

　　端了酒杯往隔间去，外头下了帘子，有排紫色的光从帘子顶端泻下来，包厢被装片的紫光隔开来。
　　江时不由抬头看了好一会，江良走过来，“你在这儿待一会，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因为暑假，酒吧里有很多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人来人往，大概到十二点半，江良才来。

　　“困吗？”
　　眼眶有点涩，她点点头，“你忙完了？”
　　“嗯，咱们回去吧。”
　　江时没站起来，支吾道：“那个……良良……”

　　江良回头，“怎么了？”
　　江时：“十点钟的时候，我哥给我打电话了。”
　　眉梢几不可闻跳了下，她没有说话，等着江时开口。

　　“我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去，在秦丽丽家。”
　　江良笑了下，“所以你今天回不去了？”
　　她轻声嗯了声，“你们家应该不能住人吧。”

　　话说的很委婉，明明在明面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还是想问一下，好像人生真的会有奇迹，而奇迹也会奇迹般的在自己身上出现。
　　人总这样。

　　江良站在那里，那片霓虹紫色的灯影下，有种氤氲般的柔光笼罩在她身上。
　　其实也不是不行。
　　但她怕老头子在家。

　　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声：“小良。”
　　江良回头，“秋姐。”
　　秋姐：“今天有个客人包场，我可能晚上回不去，涵涵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这样，你带着同学去家里住一晚吧。”

　　江良的情况秋姐是知道的，所以她也才会这样要求。
　　江良回头看了一眼江时，点点头说好。
　　秋姐将钥匙递给她，“家里有两个卧房，我和涵涵一个屋，你们两人女孩子一个屋吧，冰箱里也有吃的，饿了可以自己弄。”

　　江良接过，“知道了。”
　　现在是暑假，所以涵涵不用上学，早上也不用早起送她上学。
　　最重要的是，江时和她有地方住了。

　　换了衣服出Ocean，外面的世界空气很清新，也很安静。
　　江时得了住的地方很高兴，独自走在前面，雀跃道：“良良，秋姐人真好。”
　　江良微微一笑，回应道：“是啊，秋姐人很好。”

　　月色婆娑，桂影袅袅。
　　江时走在马路边上，随手摘了片桂花的叶子。盛夏的天，约摸再有两三个月，桂花也要开了。

　　“对了良良，你的兰花种了么？”
　　江良：“种下了，种了七盆，不知道能活几棵。”
　　江时抬头看漆黑的天空，偶有两三点的星星，整个人像是被一张网笼罩着，她安慰她，“总会有一棵的。”

　　秋姐家的房子很大，但只有两个人。
　　江良开门进去的时候，涵涵已经睡着了。
　　江良和江时轻手轻脚进去，月色正明，从窗户上泻下来，像一段银白的绸缎。

　　涵涵没醒，江良替她将风扇关小，拎了被角掩住肚子，之后就关上了门。
　　江时在门外站着。
　　江良：“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没有事，不用早起。”
　　江时眯着干涩的眼睛，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客房就在涵涵的隔壁，江良开了门进去，“我先去冲个澡，待会来。”
　　江时：“那你先洗，等你洗完了我再去。”
　　“嗯。”
　　江良将门关上，去了洗手间。

　　江时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两点了。
　　以往从没有熬过这么晚，她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声音，强劲而有力。
　　整个人趴在床上，脸贴着床畔。
　　屋里有种好闻的香气，缓缓沁入脑仁，意识在一点点消散，终于沉沉睡去。

　　约莫有二十分钟，江良推门进来，头发还湿答答滴着水。
　　抬眼就看见床上熟睡着的人，一张床被她占了四分之三。
　　大约是困到极点了，走到她身边她也没有察觉。

　　后半夜的天不算太热，江良怕吵着她，没有开风扇。
　　脚底是很柔软的地毯，就着光躺下来，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的月亮。

　　江时睡得很熟，可以让人肆意打量。
　　她的手挂在床边，正好在江良可及的视线之内。
　　房间里很安静，她能听得见江时呼吸的频率和声音。
　　原本很困的，可不知为何突然睡不着了。

　　脑子里蹦出很多事情来，乱糟糟的，一件也理不清。
　　伸出手去碰触，江时的手就在眼前，轻轻地，也许根本没有碰到，一切都像是虚无，缥缈的
　　让人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就像那个吻。
　　很轻很轻。

　　屋外大概有风，窗外的树叶一直在摆动。
　　这个夜晚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