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华》》是烟非烟

62、第六十二章 地下党

　　民国23年的第一天，天气好的不像话，明明还是冬天，中午的阳光却已经足够强烈，甚至让人产生了夏天是不是快要到了的感觉。
　　码头上，为了能够在这乱世吃饱饭，工人们正在加紧干活。一艘一艘的船从远处开来，工人们卸下船上的货物，再装到另一艘船里。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干这样的工作，从一艘船上卸下货物，然后装到另一艘船上。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船上装的是什么，甚至连打开看一下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做完这样的工作，然后领到工钱，给家里的妻子和孩子添置一些用品。
　　余坤背着双手在码头巡视，间或说一句“快点，不要偷懒。”
　　眼看着货物快要装完，余坤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回到了该回的位置，于是绽放了一个笑容“等这趟货搬完了，请你们到醉湘楼吃饭。”
　　“多谢坤哥。”此起披伏的感谢声响起，工人们似乎比之前更有干劲了。
　　看着装满货物的船开出了码头，余坤大手一挥，说道“这是这段时间最后一批货了，大伙儿收拾一下，爷已经让人包了场子了。”
　　“多谢坤哥。”
　　“不客气不客气。”余坤笑笑，看着远处跑了过来的周瑞。
　　“余爷，您这地方管的可真严。我可是整整接受了三重关卡才进来的。”
　　“我这不是忘了吩咐他们了嘛。以前只告诉他们我那几个兄弟来了一律放行。谁想着丫几个一个都不来，倒是你们这些跑腿的天天来。”
　　“余爷，您这话说的，可是让人不好接啊。”周瑞不满的撇撇嘴，“周爷让我问问，您这边完事了没，那边可还等着呢。”
　　“不就是每年的聚会吗，迟到一会怕什么。”
　　“刚刚接到电报，宪少爷今天回来。”
　　“宪弟回来了？”
　　“去火车站接站的人已经打来电话了，人接到了。”
　　“快走。”余坤赶着周瑞往外走。

　　说起来，与周宪都已经三年未见了，也不知道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刚走进包厢，第一眼先看到穿着一身军装的陆瑜生。此人永远都是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样，只是三年过去，多了一些冷酷。
　　陆瑜生的身后，是倒在躺椅上闭目假寐的周成海，手里摇着扇子，频率极慢，却惬意的很。
　　屋子里角落的一个小桌子边，莫殅戴着眼镜坐在那里，桌上铺着一桌子账本，手里写写画画，大约是在算账。
　　余坤一下子坐在陆瑜生旁边，拍拍陆瑜生的肩膀“瑜生，又升官了？咋还穿这身来了，莫不是要给宪弟下马威。”
　　陆瑜生一把拍掉余坤搭在肩膀上的手，说“我倒是应该先给你下马威。你的货运出去了？”
　　“今儿最后一批。还要多谢你给的特批。一看是陆长官批的货，根本没有人敢查。”
　　“你下次要是再干这事，提前跟我说一声。搞这种突然袭击。万一查出来，你我，连带着一大家子，都得死。”
　　余坤咧嘴笑笑“瑜生，你咋升官了，反而变胆小了。”
　　陆瑜生皱皱眉“这能一样吗。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一家子人。”
　　“就是就是。”周成海闭着眼睛，仍不忘插话“瑜生现在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得为蓝小姐好好想想啊”
　　“我这不也是为国家着想吗。”余坤不满的撅起嘴来，又看着莫殅说“小莫，你说是吧。”
　　莫殅边收拾桌上的账本边说“你说陆长官胆子小了，我看你倒是胆子大了。今天我去码头看了一眼，简直是明目张胆，你的东西能靠岸可是陆长官给你批的，你运东西的那条路又是蓝家的，你要是出了事，陆长官第一个倒霉。”
　　“我怎么就认识你们了呢。”余坤瞪起了眼睛。
　　“坤哥这是怎么了。”一个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周宪从门外探进头来，看着余坤问。
　　“宪弟回来了。”余坤边站起身边说，还不等自己走到周宪身边，周成海，陆瑜生，莫殅已经把周宪团团围住。
　　三年不见，周宪的个子长高了不少，显然已经超过了周成海，身材虽瘦了一些，却也比以前魁梧了，脸有些晒黑，看来军校的生活仍然很艰苦。
　　陆瑜生拍拍周宪的头，笑道“好小子，不错啊，一毕业就是中尉了。”
　　“不及陆哥厉害。”
　　“咱们不一样。”
　　周宪笑笑，“大哥，你是不是变胖了。”
　　周成海一个扇子就要打到周宪的手。周宪抬手挡住周成海的扇子，笑笑。
　　“殅哥，你戴个眼镜更帅了，是不是有不少小姑娘吵着要嫁给你呢。”
　　莫殅笑笑“宪弟，出去了几年，咋还学会开玩笑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周成海笑着说“现在，只怕全城的小姑娘都暗恋咱们小莫呢。”
　　“殅哥有没有喜欢的。”周宪笑着问。
　　“八什么卦，赶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吃着山珍海味，众人不免关心了一下周宪在军校的生活。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因为受到了教官的表扬，所以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了第十四军。现在是假期，所以便回家来看看。
　　“我这次有五个月的假呢。”周宪笑着说“大哥，我可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行，没问题。”
　　众人笑着，门突然打开，张君言一脸焦急的模样，“瑜生，出事了。”
　　“怎么了？”
　　“昨天，有人潜进端川家暗杀未遂，现在端川下令，全城禁严，说是有地下党混进来了。”

　　因为这个消息，五人原本聚会的快乐心情都因此而消失，匆匆告了别，答应明天一定会再去看周宪，然后五人便各自回了自己家。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军队，陆瑜生皱着眉头。“端川如今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张君言开着车，点点头，“确实。自从她去年一网打尽了中统在鄞州的特务，现在，鄞州都快是她的天下了。”
　　陆瑜生点点头。“说起来，黑泽最近也安静了不少。”
　　“说起来，你好像更喜欢黑泽一些。”
　　陆瑜生点点头。“在日本人里头，我确实更喜欢黑泽。”
　　张君言了然的点头。相较于端川，确实是黑泽更可爱一点。

　　周宪跟着周成海坐在车里，也同样皱着眉头看着外面挨家挨户搜查的军队。“只是个地下党而已，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周成海瘫在座位上，两只脚翘得高高的，闭着眼睛笑着说“宪儿，你是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几年啊，这地下党可是猖狂了。都杀了好几个日本人了。估计是因为前几次都没有动到特高课，所以也没人管。”
　　“就应该多杀点。”
　　“对。说起来，”周成海放下了翘着的脚，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你们那个老蒋，是不是有什么新打算。”
　　周宪摇摇头“这我不知道啊。我还没那么大的权利呢，不知道上头的想法。”
　　周成海点点头“哥就是担心你。毕竟，有你陆哥那个前科在那里。万一他们再对你玩这一招，那可不好。”
　　周宪笑笑“不会的。听说最近，在和延安商量合作的事情呢。”
　　“合作啊。”周成海点点头，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姿势。

　　下了车，回到已经阔别三年的家，周宪一副兴奋的样子。
　　“哎呀，这花还活着呢，我还以为我走了，大哥就把它养死了。”
　　“是养死了。”周瑞回答“这不是我给救活了吗？”
　　周成海瞪周瑞一眼“你给救活的。明明你养死的。”
　　“唉。这是大哥掏的宝贝吗。”周宪指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古董的花瓶问。
　　“可惜是假的。”周瑞撇撇嘴。
　　周宪笑笑。“大哥眼光不好。”说着，又四处看了看，虽然增加了一些设施，总体来说和三年前倒是一样的。
　　“唉，这是什么啊。”突然传来周宪惊讶的声音。
　　“什么呀。”
　　“就这个。”周宪指着地上的一个小污迹说。
　　三人一起围了过来，透过院子里不太亮的灯研究了半天。
　　“像是……”
　　“血？”
　　“这里怎么会有血。快看看。”
　　三人迅速散开，四处寻找血的踪迹。
　　“在这儿。”治安大喊了一声，众人聚集了过去。在家里放菜的地窖里，有一个人晕倒在地，身上已经被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