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华》》是烟非烟

38、第三十八章 单选题

　　凛冽的风穿透了黑泽的衣服，也穿透了黑泽的心。他从未有一刻如此开心过，因为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归宿，找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紧接着，五声枪响，穿透了漆黑的天空，周宪的手脱力般垂下，眼睛却依然盯着站在他对面岿然不动的人。
　　黑泽的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看着周宪良久不说话。
　　他不明白，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小孩为什么不杀了他，只要一颗子弹，他就再也无法对他构成威胁，可周宪却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周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的盯着黑泽。有那么一瞬间，周宪真的想杀了他的，但是最后时候，他却将枪口对准了天空。他总觉得，黑泽活着，才是他最痛苦的事情。
　　良久，久到天边已经开始泛起白光，久到两人都觉得身体已经麻木，黑泽才开口问了第一句话，“为什么放过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的生死，不应该由我审判。”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死，死的可能是你。”
　　周宪将那把空枪抛到了身后，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黑泽打开枪套，从里面取出一盒子弹，笑着对周宪说“我说过，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人生不是单选题。我觉得，还有第三种选择。”
　　黑泽向周宪走来，每走一步，便会扔一颗子弹，黑泽经过的路上已经满是子弹，但他仍然满不在乎的继续这个动作。“你认识陆瑜生吧。”
　　“当然。”周宪笑笑“陆哥是我偶像。”
　　“偶像。”黑泽冷笑一声“难怪那么像。”
　　“你也认识陆哥？”
　　黑泽点点头“认识，他和你一样，让人觉得讨厌。他曾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什么话？”
　　“中国人，不应该由日本人来审判。”
　　周宪赞同的点点头。
　　“他明明就要死了，马上就会死，但还是要说这句话。”
　　“因为你们，本来就没资格。”
　　“是啊，我们是没资格。”黑泽看着千玺笑笑，“我知道你们中国人都不喜欢我们，觉得我们残忍，觉得我们没人性。你以为，我们想要远离家乡，来到这个鬼地方，历经生死，甚至还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去。你以为这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
　　“因为不得不来。”黑泽扔掉了手里最后一颗子弹，笑笑“因为我是黑泽家的人，我只能死在战场上，而不能躲在家里。所以我很讨厌你，还有陆瑜生。因为你们会反抗。但我不得不说，你们，是我为数不多觉得敬佩的中国人。而剩下的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是软弱无能的，都是谄媚虚伪的。”
　　“你？敬佩我？”周宪有些惊讶的看着黑泽。
　　“因为你16岁，所以我敬佩你。如果今天你26岁，我绝对不会敬佩你。”黑泽话音刚落，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抓住周宪，另一只手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刀尖抵在周宪的咽喉处。
　　周宪根本没想到黑泽还有这一招，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黑泽控制。
　　黑泽的声音在周宪的耳边响起“记住，人生从来都是单选题，不是你死，就是别人死。从来没有两全其美。”
　　周宪笑笑，闭上眼睛。

　　莫殅已经许久没有和自己的养父约瑟夫一起吃早饭了，自从来了中国，约瑟夫似乎就特别喜欢应酬，那些官员也特别的配合约瑟夫，几乎每天都会不同的饭局，导致约瑟夫才来了中国一个多月，体型已经圆了一大圈。
　　好不容易，这天早晨，莫殅醒来，居然发现约瑟夫坐在自家餐厅吃早饭，看到莫殅的时候还特别开心的招呼他“borje，一起来吃。”
　　才吃了一口三明治，莫殅便开口问道“爸，你最近在忙什么。”
　　“最近，日本人想要和咱们合作，一大堆审批文件要看。”
　　“日本人，要和我们合作。”
　　“没错。”
　　“您同意了？”
　　“no,no,no。”约瑟夫摇摇头“这件事还是要看上面的意思，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莫殅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笑，“爸，这日本人，可不是什么优秀的合作伙伴。”
　　约瑟夫挑挑眉，看着莫殅“这是什么意思。”
　　“爸最近没听说过吗？”莫殅好像故意卖关子一样说道“听说，日本宪兵队在街上公然射杀中国人，结果好像被游击队给灭了，日本人因此很生气，这两天抓了个小孩子，说他就是凶手，马上就要杀了。”
　　“杀？小孩？”
　　“是啊。小孩。”
　　约瑟夫摇摇头“这怎么行。孩子，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莫殅笑着点点头“是啊，孩子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
　　“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核实一下。”约瑟夫说着，已经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莫殅原本还谈笑风生的脸此时不免担忧起来，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鄞州城最中间，一个大四合院里，现在正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声。周成海一副不治之症晚期的样子瘫在沙发上，周瑞正在给他上药，每次还没等药碰到周成海，周成海就会大叫“唉呀妈呀，疼死爷爷我了。”
　　累的满身大汗的周瑞一巴掌拍在周成海的伤口上，恶狠狠的说“就应该让你在宪兵队里等死。”
　　刚说完这句话，空气瞬间冷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沙发上那个可爱的小熊布偶。许久，周成海才问“瑜生是不是说过，他一定会救出宪儿的。”
　　周瑞点点头“陆长官说了，如果他救不出宪弟，他就陪宪弟去死。”
　　周成海叹了口气，却什么话都没说。他知道他应该信任陆瑜生，但是宪兵队那样的地方，真的能出来吗？
　　周瑞正打算安慰周成海，周成海突然大笑起来“爷这伤还没上药呢，万一留疤了，爷这花容月貌可就毁了。”
　　周瑞翻了个白眼，正要继续上药，便看到一个手下跑进来，手里还抱着个盒子，对周成海说“周爷，黑泽说有东西送给你。”
　　周成海和周瑞对视了一眼，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