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女》奈桥

4、民国戏子4

　　迟南双手插进兜里，继续慢悠悠的叨叨：“你说说你这样有什么好处，你不会私底下跟你老爸来呀，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爸，名义上的监护人，有那对母子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现在可好，你现在跟你爸大闹一场把他名声搞臭，外头那些人也不会说你好，只说你少年轻狂不懂事，胆子大的离谱，你妈留下来的公司也得受到影响，你是离家出走但分文没有，搞得造孽兮兮的，那对母子乐呵呵的鸠占鹊巢你就高兴了？”

　　苏白原本正用纸巾擦着鞋上的印子，然后忽然直起身来踢了一下旁边的垃圾桶，皱了皱眉，威胁意味十足的道：“继续？”

　　迟南举起双手，闭了嘴，“好好好，我不说了。”

　　苏白将纸巾扔进旁边的铁桶垃圾桶，就不发一言的越过对方走在了前面，气势吓人，直到随风飘来一句：“靠，跟老妈子一样。”

　　迟南一下子就给噎住了，气得不想说话，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眼又勾起了笑容，又两三步追了上去，“哎，你等等，那你说你怎么办，硬挨到十八岁让你老爹把你妈留给你的股份还你，然后直接另立门户？从此两不相干？我跟你说你这样真的很蠢啊！真的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还有个消息你听不听啊，你现在可是没地方住全靠我啊！”

　　追上前看对方还冰雕似的模样，也不说其他，直奔主题：“我想过了，你去我家也不行，你老子肯定跟我老子打过招呼了，这次你搞的事情有点大，一天两天还好说，久了我老爹肯定不会留你，到时候那老头肯定笑眯眯的劝你回家。好在你那些事我老爹都懂，他私底下也不会管我，反正小孩子之间的事嘛，这次我想了一下午，倒是给你想到一个好去处。”

　　苏白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将戾气压下，闭一下眼睛睁开，然后平静的问：“什么地方。”

　　“我姐那里。”

　　苏白皱了皱眉，态度对于对方口中的姐还算比较尊重，所以又问道：“薇姐吗？她从国外回来了。”

　　“是啊！”说到这里迟南好像触到了伤心点又哀嚎起来：“啊！你都不知道我爸有多疼我姐，才从国外回来就给她搞了一栋别墅，还是个完整保持着民国风格的老别墅，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我的天，平时克扣我零花钱扣的简直不像亲爹，疼女儿就像一个女儿奴。”哀嚎着脸又一变，转而正经，“但那别墅挺大的，我俩过去住多久都没问题，我姐她最近刚巧住医院，家里也没人。待会儿去看看我姐，就直接去那别墅，我有钥匙的，她从医院回来请她打个掩护也完全没有问题……”

　　“哦……”少年冷静下来后态度也重新变得冷淡，但嘴上仍问道，“怎么会住院了？”

　　“不知道啊，正打算去看呢，前段时间才住进医院一次，好像就是疲劳过度，结果昨晚上又进了医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也没给我说清楚这次是怎么回事儿，应该也是疲劳过度吧，我去过我姐那两回，整天把自己关着不见人，还天天熬夜画她那设计图，亲弟弟亲自上门看她都不管，就一个阿姨来招待，不生病住院才怪……”话虽这么说，但脸上说到这里，明显很是担心。

　　……

　　另一边，拉救了一把人民群众的戚小小下了车，走过了一段路，直接进入了一个叫厢南别苑的小区。

　　坐电梯上了顶楼，打开门，这是一个不管是在装修上还是在地段上，都十分值钱的房子。

　　坐落于帝都这种寸土寸金，又是有名的私立中学爱兰公交车五站过后的‘学区房’，交通什么的都极为方便，小区出门两站便到商业街，房子三室一厅一卫一厨，九十多平米，但只有戚小小一个人住。

　　今日是周六，学校测试考后便直接放假，不用晚自习。

　　戚小小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个苹果，便走进了房间里面的电脑桌旁，拉开凳子坐下。

　　她上次月考成绩下降了几名，得少接点生意了，好把成绩提上去。

　　从抽屉里面拿出了卷子，面无表情的啃了一口苹果，便开始拿起了笔杆子，在卷子上停停写写。

　　客厅落地窗外慢慢黄昏晕染，夕阳西下。

　　做了几套测试卷的戚小小停下了笔，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又到厨房从冰箱拿了一盒牛奶，出了厨房，靠在旁边墙壁上的红线边上给自己测量了一下，抬头望，定眼一看上面的数字，见自己仍然停留在一米五八那个位置，颇为怨念的道：“又没长高……”说罢狠吸了一口牛奶。

　　又重新回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袋昨天才从超市买的土豆，苦瓜，鸡蛋，还有一块冻得结了冰的肉。将肉解冻，煮了饭，土豆苦瓜切好，慢悠悠的做了一个土豆炖肉，苦瓜炒鸡蛋。

　　她长期独自居住，但并不喜欢叫外卖或是出去吃，一般都是自己动手，所以厨艺还可以。

　　饭菜刚一做完，门外便传来了钥匙插入门边的声音。

　　随后，大门打开，走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对方将钥匙甩在桌上，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一个袋子装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另一个袋子装了各种蔬菜水果。

　　男生习惯性的皱着眉头，眼神犀利的扫向屋内，闻到饭菜的香味眉头才松了松。

　　“哥哥……”戚小小转过视线对着进门的男生叫了一声。

　　戚小小曾是一个孤儿，八岁之前都住在孤儿院，八岁之后被一对看上去很和蔼亲切的夫妻收养。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戚雨辰，那对收养了她的夫妻的儿子，大她两岁。

　　养父母家境很好，对她也很好，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但差不多在一年前出车祸死了。

　　除了生活水平明显极速下降之外，就是这个不怎么懂事的哥哥一夜成熟，虽然两人感情不是很好（一个叛逆少年一个内向少女感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对方很自觉的担起了家长责任。

　　但一个整天惹是生非的少年能会什么，父母虽然有一个发展不错冉冉上升的公司，孩子却没有一个适应学习的过程，所以现在差不多就是在吃老底。

　　而且还是被各路亲戚啃完剩下的老底……

　　虽然说有意识的在控制消费，但毕竟才一年，一些消费习性一时之间还是改不过来，比如说买衣服，她的这个哥哥不会去买几千、万把块的奢侈品，但也绝不会买几十块百多块出头钱的地摊货，再加上兄妹俩的学校，学费真不是一般的高。

　　尤其是她上的这个学校，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天价。

　　哥哥并不让她转学。

　　所以，那叫一个花钱如流水。

　　她是在父母去世之前进的这所称得上为贵族高中的私立学校读书，而这套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家产之一，因为本就是离她学校住的近，而特地给戚小小买下来的房子，所以被勉强划给了他们兄妹俩，也一直由她在住。

　　“嗯…”男生换好拖鞋，轻声应了一声，从门口走进来，高大的身躯自顾自的走向冰箱，将一边口袋的瓜果蔬菜全部堆进了冰箱里面，另一边的几个大口袋的东西放在了沙发上。

　　瞥了一眼其中一个大口袋的零食，戚小小回过头望向对方，然后回头继续摆放碗筷。

　　可能是觉得她这个妹妹并不懂得生存技能，她的这个哥哥会隔三差五的买一堆东西过来，来了也并不会多说几句话（没有话题），基本上放好东西就走，最多吃顿饭。

　　但实际上，戚小小的生存技能很好。

　　“在吃饭？”放好东西后，男生才转过头来问了声，并没有注意到桌上放好的就是两人的碗筷，明显是在他来之前就准备好的。

　　“嗯。”戚小小：“一起吗，哥哥。”

　　哥哥点了点头，落座吃饭。

　　“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

　　长久沉默，莫名尴尬……

　　“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

　　“……”

　　长久沉默，莫名尴尬……

　　“＠＆#……怎么样？”

　　“……”

　　基本上就是如同这样一般，家长式的问几句学学习生活上的事，就没了。

　　戚雨辰如同往常一样拼命的翻找着话题，问的差不多后，看着贯穿着食不言寝不语准则始终安静吃饭的妹妹，再次暴躁的刨了刨碗里的饭，几筷子刨完，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嘱咐道：“那我就先走了，平时要注意安全，好生照看自己，房门锁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戚小小仰着脑袋，点了点头，“……嗯。”

　　又是沉默……

　　看着这个才十五岁多点，还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的妹妹，戚雨辰再次深感他这个哥哥责任包袱的重大，并再再次暴躁的刨了刨头发，他也不懂怎么当家长照顾人，也不晓得小女生都需要些啥。

　　以前交流过少，现在交流堵塞，最后实在深感无力，只能放弃交流，做好家长的基本责任就好了。

　　想到最近那些不知从哪个咯吱窝冒出来的人，和他的两个亲舅舅，还有一个亲姨，又向法院重新申诉的遗产处理，戚雨辰浑身上下又散发起了又冰冷又暴躁的气息。

　　因为爸妈去世突然，根本没有留下遗嘱，一个个都恨不得来分一杯羹。

　　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把东西全部给他们得了，一个个的简直恶心死人。

　　但一想到凭什么啊！那些人凭哪门有这个脸啊？！戚雨辰愣是把暴脾气忍下，硬着头皮越挫越勇的跟那些人扛到了现在。

　　妈的，一个人也就算了，他还有一个妹妹要养活，怎么可能任那些人摆布。

　　呸，全作没了也不给他们！

　　最后转头一句：“那哥哥走了。”

　　“哥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