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32、黑羊 1

　　假日的校园显得特别空旷，连平常留校自习的三年级生也散去了。
　　天色逐渐昏暗，一名戴著口罩的女孩独自走到理科实验大楼前，神色慌张的打量四周。

　　理科实验大楼平常是上锁的，大楼内按照学科规划了生物、物理、化学、地科等实验教室，存放各式教学需用的教具和溶剂，早期曾有学生因为好奇，偷偷夹带磷粉出去恶作剧，从此之后理科大楼就加装了电子锁控管，以策安全。
　　没有实验课时，理科大楼不允许学生擅自出入。

　　像小偷一样鬼祟的口罩女孩，躲在柱子的阴影下。
　　确认整栋楼全是暗的，空无一人后，她稍微放心了点，呼吸却因为紧张，反倒更加急促起来。

　　她忍不住拉开口罩，大口大口透气。

　　口罩女孩不是西川高中的学生，但她在网路的灵异论坛看到了一则都市传说，便寻来了。

　　传说，传说，西川校园的正下方，有一个叫做逆四元阵的强大魔阵，里头封印了一只上古神兽，
　　只要人们以鲜血虔诚献祭，魔神就会倾听你的愿望，为你实现 ────

　　真的？假的？
　　这个传说就像古早幸运信一样，谁也说不准。但在短短一个月内，忽然广为流传开来。

　　全城邻近的几所学校都耳闻了。
　　不仅如此，连学生之间的群组也一直有人转贴，还添上许多人成功许愿的经验分享。

　　【我也去许愿了！中了1000元彩票！虽然不多～但跟大家分享一下！】
　　【真的有效！许愿隔天，喜欢的人就跟我告白了！】
　　【我觉得许愿好像是真的耶，很玄，可是有效......】

　　口罩女孩怀著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她去街角的宠物店随便买了一只小白老鼠，草草捂在袋子里就来了。

　　许愿需要什么呢？

　　─────血，这很重要。传说魔神需要血祭的力量。

　　口罩女孩以刀片割开白老鼠的喉管，她别过头去，狠命捏著，把鲜血滴入理科实验大楼前的草地。
　　她的手不住颤抖，她清晰感觉到毛茸茸的生命正在痛苦痉挛，四足疯狂踢蹬，她的指头也被浓稠的液体染红了。

　　血无声的落地了。
　　草丛中只有女孩发出的呼吸声，闷在口罩底下，呼哧呼哧......

　　掠夺，支配，从另外一个生命体上夺走一切的零和游戏。
　　魔神具有的力量，是不是就像这种感觉呢？
　　慢慢的，在恐怖的感受中，口罩女孩升起了一丝兴奋。

　　许愿还需要什么呢？

　　─────人类祈求的心意。

　　女孩剪下一小撮头发，以染血的手指胡乱刨出一个小土坑，把自己的头发埋进去，又吐了一口唾沫。
　　那是标定“许愿人身分”的契约证明：
　　是的，是我。
　　是我。我要你掠夺，我请求你帮我掠夺。从它者身上掠夺，归我所有。就像刚刚献祭的一模一样────

　　口罩女孩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这些关于秘仪材料的知识全是女孩从网路上看来的，跟著魔神传说一起被传来传去，却没有署名。
　　透著诡秘的仪式，却简单易懂，又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只要是人都能做得到，人就是这样 ──── 动了心念，就一发不可收拾。

　　许愿还需要什么呢？

　　再来，就是提供愿望，
　　魔神喜欢吃人的愿望。

　　─────喜食愿望的魔神。靠愿望喂养的魔神。

　　好奇怪的神，人的愿望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为什么可以当成食物呢？
　　为魔，又为神，那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口罩女孩一边许愿，一边迷惘的想著。

　　这个吞食人们贪瞋痴慢疑来转换力量的魔神，到底长什么样呢？
　　大家都传说可以许愿，可却没有人讨论魔｜神｜的｜名｜字，魔神的长相。

　　没有人关心魔神从哪来的，又会往哪里去，
　　所有人都只关心自己的愿望。

　　为人类实现愿望的魔神，自己可有愿望？

　　倏地，一道探照灯的白光，亮晃晃的扫过来。
　　驻校警卫遥遥吹起了哨子：

　　“你在做什么？你是学生吗？哪班的？！”

　　口罩女孩吓了一跳，她连忙丢下死老鼠，慌慌张张逃跑了。

　　幽暗的校园复归寂静，刺眼的炽白光很快也熄了。
　　驻校警卫检查完电子锁无损，便安心离去了。

　　天际橙黄的晚霞，逐渐掺上了一抹紫，假日无人的校园迳自响起晚钟。

　　方才被埋下愿望的泥地忽然微微一动，有“什么东西”以人类肉眼不可视的型态，缓慢蠕动了起来。

　　地表终于浮起一条布满秽血的沟渠，彷佛不明魔物延伸出来的血管，把被献祭的愿望和生命一起吞噬了。

　　…

　　…

　　…

　　陌凛漂浮在半空上，俯瞰著整个都会区的光景。
　　在凡人看不见的晴空之上，他好似与满天的晚霞融成一幅画。

　　陌凛戴著一张面具，遮住了上半脸，只露出薄薄的双唇和削瘦的尖下巴。
　　仅仅这样半张脸，更显得凉薄无情。

　　他是从玄严堡来远道而来的。

　　越过了人间的尽头，避开仙界十二宫的边防布署，陌凛经常做这样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这片秽土感兴趣。一开始只是工作。

　　玄严堡的道玄仙督退出了人间，其实对大家怎么搞没太多意见，仙督向来不著眼小事，唯一的要求就是【平安】。

　　身为玄严堡的四天王之一，陌凛擅长穿梭匿踪的能力，的确最能胜任观察诸界的工作内容，但胜任和乐意绝对是两码子事，陌凛的内心不时抵抗著。

　　因为狩神者的存在，他才对这块秽土开始有了好感。

　　陌凛远望著西川校园中，那郁郁葱葱如一把大伞盖的神木。

　　“真快，又是一甲子了。”

　　神木周围的地气全都不正常的扭动著，就像休眠火山酝酿著下一场惊天动地的喷发，要将不属于人类的自然土地重新夺回。

　　一甲子前，天枢宫在神木周边埋下了守护阵，这也是西川高中建校的起源。
　　起建之初，最重要的阵犄就埋在各栋大楼的地基里，打桩打得极深，再埋起来，谁都无法再用人为的方式破坏。

　　但直至此刻，两个阵犄已经爆裂了。

　　第一个阵犄毁损，发生在开春，三年级大楼死了一个学生。
　　从顶楼坠落，摔成一个手脚扭曲的凄惨人形，脑浆涂地，眼珠子都滚了出来。

　　紧接著，第二个阵犄也出事了。附小楼前的花圃，又死了一个孩子。
　　货真价实的血祭，可不是小打小闹。

　　只剩理科实验大楼了。

　　而最后一个枢纽，藏在社团活动中心前方，也就是神裔馆所在的那一栋。
　　──── 那是整个冥素四维阵的龙头之处。

　　第一届的社长林元丰，为了要抢到社团活动中心顶楼的坚持，不惜大动干戈：先闹教务处，又气走登山社，大概就是为了留这一手，到时候可能必须倾全力来镇压─────

　　镇压什么呢？
　　当冥素四维阵崩坏时，会出现什么？

　　陌凛眼力再好，远看也不能肯定内容。

　　这毕竟是天枢宫的紫源仙尊亲自督导出来的风水大阵，而玄严堡早在千年前的仙界分裂大战后，就退出了人间。
　　从此，双方修炼方式越来越歧异，最后就像光与暗一样对立著。

　　即使来了，这么接近问题的核心，但陌凛还是不踏入神木周边的范围，包括整个西川高中校园，那是他对某人的尊重。
　　彼此的默契。

　　但陌凛脚下的大气却微微震动著，一股无色无形的异气蔓延过来，越来越强，逐渐化为巨大风旋的一部分。

　　那风旋也不快转，只是一秒一秒的加重力道，就像入夏后的每一日，空气中凝结不散的窒人湿热，并不怎么惊动凡人，连一般里世界的居民也不易察觉。

　　便是冲著陌凛来的。

　　“啧啧，少司已修到这等程度了啊。”

　　陌凛轻巧闪开腾跃的气流，迅速退出风旋范围。

　　他暂时不想见程晓东，至少，不想在人间相见，那会坏了关于【平安】的规矩。

　　但东东像是想坏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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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原来神，的，名，字，会变成方格？
＃ 关于秘仪材料，认真的。
＃ 这周会先存几天稿，假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