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142、神变之女 9

　　※ ※ ※ ※ ※ ※ ※

　　如果，能再见上一面就好。真正的你。

　　无论过去的迷惑的你、现在的陌生的你，亦或未来世尽一切劫 ──── 那无始无终、寂光安住的圆满的你。吾皆守护。
　　或许，这正是吾长存于世的最后意义。

　　※ ※ ※ ※ ※ ※ ※

　　佛哥沿路抱着厚重的《金光明经》，眼眶泛红，憋了许久。
　　一回旅馆，便坐在房间角落，默默掉泪。

　　一边哭，手指还一边翻着《金光明经》的书扉，
　　看起来就像考试前夕，即将上刑场，仍不放弃垂死挣扎到最后一刻的困窘考生 ────

　　而且还是那种边读边抖、深怕被哪位大刀教授残忍当掉重修的那种孩子。

　　《金光明经》确实对佛哥的家族很重要，总供在案上，日复一日香云缭绕。

　　重要性却远远超过佛哥的想像。

　　他今日才知，原来这本经文和家族的关系竟牵涉到一城的兴盛、改朝换代時的潮迁汐移，就藏在张氏祖谱未能窥见的一页。

　　在那被父性家谱覆盖湮灭的后头，一甲子之前，原来藏了一位隐名不世出、与他无血缘关系的“曾祖母”。
　　那才是他真正的法缘之始。

　　因为有她的存在，才造就了佛法代代熏修的张家。
　　才有现今他温暖的家，从小帮他远离一切恶事烦恼的居处，让他能够安身降生之所。

　　不可思议的法缘。
　　彷佛一切，都在为佛哥铺路，为今日此刻神裔馆的到访求助奠基 ─────

　　Yasu一甲子的爱恋，Miruka一甲子的清修，往后无尽的寂寞，往前久远的虚空，在Miruka涅盘离世的那一瞬，全承载在金光明经的唱诵之中，永恒绽放，一如并蒂花开。

　　而待会儿，待到子夜时分，Yasu就要佛哥重现这个无上妙法 ──────
　　对啦，就像一个阅尽沧海桑田的老老老教授，再度归来，正准备验收他们张家第四代的持法者修得还可以吗，是否辱没大行者美琉子的传承。

　　Yasu根本算是张家的大护法，从曾祖母时代就结下护法誓的神祇！
　　这些传奇，从小到大家里可没人告诉过他啊！

　　佛哥一边抖手翻书，哭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跟团打酱油的，没想到今晚成了主线剧情成败的关键人物。
　　神裔馆借不借得到能量，就靠他今晚的表现了。

　　“欸，佛哥干嘛哭？你就随便念啊，怕屁啊。”太子一脸同情的递出卫生纸：
　　“反正Yasu也不会吃了你。你别怕那个大和抚子啦，念输她就念输了，怕屁啊。她都死了。”

　　太子没进入古梦，没见过美琉子的幻身，不过他权宜性的在脑里描绘出一个黑长直日本古典美女的形象：
　　大和抚子，治愈系开满点，高雅温柔极富教养 ──── 如果在ACG里面，大概还会套个身穿巫女服的人设。

　　带着异国风情、远渡重洋而来的东瀛通灵少女，所以才把龙神Yasu迷得神魂颠倒。

　　跟这种圣光系的女人没啥好计较的啦。
　　太子向来不在专长以外的事执著，念经这种事显然完全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

　　不过，这样轻描淡写的劝解，显然安慰不了佛哥。
　　因为佛哥自己刚好就是修这一路的，当然会被Yasu拿起来掂斤两、今昔对比。

　　“不是怕啦，我只是在想.....”佛哥嘟哝。

　　“不是啊，Yasu吃你也没啥卵用，吃掉佛哥，更没人念经了。”书生眨眨眼，
　　“对吧？小夏喵。”

　　这倒是夏羽寒先窥破了玄机：
　　Yasu要靠完美的经文唱诵安睡，最好呢，是程度如同Miruka式的完美密行者来念。

　　偏偏Yasu对神裔馆全体社员都瞧不上，嫌弃的要命。
　　还是因为看到佛哥手中的金刚铃，才换了态度，愿意让佛哥试试。

　　但说实话，失眠的地神可受不了人类镇日车水马龙的喧嚣，
　　尤其是在竹城市中心的要道枢纽，祂连痛快的翻个身都要小心，别撞翻一排商家。
　　似乎只有Miruka留下来的金法，才能做出隐藏屏蔽，让自然神和人类科技的膨胀发展能得到彼此相辅相助、又不相扰相犯的平衡。

　　佛哥再怎么慧根过人、手握传家法器，他终究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
　　而他这次比拼的对象，是清修一甲子、宛如人仙的美琉子祖母。

　　所以呢，要是佛哥程度差美琉子太多，转了整部经一次，Yasu还睡不着，那佛哥就只能继续转第二次、第三次.......他可能天长地久的被困在古城门边，宛如一只被绑定无限回圈念经的地缚灵。直到Yasu真的被哄睡为止。

　　也难怪佛哥压力山大，要哭了。

　　“祂上哪找个比佛哥更会念的？没有。根本没人读过什么《金光明最胜王经》啊，超冷门。
　　小夏喵估计是个备胎，佛哥崩溃了换你接力念，车轮战几回合总会奏效。”

　　不过书生的音量不大，夏羽寒没听到书生的揶揄。
　　她专注的低头按手机，从房间的一端，踱步到另外一端，没停下来。

　　书生简单冲洗了膝盖和手肘破皮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敷上一层药膏，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 ────
　　本日他最惨。

　　书生的伤不算是被敌人打出来的，是Yasu暴怒炸开回梦录的时候，把白心琪和修玉一起从城门扔出来，结果不偏不倚，就砸在书生身上，逼他对白心琪来个公主抱。

　　想当然尔，以书生弱不经风的纤细程度，怎堪如此残暴的物理攻击，于是他莫名其妙成了今晚伤势最重的人。

　　书生解开三颗衬衫钮扣，偏着头，在镜子前照来照去，试着转转肩膀。
　　感觉好像也拉伤了，肯定有瘀青？
　　偏偏是猪队友从天而降撞的，无法索赔。

　　再说也无济于事，而且仙官圭月也归队了。
　　书生有种敏锐的警觉，感觉自己少说几句为妙。

　　“我累了先睡了，佛哥你加油。”
　　书生果断放弃闲聊，提早溜上床，拉起棉被蒙头，无言抗议。

　　熙美也搭腔了：
　　“我想───也对喔，书生分析的很有道理！全社就佛哥念最好啊，就算换我们去，也顶不上啊哈哈哈哈！”

　　叶峰点点头，看仙官圭玥、柳青都若无其事的晃回来了，仪容也打理好了，彷佛稍早前被Yasu卷起来狠狠一扔的事没发生过。
　　嗯，那大概就是没事了？
　　他也不好过度关怀人家有没有受伤、还有天坛那金碧辉煌的屋顶被Yasu砸破了补好没，不问啦不问啦。

　　叶峰开了一包洋芋片，快乐大嚼起来，感觉胜卷在握：

　　“嗯嗯，但，Yasu干啥坚持小夏也要到场啊？！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小夏难道你也会念《金光明》吗 ────？”

　　叶峰问得爽直，嗓门又大了点。

　　夏羽寒侧耳夹着手机，这才狐疑回望，
　　她眨眨眼，食指停留在唇边，无声的以嘴型问：

　　找我？

　　夏羽寒其实没听清叶峰在问什么。
　　因为她的心思被卫洛凡拉去了，卫洛凡挺夹缠的。

　　电话的另一头，卫洛凡正在叽哩呱啦缠住她说话、问剧情追进度。

　　“什么？你们要去爬山？你们要去奇莱山找山神？
　　爬山 ───── 那你就问对人了！我很会爬山！！问我吧！！！！！！”

　　登山社长卫洛凡高兴的跳了起来，声音洪亮，即使不开扩音也能让房间内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唔。

　　夏羽寒嘴角微抽，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点，避免被卫洛凡的大吼大叫伤害耳膜。

　　───── 找山神对凡人来说是这么光荣的任务吗？

　　夏羽寒从卫洛凡过度兴奋的态度中，感觉到另一种方向的不妙：
　　以卫洛凡的口吻，好像全登山社的壮汉都想凑过来，硬陪神裔馆出团。

　　被壮汉们前呼后拥？
　　那画面想像一下就很可怕。

　　饕餮现身那晚，她救了滞留在社团活动中心的登山社干部群，阻止登山社外墙攀岩的练习，要不那天就会有登山社成员倒在血泊中，成为血祭饕餮的牺牲品。

　　经历了那晚的共患难，登山社终于尽释前嫌，开始对神裔馆的“副本任务”各种嘘寒问暖，试图找到插上一脚的机会。

　　尤其是卫洛凡，他三不五时就跑上五楼，硬要到神裔馆的社办串门子，赖着不走。

　　但登山社毕竟和神裔馆是长达二十年的世仇社团，这起因还是1999年神裔馆的创社元老，为了抢夺社办而结下的梁子。
　　当年的元老硬把登山社从视野最好的五楼赶到四楼，但登山社存在于先，硬被后来才创社的神裔馆骑到头上，当然吞不下这口气，夺社办之恨不共戴天，所以此仇一结就是二十年。

　　夏羽寒也去四楼的登山社参观过了。

　　登山社跟神裔馆一样，也爱在墙上搞标语，但画风很不同。

　　神裔馆的标语都带有每一代的“？”
　　东东留下的【何谓天命？】，书生的瘦金体【既然有入世的勇气，下界的苦难我将一并承担】，
　　大抵都隐喻着对天反诘，与对自我完满的追求，很精神领域的事。

　　登山社相比之下，就很简单粗暴了。
　　登山社追求的层次总在外相 ───── 简而言之，就是把神裔馆视为最高假想敌，这目标似乎比登百岳、攀圣母峰还重要。所以夏羽寒看到了【卧薪尝胆，解放五楼】、【勿忘在莒，反攻五楼】的字句，满满的苦大仇深。

　　呃，这到底贴了多久？！

　　想当然尔，这可悲的老标语，也意味着二十年来都没找到机会反攻，只是喊喊而已。
　　喊爽的，精神胜利法。
　　最后也躺平了，几乎放弃反攻，只是偶尔在楼梯口挡路一下，表示自己还有点尊严 ────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是基于怀旧情怀呢，还是两岸三通观察期？总之卫洛凡和夏羽寒建交之后，迟迟没着手把那两张战斗标语换掉，
　　所以夏羽寒也忍笑装作没看到，假装不知道她就是所谓“应该被反攻的对象”，反正大家嘻嘻哈哈，就当没事。

　　不过登山社毕竟是外社、新盟友，所以夏羽寒也预先想好了一套谈判技巧，用两社平等互惠条约来套卫洛凡出一个免费向导，最好还能免费凹点登山装备之类的 ──── 因为自己买很亏！

　　尤其是夏羽寒这种一辈子都没露营过的人，她可不想买个一生只用到一次的登山杖或帐棚，就算之后可以放到二手网拍转卖，价格也会腰斩。现亏！不干！

　　而且神裔馆学期末的财务拮据到不行，一切都靠干部先掏腰包顶上，校董会同意的请款要等到暑假过完才核发，这段时期大家还是省点花，以防不测，若是校董会跳票就尴尬了。

　　夏羽寒盘算着如何成功凹人、又维持高格调像是没在凹，
　　没想到，她回旅馆打开手机，竟看到卫洛凡发了一整排讯息，自投罗网来了！

　　卫洛凡迫不及待的想加副本呢。

　　“魔法公主！你们在竹堑城对不对？”
　　这是卫洛凡劈头的第一句话。

　　接著就是：

　　“我猜的对不对！！”

　　“对不对！！！！！”

　　“回我嘛！拜托！！！”

　　“你是不是在忙？”

　　“我懂了啦！你们一定忙着结手印，没空打字对不对？”

　　“没关系没关系！那……”

　　“打完副本call我～PLZ～～～！”

　　“等你的电话～！”.

　　…….

　　一打开手机萤幕，就喷出一整排。
　　夏羽寒也傻眼了。

　　卫洛凡怎知道他们今晚在竹城？
　　还知道他们今天刷了副本 ──── 哦不，打开了百年古梦的隐藏机关。

　　广义来说，卫洛凡猜的大致都吻合。
　　稍早之前，神裔馆众人确实在迎曦古门边，经历了一场灰头土脸的战斗。
　　他们被Yasu苏醒暴气的灵压一路压著打，弄半天才谈判成功。

　　卫洛凡怎忽然料事如神了？连这个都知道？

　　夏羽寒暗自寻思。
　　难不成，她之前在卫洛凡身上搞东搞西的某个术法实验忽然有了奇效？
　　不小心真帮卫洛凡开了感应？

　　要真开成，就麻烦了。

　　神裔馆创社之初，即制定了一条社规：【不得擅动凡人的因缘】。
　　嗯，白话就是：
　　就是不可以把原本注定不通灵的正常人类，硬拖入里世界的黑暗游戏。
　　那可能会毁了别人一辈子的人生，是神裔馆的大忌。

　　卫洛凡爱来神裔馆的冰心阵假装自己在格物致知，书生为了使他安静别吵，索性简单教他打坐。

　　而夏羽寒把卫洛凡当实验品玩，其实也只是没事找事，看他身强体壮，又是好奇宝宝，禁得起各种术法测试的折腾，也没想真的要弄开他。

　　她蹙起秀眉，盯着自己的手指，结印，变印，抛出一朵彼岸花，顺便偷窥了一下卫洛凡。

　　────至于吗？

　　也不像啊。
　　卫洛凡再怎样努力，顶多就是个小有感应的“刺猬”，被异界乡民激烈冲撞时，才会有些头痛不舒服。

　　但论遥视和出元神的能力，卫洛凡肯定是没有的。
　　他怎知道神裔馆今晚在竹城遭遇劲敌？

　　夏羽寒谨慎的旁敲侧击：
　　“你跟书生有联络喔？”

　　除了夏羽寒以外，卫洛凡最喜欢找书生搭讪了。
　　至少书生总是慷慨出借猫妖毛毛给撸，顺便要卫洛凡在手指划上一刀，等价交换。

　　“没啊，书生今天都还没回我。”卫洛凡说，“我找你而已。”

　　“噢。………那？”

　　“啊我跟你说！我在新闻快报上看到竹城发生四级地震啦！台积电北区厂紧急疏散！是不是你们又召唤了魔神？！一定是吼～～～～
　　我记得之前饕餮现身的那晚也有地震！肯定是你们对吧？对吧我就知道！你们这次召唤了啥 ─────”

　　“等等！你说什么？我们上新闻了？”夏羽寒急忙追问：
　　“科学园区没事吧？！Yasu只震一下啊 ─────”

　　神裔馆在古城门圆环边奋战半天，只顾着要跟Yasu借到能量回家补天坑，混乱之中倒是忘了，此刻他们所在的竹城，是国家级的科技研发重镇、晶圆代工的经济命脉………

　　“没事没事，我看新闻说，只是敏感机台当机，晶圆破損了几百片而已。”
　　卫洛凡忠实转述新闻上看到的快报。

　　“………..”

　　夏羽寒扶额不忍再问。
　　她不想仔细了解五奈米制程晶圆一片多少钱，肯定是神裔馆脱裤都不够抵押的那种天价。

　　卫洛凡也不在乎，反正半导体晶圆是国家的事，不是登山社的。
　　他最在意自己接下来有没有新戏份！

　　“那解完竹城任务，下一个副本是什么怪？我也有帮你们作功课喔，我百度过了！”
　　卫洛凡跃跃欲试：
　　“我们要一起解的四大凶兽任务除了饕餮以外，之后还要收集梼杌、穷奇……这是我从网络看来的……..”

　　啥鬼？！？！

　　没人想收集四大凶兽，谢谢。
　　先生你手游打太多了！！！

　　“喂，别擅自帮大家决定任务，我拒绝你的幻想，没这些东西。”
　　夏羽寒淡言。

　　卫洛凡的联想力惊人，也很积极热心，但他的毛病 ──── 嗯，就跟大部分绘声绘影的迷信凡人一样，吃了一脑子的封建遗毒，把山海经那种古代奇幻文学全当成里世界的真实。

　　要把凡人脑内被灌入的辣鸡倒空、再重新教育，实在太累了，夏羽寒习以为常，也放弃吐槽了。

　　她决定以正面的角度来欣赏卫洛凡的优点，大无畏的冒险精神。
　　上次饕餮出现，登山社干部只是惊鸿一瞥，也被魔兽的庞大身躯吓狠了，最后卫洛凡缠住叶峰讨价还价，硬凹了神裔馆帮登山社收惊一次。

　　这惊，后来还是白心慧收的。

　　不知道叶峰怎么又把责任外包出去。舞会前夕，那时夏羽寒正恼着叶峰，更懒得问这种破事。

　　毕竟全社就只有白心慧点了这种辣鸡技能，说不定还是仙官圭月临时帮她恶补的 ────── 反正白心慧准备在庙里当庙婆，随机拉下线、哄信徒带天命、贡献香油钱，需要的就是这种小儿收惊的神婆小伎。

　　天知道白心慧私下有没有跟登山社收费。
　　叶峰那种单细胞脑子，肯定不会过问这种细节。
　　而卫洛凡也算有绅士风度的男人，讨钱收费的若是女人，他也不会拿这事大声喳呼，就当花钱消灾了。

　　不说，就当不知道。

　　但卫洛凡也有过人之处。
　　经历了饕餮的惊吓，他居然还想跟神裔馆一起出团，打死不退───

　　“卫洛凡，你当向导不能收钱喔。”
　　夏羽寒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白心慧吃的钱可不关她的事。

　　“免费免费！我自己陪你们上山啊。我有百岳攻顶的记录喔，战绩辉煌经验丰富！而且我还可以叫上我副手黄荆、还有小秦、阿乖…………”
　　卫洛凡灵机一动，毛遂自荐：
　　“大家都想看山神耶，这样我好难挑，他们会怪我不公平，不然这样，神裔馆跟登山社合办暑期干训，我们全社都一起陪妳去如何，顺便社团联谊！很棒吧─────”

　　救命啊。

　　跳楼大促买一送三十，拒绝不能！！

　　夏羽寒回头招手，把烫手山芋直接甩出去：
　　“叶峰，卫洛凡找你。”

　　坏人就给叶峰当吧。呵。

　　…

　　就算叶峰再怎么水母脑，他也知道此行必有凶险。

　　除了邵德岳占卜的龟卦结果，明示了事情没那么顺利。他们灵能者尚且自顾不暇，何况还要Carry卫洛凡这群凡人旅游团 ────

　　对！叶峰就是这样看待登山社干部的：

　　碍手碍脚的凡人，累赘。

　　万一神裔馆不幸跟中央山脉之神完嵩的子民杠上了，大家斗法互殴起来，场面一片混乱，他还得分心保护登山社这群傻逼？太麻烦了！

　　闲杂人等，当然是越少越好啊。何况神裔馆自己也有HP短的术师，更有不能战斗的白心慧和佳嘉，都得靠冲组保护。

　　人手都不够用了，还要再多几个登山社壮汉给他保护？滚！

　　“叶峰你这样说很不讲义气耶！”卫洛凡立刻弹起来抱怨：
　　“谁累赘啦，你才累赘！你们全社都累赘！”

　　“我怎么可能是累赘？吼卫洛凡，你以为你认识山路就很了不起喔？小夏只是拜托你一句，你尾巴就翘起来了吼？！神裔馆没爬过山，当然不认识路！我们只是礼貌谘询而已，你以为你登山社多重要啊 ────”

　　卫洛凡反唇相讥：
　　“哈，说你们没经验就是没经验！你算算看神裔馆有多少女生？我能叫魔法公主背野营装备吗？你知不知道我们登山背包一袋都几公斤？五公斤以上！！！还要搭帐棚露营，我当然要出壮汉帮你们扛啊────”

　　“卫洛凡你不要骗我没爬过山喔，我刚刚在旁边明明偷听到了：
　　你跟小夏炫耀说你有本事去乔山屋，你有门路，可以叫其他要攻奇莱的登山队卖你面子，让出山屋给我们，这样我们就不用露营搭帐棚 ─────”

　　“…………我哪有说过这句话！你听错了！”

　　“有！你有！”叶峰大吼回去：“熙美你也有听到对不对？你帮我作证！”

　　“......”

　　被识破了。

　　卫洛凡私心其实打着小算盘，他想夹带登山社的一二年级生一起朝圣完嵩 ──── 传说的中央山脉之神！原来是有名字的！

　　中央山脉高峰绵延，他们玩登山的，可不整天在完嵩身上爬来爬去吗？若能见到这位寿年千万的老山神，绝对是山友们毕生的光荣。

　　神裔馆这次上山，就是要把“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自然神引出来交涉、讨能量，错过这次，他们这辈子可能就无缘再见不到山神了！

　　对，卫洛凡就是抱着追星族的心态，毕生一定要亲见一次山神偶像。

　　而身为登山社长的他，肩负起帮全社追星圆梦的重责大任。

　　“叶峰，你到底想怎样？”卫洛凡坚持：“我告诉你，暑期的山屋都是全满的，有经验的登山队早在五月就卡位登记了，现在你们才要，肯定排不上。不过呢你问我就对了，我爸有熟人可以帮乔，但乔山屋有条件，至少我们登山社要三个名额。除了我以外，还要加黄荆………”

　　“No，直接答应他下学期两社联合招生啦。”夏羽寒附耳指示谈判方向，“但不准再给我加人了。受不了，我没那么多手。”

　　把登山社壮汉带上山，还要保证看到山神？
　　那就必须强行调整凡人的【频率】了 ───── 目前全社只有她稍微有点心得。

　　把彼岸花放在卫洛凡头顶，短暂调频，在饕餮现身的那晚，夏羽寒被卫洛凡缠得盛情难却，所以帮他调过一次。
　　一调完，卫洛凡就直面了高度约三层楼的巨兽，还放声惨叫：
　　“我不相信！为什么学校内会出现长颈鹿！！没有脸的长颈鹿～～～～”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以现在全登山社肯定都知道夏羽寒有调频技术了。

　　这种细致活不是叶峰的本事，熙美也帮不上忙。
　　要是让登山社并团上山，被壮汉们轮流纠缠的肯定是MP不长的夏羽寒。

　　太吃亏了。No。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战场压回校园社团联招，就是全社一起被登山社骚扰。而不只她。

　　“我不要啊！我们神裔馆历年都没在参加社团联招啊………”
　　叶峰还在试图做最后抵抗，他也觉得登山社神烦，简直牛皮糖似的。

　　他竟然开始怀念两社敌对、老死不相往来的清幽日子。

　　不过，有鉴于【夜宿山屋】vs【扛帐棚+成套露营装备上山，还得自己野炊】的痛苦度实在有天壤之别，小不忍则乱大谋，叶峰也只好硬著头皮同意了。

　　“救命啊，总算甩掉登山社了。”
　　叶峰终于挂了电话，一想到这只是个缓兵之计，把痛苦延后到开学后跟登山社搞新生联招，他脸上的表情就充满绝望：
　　“他们全社想出三倍的人力来帮我们！到底吃错什么药！”

　　“想朝圣，外加追星。”夏羽寒耸肩解释，“You know.”

　　“你们怎不叫卫洛凡出四倍的人力，这样更干脆，一比四就能用花轿抬我们上山了。爽。”太子继续悠闲打着电动。

　　“好主意。太子那你刚刚怎么不讲这句话？！”
　　熙美趁乱从叶峰手中夺过洋芋片，大口塞入嘴里。

　　“那个…...子时快到了，小夏你跟佛哥一起去，安全吗？”
　　邵德岳的眼神依旧有点忧虑，欲言又止。

　　毕竟他从卦象上没能看懂为何Yasu指定要夏羽寒也去，神裔馆其他人更想不通。
　　因此疑虑也就更深了。

　　“没问题。我进出过古梦了，也没事。”
　　彼岸花在指尖转了转，夏羽寒回得镇定：
　　“万一真有什么意外，我会立刻打手机通知你们。佛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