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122、美琉伽的情歌 2

　　太热了。

　　夏羽寒站在7-11的冰箱前，不时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往外瞄几眼。
　　这是她搜寻周边一圈后，得到的最佳避暑胜地。

　　她可以吹着冷气，纳凉，然后等到在众人集合完毕的前一刻，再走出去──
　　这样就完美了！没晚到，也不会热到。

　　但美中不足的是，白心琪紧紧跟着她，
　　正站在她身旁搭话，想重拾破裂两个月的友情。

　　“这个！冰镇柠檬爱玉！第二瓶七五折耶！羽寒我们一起凑，这样就可以打折了，很便宜───”

　　白心琪直接从架上抄起纸盒装的柠檬爱玉，
　　左手一瓶，右手一瓶，握牢了，就等待夏羽寒首肯。

　　夏羽寒有点惊讶的望着白心琪。
　　呃，不，是望着白心琪手中的柠檬爱玉。

　　那突如其来的亲热感，就好像她刚转学过来时，被白心琪强行绑定成为尿尿闺蜜一样。

　　夏羽寒对柠檬爱玉没什么不满，不错的口味，问题在于白心琪　───
　　等等！她俩何时又变得这么好了？

　　好像是毕业舞会之后？

　　夏羽寒仔细回想，舞会当天实在发生太多事，乱成一团，
　　除了发生在她头顶上、SAMSARA与沈希泽搞出来的灾情外，其实馀人的遭遇也各自精采。

　　书生吃到了满盘的烤乳猪和烤鸭夹饼，吃货心愿圆满，至于跳不跳舞？不在考量范围内。
　　不过从那天之后，猫妖毛毛终于获得解放，脱离了“阿努比思正在看着你”的心理阴影，不用再被书生关猫笼了。

　　熙美和邵德岳之间，感情也悄悄升温了。夏羽寒记得，那天向来鄙视裙装的女汉子熙美，一反常态穿了长裙陪邵德岳跳舞。
　　而夏羽寒在人群中喊住熙美时，几道魔气就从熙美曳地的裙襬边溜过，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白心琪嘛.....其实夏羽寒在意的不是她，白心琪没啥能耐，修玉就未必了。
　　偏偏修玉跟白心琪几乎寸步不离，想分散修玉的注意，就得找个男的牵制住白心琪、陪白心琪跳舞　───

　　啊！没错！就是这原因啦！
　　夏羽寒恍然大悟，白心琪现在又开始对她殷勤示好，肯定是那晚她把卫洛凡推荐给白心琪的后遗症！！

　　白心琪向来以姐姐白心慧马首是瞻，但毕舞当天，白心慧很不讲义气的把妹妹给扔了。

　　白心慧计画要独自美丽，跟叶峰厮混一整晚，为了达成小俩口甜蜜独处的目标，白心慧故意只预约了自己的美发造型，还有华丽闪亮的礼服，漏了白心琪和佳嘉，还反问她们：何不和今晚的舞伴一起打理造型呢？

　　这可把向来习惯闺蜜三人行的其他两女气坏了，见色忘友！

　　白心琪约书生失败，而佳嘉没等到太子来约。
　　她们就是没有舞伴啊！白心慧不同情就算了，还当着叶峰的面，装无辜倒打人一耙！

　　果然是纸糊的闺蜜，塑料做的姊妹！

　　两女愤恨又憋屈，可不甘错过一年一度的校园盛事，所以还是去了，等看看有没有男士主动搭讪。
　　舞会进行到一半，果然有识货的男人出现了！

　　登山社的卫洛凡和黄荆，很有绅士风度的来邀舞，陪了两位落单的小姐三首歌，还帮她们拿薯条一起吃。

　　白心琪又惊又喜，在浪漫的音乐里，偷偷打量这位天降舞伴，越看越满意！

　　卫洛凡带舞步很谨慎，慢条斯理，就怕踩着了白心琪的新鞋，
　　他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一边跟白心琪聊天：

　　“请问，你是不是一年级的啊？我好像看过你耶。”

　　“嗯，我107班的喔。”白心琪害羞起来。
　　他怎么知道呢？难道卫洛凡早就注意到她了？

　　“107班，我有印象，你们班女生是不是很多？”
　　听到107班，卫洛凡很熟悉的立刻接口：
　　“我记得神裔馆的社团老师，刚好就是107班导，对吧。”

　　“对啊...听说陈老师以前是乩身，那你怎么知道啊？”

　　“有听说啊。欸，那你也看得到‘那种的’哦？”卫洛凡努力挤话。

　　“嗯嗯，不只看得到哦！我这人命格特殊，一开能力，就有仙官大人下凡当指导，说祂等我入玄门很久了，总之像我这种天赋异禀的人，叫做仙女命，未来要走济世助人的正道......”

　　白心琪开始滔滔不绝的自吹，迫不及待在卫洛凡面前展现高价值，
　　反正随她吹，卫洛凡是正常人，他又看不到，分不出细节。

　　卫洛凡听得一愣一愣的，却没多问，他对校园话题比较感兴趣：
　　“107班，那你跟夏羽寒是好朋友咯。”

　　这题好难。

　　白心琪和夏羽寒同班又同社，说不熟就特别奇怪了，还要解释，而一解释就不得不提到夏羽寒。
　　好不容易有男生冲过来邀舞，她不想给卫洛凡留下什么坏印象，更不想话题全都围绕在夏羽寒身上。

　　“......算是吧。”白心琪勉强同意这句话，不忘补充：
　　“我有仙师亲自指导，不过呢，夏羽寒只有一只鬼当守护而已。不一样。”

　　其实何君不算是普通的鬼，是即将晋升鬼仙的鬼，修行早够在地界逍遥任行了。
　　不过白心琪故意不提这点，反正鬼就是鬼！仙官比鬼高等多了！

　　“哦～”

　　卫洛凡尾音微微上扬，没再追问，好像对仙女命还是花姐命一点兴趣都没有，妥妥的理性男人。
　　于是两人的话题就彻底萎了。

　　其实卫洛凡脑袋的确在掂量一些事，正因他看不到鬼怪，所以全用看得到的物质来衡量最快，例如 ─── 神裔馆内的排位应该跟收费正相关吧？夏羽寒值一百颗马卡龙耶！全社最贵！

　　那白心琪呢.....卫洛凡每次去五楼社办找人抬杠，大都遇到书生和夏羽寒，忙著讨论术书溯源，要不就是遇到留守的叶峰。他一次都没遇过白心琪和佳嘉，难道是路数不同的边缘人？

　　但卫洛凡内心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被高壮的卫洛凡牵着跳舞，白心琪原本低落一整晚的心情，再度愉快起来，重展欢颜──卫洛凡这人，有臂肌耶，感觉身材很结实，说不定也有腹肌？不错不错！

　　当然白心琪没有彻底对书生死心，反正都还没结婚，同时喜欢两个男人也不构成道德问题。
　　三首歌跳下来，白心琪已经把卫洛凡放入了恋爱名单里，潜力股，可以考虑。

　　听卫洛凡说，是夏羽寒推荐他过来邀舞的。
　　这不是帮她解围吗？

　　白心琪虽然心里仍有疙瘩，但看到卫洛凡的反应，她暂时确定夏羽寒跟卫洛凡也不熟 ─── 至少夏羽寒没到处讲她坏话。
　　而且夏羽寒主动跟她分享新朋友卫洛凡，这可比白心慧那晚的表现有道义多了。

　　白心琪决定从夏羽寒这边再探探口风：
　　“羽寒，那个卫洛凡是不是你好友啊？个性怎样？你们熟不熟？”

　　“他，就登山社社长啊。”夏羽寒失笑，
　　“人爽朗，挺热心的。你不是跟他跳过舞了？你比较熟吧。”

　　“对啊。他有一米八以上耶，还有练肌肉。”白心琪得意分享。

　　“是哦？”

　　夏羽寒真心不知道卫洛凡的身高体重三围，确切来说，她不关心全世界男人的三围。
　　反正登山社那群男生都挺有料的，没点肌力也扛不起野营大背包，像她就完全不行。

　　至于白心琪，确定夏羽寒跟卫洛凡没暧昧，没有抢男人的意图，便满意的走向柜台，直接付了两瓶柠檬爱玉的钱。

　　夏羽寒还在掏钱包，但白心琪抢付完了，她不由得一愣：
　　第二瓶七五折，均分的话代表她要给白心琪每瓶售价的零点八七五，天！这什么琐碎数字，跟白心琪合就是烦───

　　“不用啦，我请你。”
　　白心琪爽快的把饮料塞到她手中，就当是和解了。

　　修玉也目光和煦的看着夏羽寒，
　　若坚拒不收，倒又不好了。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华夏民族以经验法则推出的人生哲学，夏羽寒默默接受尿尿闺蜜的好意，还有“卫洛凡只值一瓶柠檬爱玉”的奇怪交易。

　　但至少，柠檬爱玉是刚刚在架上拿的，密封包装，没有下毒的机会　───　自从见过思蛊之后，夏羽寒总是特别留心。

　　叮咚一声，两人步出便利超商，正好听到叶峰拉开嗓门大喊：
　　“神裔馆的社员！集合啦～～～～准备出发！”

　　迟到很久的太子终于来了。

　　佳嘉站在太子身后，对夏羽寒挑衅的挤眉弄眼，好像自己赢了什么。

　　夏羽寒一头雾水，楞了数秒，才想通。

　　白心琪能够一瓶爱玉抿恩仇，那是因为舞会时夏羽寒没损及白心琪的利益，还推荐卫洛凡给她。

　　但对佳嘉而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就算佳嘉对白心慧略有怨言，但夏羽寒还是她的最大敌人！

　　因为佳嘉那阵子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太子来约，失望了很久。
　　舞会当晚一瞧，哦嚄～抓到凶手了！原来太子去约了夏羽寒 ───

　　佳嘉认定的因果逻辑是：只要没有夏羽寒，太子就该是她的囊中之物，一切都是夏羽寒的错。
　　斗争中心思想：抢男人。

　　对于这些人，夏羽寒实在无法讲道理，乾脆无视。
　　但太子的态度更夸张，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闲闲的看着站牌上密密麻麻的公车班号，手上竟然什么行李都没有，没他的事 ─── 全被佳嘉抢去背了。

　　佳嘉身上挂了四个背包，以刻苦耐劳来展现对男人的贡献度。

　　太子压根儿没留意到这么微妙的情绪勒索，打小在千凰宫享受最高待遇，他习惯姊姊妹妹和娘亲都对他很好，不需要理由。
　　所以佳嘉特地跑到他家门口等，还不由分说的抢走他所有行李，硬要帮忙拿全部，实在算不上什么奇事，这画面在千凰宫也常上演，从小到大，没什么啦。

　　“人到齐了吗？我把注意事项都记好了。”
　　书生这时才从土地公庙跑出来，
　　他刚刚买了几瓶运动饮料，去笼络尖叫阿公，顺便补一下最近区内的小道消息。

　　为了补好校园内破裂的三处阵犄，必须找素昧平生的自然神求借能量，
　　神裔馆此行到底能否成功，大家其实都没把握。

　　神裔馆的第一站是竹堑城。

　　这年头，自然神几乎绝迹，但事情总有例外，
　　传说竹堑城的城门边，就住着一位自然神，在大兴土木开发的现代化城市，祂竟仍不受影响，保有原始的自然之力。

　　这是尖叫阿公风尘仆仆、四处奔波许久才打听到的宝贵线索：

　　虽然那位神秘的自然神很多年没现身了，但祂性情比其他自然神都温和，不仅愿意亲近人类，还养了一名女神官，一起作法赐福地方，神裔馆可以试试唤祂为Yasu，据说女神官都是喊这名字召唤祂的。

　　夏羽寒凑过来，瞄了瞄书生的访谈速记。

　　Q：我们决定先找女神官，跟她谈判，这样比较简单。女神官住哪？
　　A：据说五十年前的时候，女神官还住在竹堑城。（五十年前？？？）

　　Q：女神官叫什么名字？
　　A：Miruka。

　　Q：听起来像是日本名？
　　A：对，是日本少女。（一个定居此地的日本女人？？）

　　（没有中文名字？不知道？）
　　（但住这么久，总要申请身分证什么的，那就会改中文名字归化吧啊？不然她是非法移民啊！）

　　书生在笔记本上写满自己内心的吐槽和疑点。

　　“五十年前就住这里的日本人？这个Miruka奶奶应该很懂中文，不然待不下去吧？”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距离二战结束也没多久，华人对日本人很难客气到哪去，
　　这样一想，夏羽寒更觉得匪夷所思，而他们居然在线索这么少的状况下，就要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总之，你们先去竹堑城找Yasu，祂肯定还认识其他自然神，就算Yasu不想借能量给你们，也能帮你们指路，看看还有谁比较近可以借。”
　　尖叫阿公忧心忡忡的追出来，再三提醒，
　　“记住，要礼貌一点！自然神脾气都很大，你们就忍一忍，千万别惹毛Yasu......”

　　“好啦好啦，知道了。”太子说，“不能跟自然神打架，打不赢，您老讲过十次了。”

　　“全城居民都靠你们了！”阿呆豪和乡民巡逻队也跑出来，站在路边挥手送行，
　　“道长们加油啊！早去早回～～”

　　“好啦！”叶峰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

　　夏羽寒拉着行李箱往内走，选了窗边的位子，
　　这时间不早不晚，又特别热，除了神裔馆以外，公车上没什么人，连司机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怠工脸。

　　玻璃外的柏油路被骄阳照得热气蒸腾，从窗内望出去，一切景物好像都变得不太真实，海市蜃楼似的。

　　公车一发动，景物就不断倒退，学校围墙很快从窗格视野消失。
　　最后一眼，夏羽寒看见半张熟悉的小脸，从墙头露出来，窥探她。

　　它前额绘有血红图腾，往鼻梁和眼皮延伸，耳朵尖尖的，看起来非常妖异。
　　白金色的长发，飞散在树叶间，在阳光下很耀眼。

　　它伸出钉痕已消失的双手，攀挂在墙头。

　　是从冥素四维阵中而生的饕餮。

　　破开了三个阵犄，也意味着原本束缚它双手和右脚的力量已经消失，现在饕餮只剩左脚仍被卡住。

　　而神裔馆打算把饕餮彻底封回去。

　　至少，他们目前外出借能量补阵的思路、以及仙界批准的计划书都是如此。

　　“约定不变。你装没看到我，我就还你自由。”夏羽寒无声承诺。

　　饕餮露出尖利的小虎牙，眨眨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