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的……》大豆黄卷

2、第 2 章

　　唐晴说，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朵玫瑰。我嗤之以鼻。于是她骂我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是个毫无女人味的男人婆。
　　“你怎么是我风情万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唐晴的妹妹？”
　　她特别鄙视地说。
　　我看着她怀孕后篮球一样的肚子，怀孕后航空母舰一样的身材，以及怀孕后满脸的妊娠斑，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笑话！！！
　　我儿子早就能打酱油了，竟然还有人质疑我的魅力？！
　　我知道现在唐晴一定目露凶光脸孔狰狞，恨不得把我抽筋剥皮锉骨扬灰生吞下肚而后快，不过我不在乎，因为，我是唐朗，是鼎鼎大名的被道上人称为螳螂的杀手唐朗！唐晴至多排名第六，而我，却是排名第二的绝杀杀手：唐朗！
　　“碧碧的爸爸一定是个没品位的！”
　　唐晴咬牙切齿地说。
　　我看向她，目光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冷，使得唐晴不得不警惕的拿起一旁的武士刀防身。
　　“你想干什么？”
　　她做抽刀状，凌厉的盯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可是个孕妇哎！”
　　我收回了视线，笑笑得拨了拨酒红色的波浪长发。
　　“知道自己是孕妇还玩刀，小心姐夫看到又要暴走。”
　　“切……”
　　把刀扔到一边，唐晴像座飞来峰一样在我身边坐下，发出恐怖的噪音，我受不了的想往旁边挪挪，怕被砸到，却被一把抱住，她的脸埋在我肩膀，闷闷得说：
　　“以后不要露出那样的眼神，好可怕……”
　　我的身子一僵，随后放松了下来。
　　“你怕我会伤害你吗？”
　　她沉默，随后很洒脱的拍了我一下。
　　“没事，我总是忘了对碧碧的爸爸，你多么的守口如瓶，哈哈……”
　　我回手搂住她。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你不知道，我多么的在乎你，多么的不想失去你。你是我的姐姐呀，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无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因为，你们，是我仅有的了，没有人，没有人会比你们更重要。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拥抱，很久很久。比之枪口下逃生的刺激，杀人时澎湃的血腥，这一刻，是如此的珍贵。
　　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一个个子高挑的男孩子站在门口，白皙的皮肤，碧色的眼睛，美丽的不似人间所有。看着我和唐晴相拥而座，他挡上了眼睛，无力的叫了声：“妈……阿姨……”
　　这是我最可爱的儿子，唐碧，14岁，高中一年级，自己一个人住。容貌俊美，气质淡然，性格冷静，但偶而也会暴走（大多数情况时被老妈和阿姨折磨的），所有见到他的女人，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统统被迷倒。
　　“碧碧！！！”
　　两个女人顿时变作八爪鱼，以光一样的速度冲到美少年的身边，同时一把抱住。一边是暴力的老妈，一边是身材可比鲸鱼的阿姨，美少年不敢挣扎，只能十分悲惨的任她们吃豆腐。
　　啪，唐晴一把拍掉我在碧碧脸上肆虐的魔爪，恶狠狠的瞪视我。
　　“搞什么搞，我都还没有摸脸欸！你犯规！”
　　“怎样，我是她妈！”我得意洋洋。
　　“你言而无信！”
　　“你人身攻击！”
　　“男人婆！”
　　“大母鸡！”
　　……
　　碧碧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已经开始无耻的作人身攻击的大人，拎起书包回房间去了。两个大人面面相觑，讪讪的回去坐好。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唐晴一拍大腿。
　　“正事？你有什么正事？你不就是为了吃碧碧豆腐才来的吗？”我吐她的糟。
　　唐晴想发作，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和你一般见识……”她嘟嘟囔囔的打开笔记本电脑，“呐，正事。”
　　她打开一封E-mail，我凑过去，迅速的浏览了一遍。
　　“这说的是那个百里家吗？那个实际上掌控欧洲经济命脉的百里家？我记得百里老爷子唯一的儿子被他赶出家门，老早就死了。”
　　“是呀，谁说是儿子，孙子不行吗？”
　　“他有孙子？”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你都有儿子了，人家为什么不能有孙子？”唐晴嘴贱的说。
　　我懒得理她，又看了一遍E-mail。
　　“怎么样？有兴趣吗？一千万英镑啊！！！”唐晴的眼睛里有$的符号在飞舞。
　　“喂，我是个杀手诶！怎么能做保镖呢？关于职业道德什么的也就不说了，万一，万一我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不小心kill了客户怎么办？”
　　“嗯，这种事你倒是做得出来。”唐晴严肃的点了点头，气得我差点忘记她孕妇的身份而给她来个一尸两命。
　　“不过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很多钱呢。”
　　“我不缺钱，”我看着窗外为名利而熙熙攘攘的人群，眼里全是倦色，“我想和碧碧过正常的日子。”
　　“我们还有正常的日子吗？”唐晴失神的问。
　　我回身敲了她一个暴栗，“废话！你现在过的是什么？”
　　“噢。”唐晴揉着头，竟没有反驳。“好吧，我回信去告诉他我们没兴趣……”
　　“等等，我又没说不接。”
　　“你不是说要和碧碧过正常的日子吗？”
　　“是呀，搞定这一单再说啊……好不容易有个工作不是杀人而是救人诶，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唐晴无语。

　　我站在百里家大宅前，始终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脚下所踏的是不列颠帝国的土地，而眼前所见的，却令人怀疑自己误闯了时空隧道，来到了古代的中国。
　　青瓦白墙的中国江南水乡建筑，宅门不大，却建造的精巧细致，墙内外种满了洗练的翠竹，从围墙的上方看去，隐约可见其中的那些飞檐重角。
　　一个六十多岁的长衫老人引我进去，墙里面别有洞天。穿过一大段被翠竹遮蔽的石板路，路的两旁小桥流水，亭台宛然，时不时出现在视线中的太湖石，“瘦、皱、露、透”四大特点兼具，显然是珍品。
　　又过了一座拱桥，终于到了主屋。趁长衫老人进去的时候，我坐在堂前一边喝我的洞庭碧螺春一边悠闲的打量这间屋子的摆设。
　　突然，老人一脸惊慌得从屋子中出来，看见我，表情迅速恢复镇定。
　　“唐医生，对不起，家里出了点小事，老爷正在处理，暂时不能见您，请先跟我去你的住处休息吧。”
　　中医师是我对外的职业，与本职相去甚远，救人与杀人，杀人与救人，仅一线之隔，不无讽刺。
　　我不置可否，随他去了。
　　很快，我便躺在一张超级古香古色的牙床上，等待周公的降临。我住的这个小楼名叫枕香阁，门上悬了一幅对联，依稀是“慵懒枕寒香，踯躅待清和”不公不整的，我迷迷糊糊的想。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被叫醒，说百里老爷子召见，我憋着一肚子起床气无法发作，只好把石板路跺得“噔噔”响。

　　“你就是‘螳螂’？”
　　眼前的欧洲实际上的操纵者，地下的君王，百里家的掌权人，百里老爷子，正用一种叫我十分不爽的不信任的眼神打量我。两个长衫的老者分立他两旁，安静的就像空气。按事绩来推算，他的年纪应该在八十以上，可是看上去就像六十出头，以我医者的角度看，他相当的会保养，耳不聋眼不花，更没有帕金森。
　　“是。”我要保持自己仙风道骨，清拔出尘的高人气质，于是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
　　“难怪你失手的几率是零，一点杀气都没有，无从防备嘛。”
　　我淡淡一笑。
　　“老爷子过奖了，做杀手除了杀气以外，还要有一点点的技巧，一点点的头脑，以及一点点的运气。我不敢说我技巧多么好，头脑多么聪慧，不过我的运气却可算得上是最好的。比如说去年我做掉了您的侄子，而现在仍然可以站在这和您说话。”
　　百里老头冷哼，“你倒是有恃无恐啊。”
　　“既然百里老爷子不计前嫌的招了我来，便是有非我不可的地方，我何恐有之？”
　　“哈哈哈，好个唐丫头！”他纵声大笑，又迅速的敛起了笑容，露出了个老奸巨滑的表情，说：“唐碧！”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整个心魂都在颤抖。碧碧被保护得很好，我确信没有露出过破绽，他怎么会知道……
　　一丝杀意悄悄的流泻，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我只在盘算着，惹上了百里家，究竟能否全身而退。
　　“您就不怕您的乖孙见不到明早的太阳？”脊背挺的笔直，我一脸的萧杀之气。
　　“你威胁我？”老头露出了个好笑的表情。也是，估计这辈子就他威胁别人了，哪有别人威胁他的份儿。
　　“您说呢？”说字尾音未落，我欺身向前，直取老头的脖子。他旁边的老者终于有了动静，一使掌，一使拳向我攻来。我微微的冷笑，土埋半截的老头子敢有恃无恐的和绝杀杀手共处一室，原来是早有准备。指间的毫针半点锋芒也无，我与两位老者触身即分，两人马上萎顿在地，眼底写满惊讶。
　　我扬了扬手中的针，缓缓得踱近百里老头，把针抵在他的颈动脉上。
　　“密制配方的麻药，分取环跳、合谷两穴，气血运行，全身麻痹。若是刺中了动脉，随血入心，心肌麻痹，然后……”
　　“哈哈哈，好丫头！果然不愧绝杀杀手之名！”老头一点都不紧张，笑得浑身颤抖，害得我不得不把针拿开点，免得他自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就不太好了。
　　门开了，一群长衫人涌了进来，还带着一个人，T恤衫牛仔裤，碧眼黑发，赫然是儿子碧碧，除了头发乱些，衣服皱些，没什么损伤。
　　“你们带我来这作什么？这是绑架！”碧碧镇静非常。
　　“别说你不认识她？”老头得意洋洋，一点被人挟持的自觉都没有。
　　“不认识，你们抓错人了。”碧碧面无表情。
　　“傻儿子，不用装了，穿帮了。”我抓着老头，无奈的提醒。
　　碧碧受不了的对天翻了个白眼。
　　“老妈你不是说不给我找麻烦吗？”
　　老头一个眼色过去，长衫人中的一个迅速走到碧碧面前，闪电般的甩了他一个耳光，又迅速的退了回去。
　　白皙的脸上迅速的浮起指印，血就顺着嘴角流下来。这一下，不只碧碧呆住，连使眼色的老头都呆了。
　　“浑蛋！！！”我扔下老头箭一样的冲向那个打我儿子的混蛋，后来连碧碧都称赞我那一下的身法快如鬼魅。完全忘了功夫这一说，劈头盖脸地抓向他，就像个市井泼妇那样，连抓带挠，把他打倒在地，不停的踹、踹、踹……
　　“王八蛋！！！打我儿子！！！死吧你！！！……”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梦想的幻灭往往只有一瞬，他们亲眼见证了从酷酷的绝杀杀手到野蛮的泼妇的转变。
　　“哈哈哈……”碧碧干笑着把我从那个被打晕的可怜虫的身上拉开，彼时我正在他肚子上跳踢踏舞。“各位见笑了。”又转过头来对我吼道：“老妈别丢人了！”
　　正在一团混乱的时候，一个从外面进来的小姑娘怯怯的说：“那个，老爷，孙少爷醒了。”
　　“行了！”百里老头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别胡闹了！”然后十分诡异的看着我问了一句：“他的爸爸是谁？”
　　我正记恨着他刚才乱使眼色，所以把头撇向一边，干脆不理。况且，我凭什么告诉他？
　　老头叹了口气，看了碧碧和我一眼，那眼神既伤感又慈爱，然后就带着一票跟屁虫走了，屋子里就剩下我们母子二人面面相觑。什么？慈爱？我太愤怒了，幻视了。
　　“对不起，儿子。老妈连累你了。”我看天看地看墙壁，就是不敢看碧碧的眼睛。
　　“算了。”碧碧抓了抓头，样子有些无奈：“你不给我添麻烦的时候还真少。你应该继续挟持那个老头，他是个护身符诶。不用每次都像要跟人拼命一样，我没那么脆弱。”
　　我低头不语。你永远都不会了解的，你是我从神那里偷来的孩子啊，是我偷来的幸福。因为偷偷的谦卑的爱着天上的神祗，所以，怕他有一天会突然的收回这样的幸福，怕因为没有照顾好你，有一天你便会被从我身边带走，那时，我还剩下什么呢，还剩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