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的小酒馆》牧汤饭咸

75、第三十六把锤子

　　第三天阿乔的哥哥准时上门，因为修建大暖房要用的东西不少，他还带了几个扛材料的帮手过来。

　　在发现小酒馆的后院正对老乔治家之后，阿乔哥哥一行人僵硬了一瞬，继而带着被老师盯着做作业的赴死心情开始了一天的活计。

　　矮人们大概是已经在烈日下劳作惯了，起身递材料的时候顺手就把额头上的汗给擦了，相比于前两日有些狼狈的林和金显得十分从容。

　　“呸，往这锤。”阿乔哥哥吐了口唾沫定位，激得灿灿浑身一抖，恐怕它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不想去后花园散步了。

　　暖房的基地在砰砰的木槌声中搭建了起来，接着是搭框架，安装玻璃。

　　日落的时候，框架才搭建起来，玻璃得等到第二天再来安装。

　　“今天就先这样，我明天再来。”

　　“好。”

　　送阿乔的哥哥和几个助手离开，林和金站在后花园的门口，看着因为堆放材料而显得有些杂乱的后院。

　　未经修剪的野花从交叠横放的木板缝隙中钻出，层层未安装的玻璃底下一只瓢虫借着草丛顶起来的缝隙艰难地向外爬着。

　　杂乱中又透着些许生机的场景。

　　“我们好像从没给小酒馆装修过？”厨房里的小锅还在炖着番茄牛肉，林和金聊着天，偶尔注意从厨房里传来的动静。

　　金回忆着在小酒馆呆过的年岁，然后摇摇头：“没装修过，我小时候好像还挺听话，都没把墙壁撞出洞过。”

　　回想了一下小时候小金龙因为撞到墙壁疼得泪眼汪汪的样子，林忍着笑在心里感谢坚硬的墙壁，然后道：“嗯，金小时候确实挺听话的。只是喜欢在墙壁上作画而已。”

　　每次小金龙撞了墙壁，都会一边含着泪泡，一边偷拿林的笔在墙上作画。

　　线条抽象而扭曲，有一次林好奇问了金他画的是什么。

　　金强忍着泪水抽抽噎噎地解释说那是墙壁大魔王，然后又用红色的颜料在大魔王的脸上画了个叉。

　　林本来想阻止，但是看见金委屈得不行的样子，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再来点绿的和紫的伤口吧，这样看起来更疼。”

　　被提起糗事的金凑过去捂住林的嘴：“好了好了别说了。”

　　所以两人虽然没装修过小酒馆，刷墙的技术倒是还可以，毕竟小金龙跌跌撞撞地撞了不少墙面。

　　现在仔细观察还能发现木走廊墙面的白漆新陈之间有细微的颜色差距。

　　被捂住嘴巴的林只留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在外面，金则顺着捂嘴的姿势将林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凑过去亲了一口林的颈窝，凶神恶煞道：“老实点，不许动。”

　　林有些想配合金的情景演出，奈何只要在金身边就忍不住觉得愉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感受着林因为笑出声而吐露在掌心的潮热气息，凶神恶煞·金撑不下去了，放下了捂住林的手，双手从后面环抱住了林的肩膀，占据而亲密的姿势。

　　细细的沸腾声咕嘟咕嘟钻进了林的耳朵里，牛肉汤应该是煮好了：“松手，我去厨房看看。”

　　“不要，抱着舒服。”金惬意地眯起眼睛，就像是在冬日晒太阳的懒猫。

　　无奈林只能背负着一条金龙朝厨房走去：“自己动脚走一下，我要转身了。”

　　金配合地跟林同步转身，朝灶台的方向走去。

　　看着火的灿灿原本正纠结着要不要自己把火灭掉，看到林和金便唧唧唧地提醒他们注意食物。

　　“好，我知道。”林摸了摸灿灿的小脑袋顺毛，灿灿享受地眯起眼睛。

　　“林，你有没有觉得小鸡贼这些天大了不少？”原本只有一个毛线球大的灿灿，在矮人之森的大半年里长成了椰子大小，尾巴上的流火红羽也由原来孤零零的几根变成了密集的一簇，看得金每次都想拿灿灿的尾巴掸灰尘。

　　“唧唧。”灿灿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是因为吃了红果子的原因吗？”林掀开炖锅的盖子，往里添了一点调料，房间里飘散开了开胃的番茄酸甜与肉香。

　　金则在一旁顺着灿灿的心意薅了薅它胸膛上的毛。

　　“有可能。小鸡贼，加油多吃点红果子，快快长大。”等长大了，小鸡贼就该一个人睡了！

　　“唧唧~”

　　不知道金安了什么坏心思的灿灿舒服地晃了晃尾巴，对于金的服务很满意。

　　第二天玻璃暖房建成了，考虑到用地和材料，玻璃暖房只到林的膝盖附近，用于栽种普通的果蔬，而种不了果树。

　　上层的玻璃面是倾斜的，更方便阳光的照入。

　　阿乔的哥哥垫着脚，林蹲着身，两人交接着暖房的使用方法。

　　“这玻璃片是可以滑动的，浇水或采摘的时候移开，平时关上就行。”阿乔哥哥介绍道。

　　林点点头，将小暖房屋顶的玻璃一扇扇移平，又推开。

　　灿灿觉得好玩地飞进了暖房里，金眼疾手快地推上玻璃，将灿灿关在里面。

　　“唧？”灿灿用自己的喙啄了啄面前透明的障碍物。

　　阳光下，闪着亮光的玻璃房旁，金笑得十分灿烂。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大概是尝试到了改造房间的乐趣，金又拜托矮人族的工匠在吧台边加了固定的木梯，虽然以后不一定会再来矮人族的地界，但他想留下点属于矮人族的纪念，而且灿灿也可以走楼梯上来啊！

　　除此之外，金还拜托矮人族在门口修了一盏小夜灯，深夜的时候小酒馆虽然不开门，但路过的人看到这么一盏灯总会觉得心里亮堂些。

　　金最后的委托是一套餐具，正好赶上罗拉的离别会。

　　“哈哈哈，没想到我居然走的比林老板他们要早。”罗拉坐在集市的木舞台上，头上戴着宽帽檐的毡帽，黄褐色的工匠套装，即便是新的看起来也像是在风箱旁久经风霜。

　　她的身边放着细竹条编成的箱篋，看颜色已经用了很久了，箱篋上横着一把伞。

　　重新系了一下鞋带，罗拉用胯顶了一下红着眼睛的小姐妹的屁股：“好了好了，哭什么哭，你这样搞得我像是不回来了一样。”

　　“我，我就是舍不得你走，要不你等等，我和阿姆说一下，过两天和你一起走。”小姐妹擤了一把鼻涕擦在了罗拉身上，被罗拉嫌弃躲过。

　　“别了，我看你最近和卡尔走得很近，你要是跟我走了，他恐怕能追出来打死我。”玩笑也开完了，罗拉击了两下掌聚集众人的注意力。

　　“好了，今天还有精灵在呢，别丢人了，咱们赶紧开始离别会吧。”

　　因为近日来矮人和精灵的关系有所缓和，和罗拉关系好的几个精灵都来了现场。

　　“今天我们离别会的主题是：如何制作一套好看的餐具！”罗拉自己做自己离别会的主持人，宣布了主题。

　　矮人族离别会的主持人只能由自己担任，因为离别会的内容……是让马上要离开矮人族的矮人教授出自己的一项技艺。

　　金很怀疑离别会的初衷是怕矮人不小心死在了外面，技艺没了传承。

　　死生事小，技艺事大。

　　林和金和矮人、精灵一起散落着坐在台下，面前放着之前通知过的要准备的工具。台上的罗拉讲到兴起时就抽出了自己放在箱篋上的伞指点。

　　开始动手时，场面有些杂乱。矮人族大多有条不紊，林和金手忙脚乱，精灵族……场面混乱。

　　等到所有人的碗碟都入窑定型的时候，向来出尘的精灵族发丝上已经挂上了星星点点的泥点子。

　　“接下来是餐具上的纹饰。你们先把纹饰画到纸上，我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这对于矮人族和精灵族而言都不是什么难题，有些人画了家族的纹饰，有些人画了有特殊意义的图腾，还有些人颇有闲情逸致地自创起了花纹。

　　并不生长在图腾文化下的林和金最终画下了梅拉部落的纹章。

　　罗拉挨个走过来看的时候还好奇地惊叹了一下：“这是什么纹章，我从来没见过。”

　　周围的人也都凑了脑袋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我也没见过。”

　　“来来来，我专门学过这个，让我来分析一下……这些花纹我都没见过，中间那一层有些像是无尽生命的意思。”

　　“这个纹章……好像有点眼熟……”

　　最后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精灵，众人转头朝他看去。

　　林和金也有些意外，由其是金，能在此地探听到关于梅拉小镇的消息让他有些激动：“你在哪里看到过这个纹章？他们过得好吗？”

　　精灵族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好像是很久以前了，让我想想。”

　　很久以前，林和金对视一眼，那或许是精灵遇到过还是流浪的雷恩。

　　等到众人的餐具从窑炉中被拿出来的时候，精灵才记起：“一百年多前，好像有光明神教的人拿着这个纹章来精灵族询问过。”

　　精灵族的部分精灵都有预言的能力，因为精灵族很少和外族接触，所以精灵才对那次的事情印象深刻。

　　“来的应该是光明神教总教坛的人，不然也不会出动安长老接待。”精灵说着。

　　矮人们的注意力则出现了转移：“安一百多年前就是长老了？”

　　精灵点点头：“他五百多年前就是长老了。”

　　矮人：突然知道了美人的年龄……都快赶上自家爷爷了。

　　林和金倒是想知道预言的内容，但并不知道后续的矮人帮不上他们，而且每一则预言都是对外保密的。

　　最后所有人都收获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餐具，窑火还没熄灭的时候，罗拉就踏上了行程。

　　众人将她送到了部落的出口，出口向外，是一条林间的道路，通向精彩而未知的外界。

　　罗拉和众人一一拥抱，最后一个，是菲利普。

　　罗拉深呼吸一口气，大概是释然了，然后拥抱了菲利普一下。

　　“我走啦，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能赶上随便谁的哈库蜜祭典。林老板希望我们能在外面遇到！”罗拉朝众人挥了挥手，背上自己的箱篋，背影在森林里越来越小。

　　菲利普注视着背影看了很久，然后被一包行李砸了脑袋。

　　是罗拉的一个小姐妹：“看什么看，要么现在追上去，要么给老娘滚蛋。”

　　菲利普低头手抓着行李，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中下定决心，朝已经看不清身影的罗拉追了过去。

　　矮人们纷纷鼓掌，涌起了起哄的声音伴着菲利普追逐罗拉的身影。

　　回去的时候，有人突然反应了过来：“该死的，还没给菲利普办离别会呢！”

　　“是啊，我还想学他是怎么雕刻的！”

　　林和金：……你们矮人的重点总是那么奇怪。

　　离别就像是雨季的雨水，一旦开始，就总会断断续续不停歇了。罗拉离开后不久，就到了林和金要离开的日子。

　　13月12日，矮人们和精灵们汇聚在小酒馆里。

　　吧台上属于罗拉的位置被空了出来，小姐妹团们举杯畅饮。

　　白天忙着收拾东西，晚上忙着上酒的金埋怨着：“我们都要走了就不能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吗！”语气里却并无不开心。

　　“这可不行！酒一天都不能少喝。”矮人们扯着大嗓门应和道。

　　吧台内，林手上调酒的动作不断，注视着热闹的大堂，笑得眼睛里满是细碎的光。

　　屏风里，老乔治没有讲什么吊人胃口的故事，而是用自己的声音，配合着屏风上倒影的剪纸人，讲述着矮人族的古老传说。

　　“传说，很早很早以前，矮人族有两个工匠，他们叫大拙大巧……”

　　老乔治和小辈矮人之间已经可以正常交流了，至于为什么还立着屏风……屏风撤掉了才让老乔治觉得不习惯了，更何况剪纸戏哪里少得了屏风。

　　“原来老乔治也知道这个故事。”

　　“我阿姆给我们取名阿卓阿乔就是因为这个故事！”阿卓说道。

　　“我从小就做梦大拙大巧能留下什么机关记录他们的成果，然后被我发现了！”

　　“你这么会做梦你怎么不跟着老乔治学讲故事呢？”

　　矮人们交流着儿时记忆的声音十分热闹，差点把小酒馆的屋顶都给掀翻了。已经习惯化成人形的奶娃娃们如今已经爬得很快了，手脚并用地在人群里穿行。精灵们看护着小精灵，同时侧着耳朵听。

　　屏风上，大拙大巧的故事还在继续。

　　在矮人族里传递了世世代代的神话传说，还将继续流传下去。

　　第二天酒醒的时候，小酒馆呆的那棵树上再也没有了树屋。精修的屏风被放在老乔治门口。

　　熟门熟路来的矮人们在怅然若失之后勾肩搭背地去了集市，集市的木舞台上搭起了新的屏风。那是老乔治新选的讲故事场所，最近他打算再收个徒弟，教技艺也教故事，大家挤破头地竞争上岗。

　　精灵族的领地，安捡起一片落叶放在矮人修的木桌上，翻开了属于精灵族的大事记，用精灵族的古语写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精灵族和矮人族的交界地出现了一座小木屋，建造技艺精美得叫矮人都觉得惊讶，住在小木屋里的人拯救了精灵族的灭族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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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矮人地图结束啦~
照例明天后天请假写新地图的大纲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