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第一社会人》无繇可医

11、十一、心机

　　嘴瓢说错话的少年，也就是唐洛的小助理对着树面了会儿壁，被沈澜安慰地拍了两下才蔫头巴脑地离开。

　　笑点极低舒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笑了几分钟，哈哈哈的根本停不下来。

　　“那句话要是被唐大爷听到，铁定得收拾死他！”笑得前仰后合的舒罗说道。

　　提及唐洛，舒罗的语气十分熟稔，仿佛在说一个关系亲近的好友，和此前她说起云朵老总略带不屑的口吻截然相反。

　　沈澜注意到二者间的差别，不由得好奇问道：“舒姐，你跟唐大爷和云朵老总很熟吗？”

　　“很熟？”舒罗挑眉，笑意犹在，但笑里的意味却多了几分诡异，“是挺熟的，我跟他们都有工作上的往来。怎么的小伙子，想从姐姐这儿套什么情报啊？”

　　她笑嘻嘻捧脸歪头去看沈澜，那句“工作上的往来”似乎另有深意，不止是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投资商之间的关系。

　　沈澜笑而不语，越发觉得自己误入了打脸流剧组，真想当场给舒罗表演一个瑟瑟发抖。

　　他是个小透明，他不想掺和这些事当炮灰，就想本本分分拍戏挣钱积累经验。

　　见沈澜没继续问，还没说够的舒罗意兴阑珊地打住话头，伸了个懒腰：“好吧，既然你不感兴趣，我就不废话了，你自己小心些。向灵这个人心机很深，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记住就行，这个消息可当是我回报你帮我搬东西了。”

　　说完，她拍拍沈澜肩膀，起身往场地另一端走，边走边扯着嗓子使唤刚闲下来的道具组组员，像马夫挥舞着马鞭驱赶自家毫无自觉性的马儿。

　　沈澜瞥了她背影一眼，垂下眼帘继续坐在原地。

　　凉风习习，吹得他黑发乱飘，难得没有表情的俊颜露出了久违的淡漠。

　　与此同时，化妆室中也并不平静。

　　向灵是新人，但待遇比组里其他新人好得多，自带两个助理，有专属化妆师、服装师，化妆的时候编剧还在一旁给他讲他马上要演的情节。如果不是他比较会做人，无论对谁都摆出和善外向的性子和笑脸，估计早就传出跋扈嚣张、带资进组的谣言了。

　　跋扈嚣张他确实没有，带资进组却是真的，不过带资的不是他，而是他所属的云朵公司，更准确的说，是他身后站着的云朵老总。

　　娱乐圈隐秘的那点儿事，大众现在都见怪不怪了。很多人对向灵和云朵老总的关系有所猜测，但碍于云朵公司的威势不敢放在明面上讨论，只能聚到向灵身边旁敲侧击得出结论后，再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接近他，一面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一面又做着和他差不多的事。

　　能红才是王道，在娱乐圈这一潭浑水中，走歪路的人年年都有不少，无关对错，只是个人选择罢了。

　　向灵闭着眼让化妆师给自己瞄眼线，侧过脸打断编剧：“林先生，今天有‘方宁’的戏吗？”

　　林斐，编剧的名字，他是《昨日红花》的挂名编剧，负责替真正的编剧向演员们答疑解惑，在剧组里没什么话语权。

　　被他问得愣了一下，林斐下意识掏出手机查看备忘录：“有一场，是夜戏，拍的‘方宁游湖偶遇苏衣起杀心’。”

　　这场戏在剧的中期，剧本处理得比较平淡，“方宁”只是起了杀心，却没有对“苏衣”下手，巧的是，这场戏“李少游”也出现了。

　　“林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向灵微微一笑，看不出深浅，“今天晚上这场戏拍摄之前，你能不能不要跟‘方宁’的饰演者讲戏？”

　　林斐猛地皱起眉头：“向先生，这……”

　　“这不合适，我当然知道。我并不是让林先生只给他一人不讲戏，我的戏你也不用讲，唐洛大神就更不需要。”向灵笑容渐深，眼角眉梢都带着灿烂的笑意，仿佛表里如一的阳光少年，“那‘方宁’的饰演者虽然和我一样是新人，可他是唐导亲自发话招的，甚至没给他后面的人试镜的机会，说明他演技很好，也许根本不需要林先生讲戏，此为其一。”

　　“那其二呢？”林斐的指腹搓了搓手机边沿。

　　“其二嘛，就是我想跟他比试比试。”睁开眼，向灵扑闪着纤长睫毛，眉眼弯弯，“我想知道他凭什么可以得唐导优待，想见识一下他让唐导破例不看其他人试镜而直接通过的演技。怎么样，林先生愿意帮我这个小忙吗？”

　　林斐其实已经动摇了：“可是唐导那边……”

　　“下午收工的时候，我的经纪人想请林先生吃顿饭。”向灵淡淡地说，“你会喝醉，被人送回清致园里工作人员住的地方。如果唐导怪责，我会为你解释的。”

　　说着，向灵扫了摇摆不定的他一眼，不紧不慢放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顿饭局，宁先生也会到场。”

　　宁先生，宁格，云朵老总。

　　林斐立刻换了副嘴脸，笑眯眯点头：“杨先生请我吃饭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去的，谢谢向先生了。”

　　最后一句他压低了音量，只让向灵听到。

　　化妆师和服装师全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安静得像两只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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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外勤部几个小哥有说有笑地回到拍摄地，沈澜拎起几大袋饮料，挨个给工作人员发下去，演员们的份则是其他几人负责。本来给演员发饮料的活儿应该由他来干，但他对接近讨好同僚不感兴趣，索性顺水推舟地将人情送出去，还能刷刷好感。

　　正如唐洛所说，沈澜很快与工作人员们打成一片，目前道具组和外勤组成员已经和他熟悉到可以称兄道弟的程度。

　　别的组虽然他还来不及打好关系，可他们对这个没架子不摆谱又乐于助人的新人观感都不错，距离和他成为勾肩搭背的哥们儿已不远矣。

　　饮料发完，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收工了。沈澜排队领了一份盒饭，正准备找道具组要个板凳或者马扎，一转身就被唐洛搂走了。

　　沈澜一脸茫然：“唐大爷，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吃饭，到我的凉棚。”唐洛脸上仍带着“苏衣”的妆，戏服也未换下，剑眉星目英姿飒爽，既有侠士风范，也带点痞气，揽着沈澜的动作却如同暴躁老哥领着自家呆萌小弟，又顺手又霸道。

　　沈澜一时发愣，错过了最佳拒绝时机，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凉棚下的小圆桌旁了。桌子上放着唐洛的盒饭和两杯冰可乐，不远处小助理顶着颊边两坨指印，委屈巴巴地面壁。

　　看到可乐和小助理，沈澜想起中午的事，顿时笑了：“这是阔落先生给我准备的‘冰唐洛’？”

　　唐洛斜睨小助理一眼，摊开手勾唇浅笑：“你要是想喝我就来吧，从哪儿喝起都行。”

　　这话简直污破天际，直冲秋名山。

　　沈澜也是个老司机，自然不会被他吓到，笑眯眯反击：“唐大爷这么大岁数了，口感不行，不好喝，我还是喝可乐吧。”

　　“小孩儿敢嫌弃我！”唐洛绷着脸，伸手捏他的脸蛋，“大爷我的味道好不好，你不是自己尝过吗？”

　　那个甚至算不上浅尝辄止的轻吻。

　　沈澜挑了挑眉，没想到唐洛会再次提起这事，即使作为玩笑，它也过于暧昧和尴尬了。

　　不过见唐洛表情自然，丝毫不受影响，沈澜刚生出的那点儿窘迫也跟着烟消云散，比脸皮厚度，他可没怕过谁。

　　“就是因为尝过，所以才觉得不好啊。”他笑出一口白牙，嘴角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又甜又可爱。

　　他有个天生的梨涡，浅浅的，只有笑得很开时才会露出来。

　　唐洛想玩，沈澜不介意陪着一起玩，和他搞好关系百利无一害，自己没必要把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往外推。只要不是太出格到假戏真做的地步，沈澜很乐意跟他一块儿飙车互撩，来一场直男式友谊。

　　只有一点沈澜觉得很奇怪。

　　唐洛喜欢开车不假，有事没事撩完就跑也不假，但他从来不喜欢与人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捏脸这种事，他或许会对熟悉的小助理做，但对着认识没多久的自己，他怎么也做得这么顺手？

　　唐洛掐着他的脸，不知道他在走神，被他乖巧狡黠的笑晃花眼，险些按头给他再亲一口。

　　“但你的味道还不错。”按着沈澜唇角，唐洛克制地轻轻揉了两下，一本正经地发动了“调戏”攻势。

　　沈澜：“……”

　　社会社会。

　　面壁中的小助理围观全程，满心惊恐，只觉自己被灭口之日不远矣。

　　晚餐时间结束，夜色已至，剧组重新恢复忙碌。

　　拍摄地从竹海变成了清致园中最大的人工湖，几艘道具组赶制数日的“画舫”静静停靠在岸边，绚丽灯光映着深沉水面，格外的有古典韵味。

　　夜戏第一场是沈澜的戏，吃过晚饭，他和唐洛、向灵二人就被唐沂叫了过去，嘱咐一些细节和安全事项。

　　沈澜和向灵初次会面，因为彼此警惕，所以只是相视假笑就算打过招呼，之后没再交流。唐洛则大大咧咧向他人表露出自己对沈澜的亲近，双手环着他肩膀靠在他身上，仿佛之前说的不能给沈澜找麻烦的话又是放屁。

　　唐沂坐在椅子上，埋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道：“上船时注意安全，当心不要掉进水里，争取三遍之内过。你们三个到同一间化妆室化妆，让林斐再给你们讲讲戏，这场戏有个伏笔不太好演，让他帮你们捋顺了，你们演起来也简单。”

　　沈澜和唐洛不约而同点头，一个认真，一个懒散。

　　向灵闻言，歉然笑道：“唐导，不好意思，林先生刚才喝醉了酒，现在还在睡呢，恐怕没办法给我们讲戏了。也是我不好，没拦着我的经纪人，让他灌了林先生那么多酒。”

　　唐洛和唐沂手头动作皆是一顿，前者转头，后者抬头，一齐用淡漠的眼神看着他。沈澜眨眨眼，低头隐去嘴角笑意。

　　“林斐喝醉了，跟你的经纪人？”唐洛收紧手臂，把沈澜往怀里又圈了圈，似笑非笑道：“是不是还有宁格啊？”

　　“……是。”向灵腼腆一笑，半藏半露地假装掩饰着什么。

　　眸光微转，唐沂心中已有思量，只冷冷地问：“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我把台词和情节都记熟了，唐先生肯定没问题。”向灵微笑着看向沈澜，“就是不知道沈先生准备得如何。”

　　沈澜笑眯眯同他对视一眼，不接话茬，反而偏头迎上唐洛的视线。

　　唐洛和唐沂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一来是猜出内情，打着秋后算账的算盘。二来，兴许也是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剧组不服他的演员不少，向灵不过是第一个出头的，手段还算含蓄。如果连这都应付不了，他以后的日子，恐怕惬意不起来了。

　　思及至此，沈澜把唇角扬得高高的，小梨涡微陷：“既然林斐先生喝醉了，那能不能麻烦影帝唐先生给我们讲讲戏呢？”

　　他加重了“影帝”二字的读音，为自己的请求增加说服力。

　　向灵笑脸一僵，唐洛低笑出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