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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ROUND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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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是孟云轻设的,但他没想到唐峰会主动跟自己坦白。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这么欺骗他,自己都觉得良心不安。
雨开始有变大的迹象,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唐峰一副不安的模样,不敢看他,也不敢擅自走开。孟云轻心一横,想:“反正都骗到这个地步了,就让他觉得欠着我的有什么不好?”
他哑声道:“你跟素素?你们怎么能对不起我?”
他说着发挥演技看了唐峰一眼,满脸带着‘我真是看错人了’的失落感,眼睛一眨,一颗眼泪就滚下来了。
唐峰顿时手足无措了,他本来以为孟云轻要大发脾气,没想到他的反应比愤怒还糟糕,一副受打击太大要弃世的姿态。
孟云轻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周围荒郊野地的,他根本无处可去。唐峰怕他想不开,只得跟上去,说:“下雨了,咱们先回去行吗?”
孟云轻不理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唐峰只好把外套脱了,举在孟云轻头上,为他挡雨。
孟云轻浑身都湿透了,冷的瑟瑟发抖。他见唐峰给自己遮雨,心里忽生感慨:“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这种程度的关心,林河都不放在心上,你以为我就要对你感激涕零吗?”
孟云轻忽然有点烦躁。他一把扯下了唐峰举着的外套,抬手想要揍他两拳。
唐峰一直等着挨揍,也没躲的意思。
孟云轻终究下不了手,他低声道:“我把你当成知己,你怎么可以骗我?”
唐峰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了,沉默着没说话。
两人在雨里站了片刻,孟云轻冻得打了个喷嚏。唐峰说:“回去吧。”
孟云轻快要冻死了,也没有作的心情了,转身回了车上。唐峰关上顶棚,打开暖风,开车回了宾馆。
孟云轻本来是有演戏的成分在里头,不知道怎么,却真情实感地委屈了。
可能是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弱势地位,意识到他不管多努力,胜出的希望仍然很渺茫,忍不住开始心疼自己了。
孟云轻回房睡了一天,感觉头疼脑热,拿温度计量了,见37度多。他觉得这个责任必须让唐峰来负,于是打发助理去叫人。
助理白天在剧组待了一会儿,有个消息一直瞒着孟云轻没敢说,此时终于开了口。
他说:“林河来探班了。”
孟云轻一脸诧异,说:“他怎么突然来了?”
助理说:“不知道啊,闲着没事过来玩吧?那什么……还要叫唐峰吗?”
孟云轻想了想,觉得来得好,不当他面还气不着他呢。他说:“叫他过来,说的严重点啊。”
助理得令去了,孟云轻躺在床上,尽量把自己往憔悴里靠拢。他等了片刻,门开了。助理带着唐峰进来,林河也跟来了。
唐峰知道他是淋了雨,外加受打击太大,所以才病了。他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十分心虚。林河倒是觉得孟云轻一向就是这样,明明彪悍的要命,偏要装出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有机会就往唐峰身上靠。
他上前道:“孟总发烧了?多少度?”
孟云轻闭着眼没说话。林河拿起桌上的温度计看了一眼,说:“37度能叫发烧吗?有毛巾没?”
他起身去浴室洗了块毛巾,拧的半干搁在孟云轻头上,说:“晾一会儿就好了。”
孟云轻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一只野蛮生长的中华田园猫,随便养养反正死不了。他有点生气了,心想:“看来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我就提点你一下。”
他睁开眼,一副心灰意冷地模样看天,眼中蓄泪。
林河有点错愕,心想:“发烧的人这么脆弱的吗,这就哭了?”
孟云轻幽幽地说:“我心里特别难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唐峰一脸要完的表情,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特别想捂住孟云轻的嘴。
孟云轻愁苦道:“你们两个人背叛了我,我还傻呵呵地相信你,为你说话。你们骗得我好苦。”
林河的脸都绿了,说:“你说什么?”
孟云轻话说到位了,就不再搭理他了。他翻了个身,陷入了无限忧伤的个人世界。
林河一副被人强行喂毒的表情,回头看唐峰,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唐峰就知道孟云轻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叹了口气,说:“出去说吧。”
两人一起出去了,孟云轻听见门关上了,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先跟助理击了个掌,然后趴到门上去偷听。
外头没有说话的声音,孟云轻想他们也不至于在走廊上吵架,于是对助理说:“去他们房间外帮我听着,打电话给我。”
助理被他主子的执着折服了,听话地去了唐峰的屋外给孟云轻打电话,把手机贴在门上给他直播分手现场。
屋里果然传来林河的声音:“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跟徐素真有一腿?”
唐峰一副认罪的表情,说:“我那天喝多了,要不然真不可能跟她搞到一起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对她从来就没有过那种想法。”
林河之前还以为他是被冤枉的。如今想想,自己简直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他坐在沙发上,气得说不出话来。唐峰怕他这样,说:“你要不……骂我几句,揍我一顿也行,别憋着。”
林河沉着脸说:“你们还有联系吗?”
唐峰立刻说:“怎么可能,就那一次。”
林河把事情串起来了,说:“所以你们俩传绯闻其实是真的,记者拍到的时候,你俩在约会?”
唐峰心想:“不是……但你不会想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的。”
他说:“算是吧,她来找我要封口费。”
林河沉默了良久,还是窝火。孟云轻的助理听见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好像是东西砸到人身上的声音。
孟云轻在电话另一边听得十分兴奋,想:“终于打起来了吗?”
林河手里抄着本杂志,撵着唐峰满屋揍,一边怒道:“你还骗我说没事!还敢让我帮你善后!还让我给她角色!你找死啊!”
他吼一句怒拍他一下,唐峰挨了几下觉得还挺疼的,翻过沙发开始躲避。林河撵了一会儿,发现他走位还挺风骚的,于是更生气了,把杂志朝他头上丢了过去。
唐峰被书脊砸中了,捂着头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出声,片刻有血从他手指间淌了下来。
林河吓了一跳,没想到给他砸破相了。他迟疑道:“没事吧?”
唐峰嗯了一声。林河把他的手拉开,见额角破了点皮,伤的不严重。
两人沉默了片刻,林河找酒精给他消毒。唐峰见他翻箱倒柜的,说:“没有药,拿纸巾擦擦就行了。”
林河穿上外套,拉开门准备去药店。
孟云轻的助理正靠在门上,冷不防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跌进屋里来了。三个人面面相觑,他攥着的手机还在通话中,孟云轻在那边道:“喂,怎么没声了?”
林河:“……”
助理十分尴尬,连忙挂了电话,站起来说:“我去给孟总买感冒药,想问问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唐峰平静地说:“捎瓶酒精回来吧。”
助理答应走了。林河的理智勉强在线,意识到自己跟唐峰打起来就是孟云轻最想看到的结果。但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自己心里又过不了关。
片刻助理送了酒精和一瓶云南白药过来。林河给唐峰消毒敷了药,唐峰抬眼看他,可怜兮兮地说:“你能原谅我吗?”
林河没正面回答他,只说:“你休息吧。”
他出了门,唐峰额头上隐隐作痛,倒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片刻他打开微博,随便翻了几页,发现孟云轻有新动态。
他在微博上发了张卧病在床的图,配文是:“昨夜的雨好冷。”
粉丝们不知道什么情况,纷纷对他致以关爱。也有人怀疑他是失恋了,没过多久徐素转发了他的微博,留言道:“保重身体,爱你!”
失恋的传闻被一秒钟打破,群众们觉得他可能纯粹就是工作累病了。唐峰却知道他这条微博因何而发。
他觉得一阵心烦,干脆倒回床上去睡觉。
次日让人出乎意料的,林河没走,他好像要向孟云轻展示决心似的,说要陪同唐峰把戏拍完。虽然是这样,他也不怎么搭理唐峰,一副冷若冰霜的态度。
唐峰觉得他肯留下来是好事,起码证明他在乎自己。不过这么近在咫尺也不搭理自己,比不见面也不搭理他更折磨人,好像专门给他添堵似的。
这天拍完戏,唐峰想在附近散散步。离这里不远有条出名的小吃街,他戴着墨镜,穿了件连帽衫,把自己武装的没人认得出来。他买了一份生煎,路过馄饨摊的时候,被香味吸引了,便进去点了一份玉米鲜肉的馄饨。
他吃了一碗馄饨,对面是间十元店,喇叭一个劲儿公放,只要十元,一律十元。与之伴随还有游人谈笑的声音,虽然聒噪,却不让人讨厌。
他出身于这个阶层,对这些声音有种亲切感。他想起从前他跟林河还在修空调的时候,偶尔去楼下买一份馄饨或者撸一顿串,就算是难得的奢侈了。
他记忆里的旧时光,总是跟林河有关联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心里有种温暖的悸动。
这时候忽然有人走过来,微笑道:“搭个桌。”
唐峰一怔,见孟云轻穿着牛仔外套,白T恤,戴着墨镜,坦荡荡地坐了下来。
唐峰说:“你怎么来了?”
孟云轻说:“我听说这里的馄饨特别有名,就过来了。”
唐峰怀疑他是跟着自己来的,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孟云轻点了份虾仁馄饨,不放辣,搁了小半瓶醋,然后舀了一颗馄饨吃了。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说:“偶尔来尝尝这种小吃也挺不错的。”
他到这种地方来就跟微服私访似的,虽然穿的普通,但一看就气度非凡。小店的老板娘一边包馄饨,一边悄悄地打量他俩。唐峰怕被认出来,便把墨镜戴起来了。
他发现孟云轻带了个塑料袋,里头金光闪烁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孟云轻见他对自己的随身空间发生了兴趣,便推过去说:“路上随手买的小玩意儿,你看看吧。”
唐峰打开袋子,见里头装着一根手指头粗的喷漆金链子,有十块钱三双的船袜,一个骷髅头戒指,还有几张纹身贴纸。
唐峰看着这些玩意儿,觉得他的叛逆期可能迟到了十年。
他拿起金链子,说:“你买这个干什么?”
孟云轻笑道:“好玩啊。这链子十块钱一尺,还有人问是不是真金的。导购信誓旦旦地说,保准是真金,那人居然也信了。哈哈哈哈,你说这是什么心态?”
唐峰说:“自欺欺人吧。”
孟云轻说:“我觉得挺有意思,就让他给我截了一根。”
他说着端详唐峰,道:“你今天这身打扮挺嘻哈的,跟这金链子绝配,围上试试!”
他不由分说地把金链子给唐峰套在脖子上,又掏出纹身贴纸,撕了朵枯萎的玫瑰给他糊在手上,片刻揭下来,一次成型,看起来还挺有哥特式的颓废感的。
孟云轻给自己选了个飞蛾的纹身贴在脖子上,戴上骷髅戒指,对着摄像头左照右照,自我感觉很不错。
唐峰觉得要是带他去小学门口的地摊一日游,他肯定玩的更开心。
孟云轻跟唐峰勾肩搭背地拍了张照。唐峰不想跟他合影,但孟云轻眼捷手快,已经搞了个动态十连拍。
他从里头选了张不糊的发到微博上去,配文:“摇滚兄弟,high起来!”
片刻下头乌乌泱泱的一堆回帖,唐峰没心情看,付了账准备离开。孟云轻见他要走,连忙撇下馄饨追了上去。
唐峰走在前头,没有跟孟云轻多聊的打算,好像身后拖着个不用管也不会丢的影子。
孟云轻跟着他穿过了一条街,边走边心不在焉地玩手机。
人渐渐少了,周围也静下来了。晚上八点多,天色黑沉沉的,风有点大。孟云轻把牛仔外套的衣领竖起来,紧赶几步追上了他。
他说:“你冷不冷?”
唐峰没说话,孟云轻又道:“你看我的纹身好看吗?”
唐峰觉得他没话找话太明显了。两人经过一条小巷子,巷子的对面就是他们下榻的酒店。孟云轻忽然握住了唐峰的手,把他拽到巷子里。
两人相对而立,孟云轻前进了一步,把唐峰逼得靠在墙上,仿佛要壁咚他。他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到唐峰肩膀的距离,觉得有点费劲,于是还是算了。
他一秒钟回到深情状态,直视着唐峰说:“之前的事我已经不恨你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你,你知道为什么?”
唐峰没说话,孟云轻拿出所有的决心表白道:“因为我爱你。”
路灯昏黄的灯光照下来,孟云轻的纹身在光影的错觉中,仿佛真的成了栖息在他脖子上的一只蛾。
唐峰想起了飞蛾扑火这个词,觉得他的执着太浓烈了,不计一切后果,让自己都有些心疼。
唐峰的眼帘垂下来,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只能把你当朋友看待。”
林河正在屋里待着,接到了几个孟云轻发来的定位。
他莫名其妙,孟云轻又给他发了条短信,说:“到阳台上来。”
林河去了阳台上,到处张望了一会儿,发现了对面巷子里的人。
两人说了几句话,孟云轻忽然把唐峰推到墙上,切切实实地吻了他。
林河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幕,感觉心猛地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