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之海[娱乐圈]》王锦WJ

11、狂风沙

　　林河让律师拟了合同，跟苏叶签约。苏叶看了合同觉得挺满意，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他说：“你放心，我这个人虽然见钱眼开，忠诚对我来说比钱更重要。咱们签了约就是一家人，以后就荣辱与共了。”

　　林河的手跟苏叶握在一起，感觉一股源流汇入了自己的身体里。从此人生中多了一个助力，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林河带着苏叶回了青岛。薛十方率领小弟们把办公大楼打扫了一遍，宿舍楼还没来得及打扫。

　　林河回到公司，薛十方带人列队迎接，跟天地会帮众欢迎总舵主似的，大声道：“林总好！”

　　林河还有点不适应，摆手笑道：“不用搞这种形式主义。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公司的艺人总监，叫苏叶。”

　　众人互相认识了，林河给他们开了个小会，主要是解决劳动力分配的问题。

　　现在公司暂时没有活干，林河不能出钱白养活他们，让员工们先把内务干了。大家只好端茶倒水大扫除。前台还缺个门面担当，于是众人投票选了个最好看的小哥哥，让他暂时把前台的活给顶了。

　　林河的钱花的像流水一样，一年时间里把八亿都花出去了，拍电影赚的九千万还没动，总算控制住了成本。然而签新人又是一笔钱，还要留下钱制作、宣发，想想就觉得头疼。

　　他还答应了要给苏叶买房，得给他雇私人助理做饭洗衣服。林河看着自己的账户，不由得颤抖了。

　　苏叶看出公司捉襟见肘了，很体贴地说：“房子先不着急，两年内给解决就行。我先在员工宿舍住，五楼都是套房吧，给我一套凑合一下。”

　　林河没想到他这么善解人意，特别感动。苏叶说：“助理也不用了，反正一楼就有食堂。不行我就点外卖好了。”

　　林河觉得他挺有同甘共苦的精神，确实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他心想：“以后公司发展起来了，不能亏待了他。”

　　苏叶笑呵呵地说：“找工作就像嫁人，婚前跟你谈条件，婚后就得一心一意为婆家了。公司好我才能好，你说是不是？”

　　宁夏最近的天气一直不好，不是阴天下雨就是刮风。统筹观察了几天天气预报，都跟实际情况有出入。导演觉得没法信他了，干脆人工目测，这天早晨他觉得天气不错，便带人进沙漠把几场打戏集中拍了。

　　上午拍到唐峰闯进沙匪窝里大杀四方，救出了孟云轻。拍了两个小时之后，众人看天色忽然黑下来了，风沙肆虐。导演没办法，举着喇叭喊：“停，赶紧收拾东西上车避一避。”

　　众人蚂蚁搬家似地把东西收拾了，各自找车躲避。唐峰和徐素还有导演、统筹一起躲在孟云轻的保姆车里。

　　大家都习惯了大漠里这种说变就变的天气，以为这回也跟往常一样，等一阵子就好了。

　　孟云轻拿着手机刷实时天气，发现今天这边有七级风。他看导演，说：“这么大风你出门之前不看看？”

　　导演十分尴尬，把锅扔给了统筹，说：“你怎么搞的，安排场次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统筹也是一脸委屈，说：“还不是你催的。”

　　导演盯了他一眼，统筹迫于他的威势，只好说：“之前预报说有大风也没刮，谁知道会有这种突发状况啊。”

　　唐峰看要起内讧了，出声调解道：“一会儿就过去了，等一下吧。”

　　孟云轻一脸不爽地靠在座位上，开了瓶苏打水，说：“回去都扣奖金。”

　　徐素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见远处一片昏天黑地，风沙漫天肆虐，比他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场大风都要猛烈，而且有朝这边移动的趋势。

　　她脸色铁青，下意识道：“这回糟了……是沙暴。”

　　青岛这边碧海蓝天，一派岁月静好。

　　林河作为白手起家的总裁一代，没什么架子，为了省钱还亲自带领员工大扫除。苏叶觉得他请个家政公司来打扫也花不了几个钱，不过他这么干与其说是为了省钱，不如说是想减轻一点内心对缺钱的焦虑。

　　林总拿着拖把在走廊上擦地，一群小弟爬上爬下地擦玻璃、擦家具、擦电梯。苏叶拿着手机在旁边录他们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嘴角带着一抹笑，仿佛感觉趣味盎然。

　　薛十方见这位空降系司令一直偷懒，对他很不满，跟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心领神会，拿着块抹布递给他说：“苏总监，人手不够，你帮着把玻璃擦了吧？”

　　苏叶坦然道：“不擦。”

　　小弟扬眉道：“大家都干活，你怎么不干？”

　　林河注意到这边气氛不对劲，放下拖把过来了。

　　苏叶在娱乐圈叱咤多年，自居是前辈高人，看员工们就跟风清扬看刚入门的华山弟子似的，眼神里透着股慈祥，压根儿就不把他们的挑衅放在心上。

　　他微微一笑，说：“看我闲着不痛快是吗？等你的价值比我大的时候再说话吧。”

　　那小弟觉得苏叶看不起他，有点生气了。林河大步走过来，说：“怎么了？”

　　薛十方连忙打圆场说：“没事没事，干活儿累了聊会儿天。”

　　林河觉得苏叶站在这里有树靶子的倾向，于是说：“你屋刚打扫干净了，网络都通上了，热水也有，回去歇会儿吧。”

　　正说着话，林河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电话来，见是小乔打来的。林河接起电话，说：“喂？”

　　小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小林哥，唐哥出事了！”

　　林河脸色一变，说：“怎么了？”

　　小乔的声音颤抖，说：“剧组上午在沙漠里拍戏，忽然起了沙尘暴。风沙铺天盖地的，直接把剧组的人都给埋了！”

　　林河大吃一惊，说：“联系人去救援了没有？”

　　小乔说：“救援队找来了，风沙太大，没法行动。外头还刮着风呢，你听听。”

　　他把手机朝外递，林河听见了剧烈的风声，能想象到那边昏天黑地的情形。

　　小乔颤声道：“我今天有点发烧，早晨留在旅馆没跟去，这才半天唐哥就出事了……早知道我该陪着他的。”

　　林河说：“你别瞎想了，出了这种事你在也没有用。你随时关注情况，风一停就叫人去救援。”

　　小乔答应了，林河挂了电话，又给唐峰打电话。他接连拨了好几次，都说不在服务区。林河的心慌得厉害，给李双月打电话，跟她说了沙暴的事。李双月说：“我刚听说了，已经联系人去救了。”

　　林河说：“小乔说风太大，救援的人进不去。”

　　李双月冷淡地说：“那我也没什么办法，等吧。”

　　林河的心凉了，想：“他给你挣了这么多钱，他有危险，你就这么对他？”

　　李双月说：“我已经让傅江波过去了，有什么事你跟他联系吧。”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林河心里特别难受。苏叶走过来，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说：“唐峰出事了？”

　　林河说：“我去找他，这里交给你了。”

　　苏叶拍了拍他肩膀，说：“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他命硬着呢。”

　　沙暴还在肆虐，车外被狂风吹得呼呼作响。大白天一片天昏地暗，黑的仿佛晚上七八点的光景。

　　孟云轻放下窗帘，已经放弃观测外头的天气了。统筹试图给他怀孕五个月的老婆打电话，眼泪汪汪地说：“早知道我该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再来的……现在起也来不及了。”

　　导演嫌他晦气，说：“闭嘴！”

　　统筹只好委委屈屈地沉默下来。

　　电话拨不通，车载的卫星电话也断断续续的。风沙一开始，孟云轻给县里的救援队打了个电话，报了坐标点，然后信号就没预兆地断了。

　　徐素在车上找了个破本子和签字笔，然后喷了点香水，听着外头的风沙声开始写遗书。她这一辈子都在贯彻自己的美学，活的精彩漂亮，死也得保持完美。

　　她写了一阵子，见其他人都在看她，于是从本子上扯下几张纸来，说：“你们有什么话要留的吗？”

　　孟云轻拿过纸，叠了个小飞机，嗖地一下扔出去了，表明了他潇洒的人生态度。反正他这辈子吃过玩过，肆无忌惮的活过，没什么遗憾的。他爸还在世，遗产继承之类的让他爹操心就行了。

　　唐峰也没什么要留的。他账户上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分成几份，给家人和林河留一些就行了。

　　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信号断了这么久，大家都仿佛与世隔绝了，有电话能打进来简直就是奇迹。

　　唐峰接起来，林河也没想到能打通，十分激动地说：“我来宁夏了，这会儿在酒店里。你还好吗？”

　　唐峰也特别兴奋，大声说：“我没事！剧组的人都在保姆车里呢，车里有水，也有干粮和药品，能撑一段时间。”

　　刮风声呼呼的，信号很不好，林河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他的声音。林河按了免提，救援队的人和小乔他们都凑过来听，依稀听见唐峰说他们在保姆车里。

　　林河松了口气，说：“你坚持一下，晚上九点钟风就停了，到时候救援队就去接你们！”

　　电话的信号断了，林河知道他没事，总算松了一口气。

　　唐峰跟林河通了话，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念。

　　孟云轻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羡慕，说：“你跟他的关系这么好啊。”

　　唐峰说：“那当然，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孟云轻笑道：“就没有别的吗？”

　　唐峰知道他想问什么，平和道：“没有。”

　　孟云轻说：“到了这个关头，其实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如果有什么想法，最好坦率说出来，要不然徒留遗憾。”

　　唐峰觉得自己对林河的心意一直不曾传达出去，确实挺可惜。然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回忆着与林河相处过的日子，陷入了沉思。

　　下午五点钟，离救援队赶来还有四个小时，车被黄沙埋了半截。这几个小时对于被困的人来说十分难熬。车上还有一箱压缩饼干，一箱矿泉水。物资熬到晚上是足够的，但是万事就怕出意外。

　　孟云轻把物资拿出一半给众人分了。导演想多分两瓶水，孟云轻没答应。统筹也说：“资源是大家的，你囤那么多干什么？”

　　导演怒道：“我长得胖，当然要多喝一点。”

　　徐素在旁边冷笑，从皮包里拿湿巾给自己卸了妆，往脸上敷了张面膜，一副到死也要做精致女子的人生态度。

　　孟云轻冷冷地说：“一人每天两瓶水，不够喝也忍着。”

　　唐峰也道：“救援队就快来了。大家休息一会儿，别把精力浪费在没用的事上。”

　　导演慑于他们人多，不再说话了。

　　大家吃了点东西，各自找了个角落待着。众人心气都不顺，这时候要是起了内讧，更不好收场。

　　孟云轻在困境当中的态度很平静。别人因为压力大，都开始毛躁了，他却能一直保持着体面。唐峰其实觉得这个团队撑到现在没崩，完全靠孟云轻主持大局。

　　孟云轻其实心里也虚，如果没有唐峰跟他表里支撑，他们这个落难小团队现在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唐峰把窗帘拉开，看着外头的天气，心想：“快要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