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1940》姜小鲤

3、第三章 女鬼妹子(修)

　　李四利心下狐疑，他之前看这女人一直坐着，猜度着她是受伤了，可看她眼底呈出的犀利锋芒，他又不敢贸然行动。
　　当下讪笑几声，道，“大嫂，粥都熬好了吧，喝粥去……”
　　他悻悻地走了。

　　翟英姝咬着牙，把到了嗓子眼的血吞了下去，然后靠着墙从地上缓缓站起来。
　　她知道，论起奸邪来，李家老四算个中好手。
　　所以，她不能露怯！

　　深呼吸一口气，她暗中咬牙，忍着浑身筋骨错乱般的痛，一步一步走进李家正厅，李家正厅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也是吃饭的饭堂，进门去，饭桌上放着一大盆的粥，热气腾腾，另一个盆子里放着十几个玉米面饼子，还有两碟子咸菜……

　　她进去，另拿了一个小盆，舀了一盆的粥，再撩起衣襟来，卷了五个玉米面饼子里头，至于咸菜，她也端了一碟，做完这一切，她扭身就走。
　　“爹，您不是说，不让咱们各房私自回屋吃饭吗？”
　　李二强媳妇李淑芬不满地说道。
　　她娘家是本村的，有几回娘家妈给了她一点好吃的，她拿回来准备给俩孩子吃，可是，被王翠花看到了，遭了狠狠的一通骂，东西还被没收，后来连影子都没见着，也不知道是被那个挨千刀的给吃了……
　　想想这事儿，李淑芬就恨得慌。

　　“你闭嘴！”
　　李二强急忙扯了自家媳妇一把，朝着炕上努努嘴，那意思，你比娘身子板硬朗？可你再硬朗，你硬得过磨盘吗？

　　李淑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心中搜刮着把李家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老三媳妇赵丽娟是个有心计的，这会儿根本不开口，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四利还没娶妻，他也只是看着翟英姝出门，就丢了一句道，“都坐下吃吧，难不成一大家子人都被个女人吓得饭都不敢吃了？”

　　这话说完，众人神情都挺尴尬的，李耕田狠狠呵斥了他一句，“就你话多，吃饭！”
　　李大成也喏喏地过来，刚想要坐下吃饭，却被李耕田厉斥：“你还有脸吃饭？连个老婆你都搞不定，滚一边去，窝囊废！”

　　这话刚说完，炕上就传来王翠花的咳嗽声，紧跟着就哭唧唧地说道，“别，老头子，别……别对老大不好，他可是家里的老大，是我的心尖子啊，老大啊，你快过去喝粥，把身子骨养的好好的，我……咳咳咳，我才看着高兴……”
　　外面李大成听了这话，两眼迅速聚满了眼泪，低呼一声，“娘，都是儿子不孝……”

　　“儿啊，你孝顺啊，你怎么不孝……是娘对你不够好啊……”
　　说着，王翠花又咳嗽起来。
　　地上喝粥吃饭的仨兄弟不为所动，独独李大成飞奔到里屋去，“娘，我给您捶捶背……”
　　“唉，还是我大儿孝顺啊……大儿啊……娘的心尖子啊！”
　　炕上王翠花哭唧唧地喊着，“只是我命苦，得不了你媳妇的喜欢啊……呜呜！”
　　“娘，您别哭……”李大成这会儿心里哪儿还有旁人，就只觉得媳妇顶撞后娘，他只能是对后娘好一些，替着媳妇他们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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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棚里，翟英姝忍着痛把吃的放在炕上，不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倒了。

　　“娘……”小花最小，当即喊起来。
　　却被李巧云一把捂住嘴，“不要喊……”
　　四个孩子相互看了一眼，眼底都有泪水，八只小胳膊一起用力，挣扎了几回，才把翟英姝给弄到床上去。
　　说是床，其实只是一堆石头上放了一块大木板。
　　木板上仅有一床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薄被子，薄得近乎看不到棉絮。

　　“小海，快，你去把二爷爷请来！”
　　李巧云麻利地拿过旁边铜盆里的手绢，拧干了水，轻轻给翟英姝擦拭脸颊。
　　“嫂子，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擦着擦着，她就低低地哭了起来。

　　小花跟小海都依偎过来，仰着小脸，“姑姑，娘说了，你跟咱们是一起的，谁也不准说拖累的话！”
　　“嗯嗯，我忘记了，是我不好！”
　　李巧云急忙擦干净眼泪，将身边的俩小东西一左一右揽在怀里，仨孩子就那么眼巴巴地盯着翟英姝看。

　　很快二大爷就来了。
　　他也是李子耩村的，因为擅长一点中医，所以在村里是个郎中的存在。

　　老头儿看看翟英姝浑身都伤痕累累的，心下叹气，这李耕田两口子也忒狠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打成这样，不死真是命大。
　　他从药箱里拿出来一包草药，递给李巧云，“你把这药熬了……”
　　“二大爷，帮五明也看看吧，他摔伤了头……”
　　李巧云央求道。

　　“嗯。”
　　二大爷是个心眼好的，年纪大了，越发见不得人受苦，当下也没想别个，就给五明检查了一下，这一检查，他的眉心就蹙紧了。
　　“二大爷，五明他……不好吗？”
　　巧云的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这个……等你嫂子醒来，你跟她说，要她带着五明去镇子上的医馆瞧瞧，这个……我也不是太拿手！”
　　老头儿摇着头，拎着药箱走了。

　　翟英姝服药后不久就醒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李巧云端过一碗粥来，粥是被她用唯一的棉衣包着的，还算有点热乎气。

　　喝完粥，翟英姝觉得自己的气力都回来了，人也变得精神了，问了下小叔李五明的伤，巧云就把二大爷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翟英姝点点头，“嗯，明儿个就带小叔去镇子上瞧伤！”
　　他们是没有油灯的。
　　天一落黑，就是摸着黑的。
　　折腾了一天，几个孩子也都累了，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翟英姝把唯一的破被子尽量往孩子们身上拉，她自己则穿着衣裳，蜷缩在那里。

　　虽然有点冷，但也抵挡不住倦意，她也迷迷糊糊睡着了，正睡着，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孩子一直在耳边哭，哭得声音很大，很歇斯底里，旁边依稀有人不停地哄着，小乖乖，二蛋儿啊，不哭，咱不哭了，奶给你蒸鸡蛋糕吃啊……老头子，这可咋办啊？孩子老这样哭，非哭坏了不可啊……
　　“我能怎么办？”
　　这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透着绝望。
　　“哎呦喂，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啊，您就发发善心吧！”妇人也哭喊起来。

　　……都闭嘴！
　　翟英姝很想睡，可是这些杂乱的声音太聒噪了。

　　“神婆婆……您醒醒啊，神婆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求您了啊……”
　　忽然，满屋子都回荡着这种凄楚又焦灼的声音，翟英姝一个激灵，腾地就从床上坐起来了，“谁？”
　　怕把孩子惊醒，她是压低了嗓音，斥问的。

　　“是我，神婆婆……”
　　还真有个女的在屋里。
　　翟英姝借着浅淡的月光四下环顾，没见着人啊？

　　马上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她淡淡然道，“你是鬼？”
　　“神婆婆，是，我是女鬼……”
　　“滚！”
　　翟英姝一个枕头丢出去。

　　“神婆婆，求您了，您如果不出手，我那可怜的二蛋就要命丧黄泉了啊？我死了就死了，可孩子还小啊！神婆婆，求您了……”
　　女鬼的声音带着哭腔，扑通一声，“我给您跪下了！”

　　“哼，你就是跪到天亮，我也不会答应的！”
　　姑奶奶我的事儿还没捣腾明白呢，才懒得去管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故事呢！
　　前世当了那些年的神婆，被人前呼后拥的崇敬，一时风头无人能及。
　　可即便闻名天下又能怎样？
　　还不是逃不过被人算计，殒命的结果？

　　“你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赶紧投胎转世去，少在阴间做阳事，一旦被阎罗王知道了，你是要下地狱的！”
　　翟英姝友情提醒了女鬼。

　　“不，我哪怕是魂飞湮灭，也要救二蛋，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枉死啊！神婆婆……”
　　“你住口，一口一个神婆婆，我有那么老吗？”
　　翟英姝佯怒。
　　“神仙姐姐，求您救救我儿吧！”
　　女鬼的身影渐渐地出现了，黑暗中，她就好像是一缕幻化成人形的轻烟，双脚悬在半空，在屋子里飘来飘去。

　　但凡是别人，也得被这情形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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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仙女们的支持，多多留言啊！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