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合集》丝竹无音

7、小哑巴VS小唠叨

　　原秋再睁眼时，入目即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晃眼的白炽灯，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不在那幢建筑里，他僵着脑袋转溜了一圈眼珠，四周白哗哗的装饰和身下僵硬的床榻都显示着，这里大概是一间医院的病房。

　　正想着，病房外的门被推开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封灵缓缓走了进来。

　　原秋眼睛一亮，动了动手臂想撑着坐起来，结果胸口传来一阵钝痛，憋着的一口气顿时散掉，人还没起来就又瘫了回去。

　　他这么大动静也引起了封灵的注意，封灵眼神一抬，人就走了过来，顺手给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顺便拿出手机快速地打了一行字给他：

　　【别动，让医生先看看。】

　　原秋现在是想动也不敢动，动一下就疼得要命，连眼角都泛起了生理性盐水，他一向最怕疼，自然是听话地乖乖点头。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就鱼贯而入，给躺在床上的原秋进行了一系列检查，最后挂上了一瓶水，对着最后跟进来的封巽交代了两句，就又退了出去。

　　病房里很快重新安静下来，不过除了原秋和封灵，还多了一个人，哦不，是一人一灵。

　　原秋眨着大眼，眼神止不住地往封巽身旁那个，穿着一身古装，一头长发，头上还有两只短小兽耳的男人虚影那边瞟。

　　“喂喂喂，别盯着我家豹豹看，这是我家的！”

　　封巽第一个跳出来，他身子一挪，直接挡在了兽耳男人身前，遮住了原秋的目光。

　　但下一秒他又突然反应过来，讶异地指着原秋，又回头看了看还是虚影的契约灵，惊叫出声：“你看得到现在的豹豹？”

　　呃……
　　原秋眼神一闪，完蛋，因为那豹灵一身装束太显眼，加上那对豹耳又有点可爱，他没忍住就看了过去，这下尴尬了。

　　好在原秋反应迅速，他咳了两声，眨巴眨巴眼睛，装作无辜迷惑地问：“我应该看不到吗？”

　　这下轮到封巽语塞，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封灵：难道表叔给这孩子开了天眼？

　　不过封灵没有理他，下一秒已经举起手机，回答了原秋的问题。

　　【雪青现在是灵体状态，一般人正常状态下是无法看到的。】

　　原来这豹灵叫雪青啊，名字还挺好听的。

　　原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继续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略显恐慌地问：“那我现在能看到他，难道我不正常了吗？”

　　【你被恶灵近身，周身灵力引起波动，可能影响了你的灵识，所以能短暂看到，没有关系。】

　　原秋假模假样地呼出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

　　封巽闻言嘿了一声：“你还能吓到？我以为你胆子比天还大呢！”

　　原秋知道他是在挤兑他当时没听话，擅自跑出护法阵的事，他没法辩解，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你们那个什么恶灵解决了？”

　　原秋语塞，封巽就更来劲了，他眉一挑刚想再训两句，封灵微微侧身，一个眼神瞥过来，封巽浑身一激灵，话卡在喉咙口就被堵住了。

　　【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

　　封灵打完这行字就收起了手机，看了一眼封巽和雪青，一人一灵会意地点了点头，一齐转身往门口走，似乎准备离开。

　　原秋一急，突然迸出一股力气，伸手拽住了封灵的衣摆。

　　“？”封灵回头。

　　原秋被这么一看，颇有些不好意思，脸色都微微变红，但抓着衣摆的手还是没松，他支支吾吾地小声说：“我、我一个人在医院害怕……”

　　“怎么滴，你还准备让我表叔给你陪床啊？”封巽脚步一顿，顺势往身旁雪青身上一靠，歪着身子打趣道。

　　原秋压根没理他，眼睛紧紧盯着封灵不放，还不忘多眨了两下以示可怜。

　　封巽嘿了一声，刚想对原秋说“你别想了不可能的，把你家人电话给我，我帮你联系”，然而下一秒就见自家表叔居然往回走了几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重新掏出了手机，给原秋发了什么话。

　　封巽：“……”

　　封巽揉了揉眼睛，回头对自家契约灵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雪青没说话，暗暗推了一把封巽，把人给扶站直了。

　　“表叔，你真要留这？”封巽震惊地看向封灵。

　　封灵对他点点头，嘴唇微动：你先回去，后面的事情你自行处理。

　　“……”封巽用了十秒的时间做了心理工作，这才呆滞地应下：“那，我和豹豹先走了。”

　　原秋这才舍得给封巽一个眼神，虚伪地笑着挥手再见。

　　等封巽和他的契约灵走出病房，原秋彻底放松下来，转眼去看封灵，登时挂上最灿烂的微笑攀谈起来：“哥，你来救我的时候真是太帅了，我还没跟你道谢呢！”

　　封灵淡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在手机上打字：

　　【你也是被牵连，不必道谢。】

　　原秋看完不以为然，噘着嘴说：“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是你救我的，电视里不是常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吗？咳。”原秋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闪躲着眼神，特别小声地说：“反正我们也相过亲……

　　封灵打字：【你还太小。】

　　原秋立刻反驳：“我不小了！”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连忙找补：“我都大学毕业了，我们同学好多大学就谈恋爱的，还有一毕业就结婚的呢！真的！”

　　封灵抿了抿唇，拿着手机蹙着眉，似乎在思考打什么字来应对原秋这话。

　　原秋见状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了，想了想还是主动转换了话题，不再提这个事。

　　“对了，我听封巽说，你们是做一种叫玄学师职业的？”

　　【是。】

　　“哇~听起来就好厉害！你们平时都是要像之前那样每天去那样抓鬼吗？”

　　【驱灵只是其中一项，平时也会有其他任务，不过地相和驱灵最为常见。】

　　“地相是什么？”

　　【也叫堪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看风水。】

　　“哇！那个好厉害的，我知道有一个网红主播，就是在线帮人看风水的！偶尔他还会算卦测字和看面相！”

　　【卦爻和相术也是玄学分支。】

　　打完这句，封灵顿了一下，又打了一句问道：【你说的那个主播叫什么？】

　　“诶？”原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仔细回忆了一下，才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叫……眠眠兔？怎么了吗？”

　　【没什么。】

　　他只是顺便打听一下，这个网红主播是不是封家人，毕竟封家玄学师是禁止私下擅自接任务的，不过听了这个ID名字之后，他就知道这人不是封家的人了。

　　原秋也没继续追问，比起那个不熟悉的网红，他还是对封灵本人更感兴趣。

　　“哥，那个房子里的恶灵你们后来都消灭了吗？”

　　问这句话时，原秋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那里面可不止抓他的那一只恶灵。

　　好在封灵的回复也没有那么赶尽杀绝。

　　【没有。除了一只恶灵，还有一只怨灵和一只地缚灵，暂时在小巽那里。】

　　原秋暗暗松了一口气，转瞬又装作兴奋好奇的样子问：“原来那里面还有这么多灵啊！那个要抓我的是不是就是恶灵？被你杀掉了吗！”

　　【是，他死时即为恶灵，但之前一直被人镇在楼里，前段时间为新死的怨灵怨气所引，摆脱镇压逃了出来，现在已经被驱散。】

　　原秋长长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你刚刚说另外两个灵在封巽那里？”

　　【嗯，他前去现场时恶灵躲了起来，怨灵现身想向他求助，但他通灵术学得不精，未理解怨灵之意，反倒以为作恶的是那只怨灵，出手差点伤了对方，因此怨灵联合地缚灵困住了雪青，恶灵除后，怨灵的度化只能由他亲自负责才能解了彼此因果。】

　　这段文字不少，封灵打字时，原秋就靠在床头静静看他，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悦和甜蜜，直到手机被竖起来的时候他才稍稍收敛，认真读起屏幕上的字。

　　“因果……”原秋嘴里喃喃年初最后一个词，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累了吗？睡会吧。】

　　封灵见他不说话，眼神放空地看着屏幕，便主动收回手机打了三个字询问。

　　“没有没有。”原秋赶紧摇摇头，他睡得才醒这会儿可真睡不着，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想做。

　　“哥，封巽说你和他可以用唇语交流……那我也可以学这个方式跟你对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