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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拍卖青花笔筒 ...

  •   吴永年有点收藏的嗜好,特别对瓷器、青花情有独钟。也只是嗜好,并不沉迷,因为也没多少钱去玩,看见对眼又便宜的就弄回一件摆着,闲空时把玩一下。也不珍惜,或送人,或转卖,赚个小钱。
      很多年前,吴永年从地摊上买回一只青花瓷器。根本谈不上是捡漏还是打眼,就是无意为之——便宜,十块钱。看着很上眼,手头一转,一条斜嚓嚓一寸裂缝在器口上。这种品相的物件不管真假,白给都没人要!吴永年也不知哪根筋动了一下,揣进兜里回了家。再也不管不问放到多宝阁的架上多年。
      最近看鉴宝节目,听人侃古玩瓷器怎么值钱。拿起那件淘来的青花,还找了本介绍瓷器的书,把玩起来。不看则已,一看这器物有多处古怪之处,不由吴永年打起精神仔细观看:
      首先是器型,圆桶形,敞口细腰,吴永年原以为就是个花瓶,一查,追溯元明清没有这样器型的瓶。再查,是笔筒!怪了,世上笔筒只有两种类型,一为直方、一为圆筒。这种细腰的极为少见,只在明末清初康熙年间有那么几件。
      二怪是器口上画有一块悬石,不伦不类。整个笔筒的外观图案是湖岸相间,有湖边垂钓;岸上观花;房舍两间、棚亭一厦;参天大树两棵,一茂密枝叶、一枯木朽枝;湖中带蓬渔舟一艇。却在上部留白之处,也就是在筒口回字纹向下还悬着一块三角巨石,上有灌木长出。与其他图案相距甚远,毫不搭嘎。
      三怪是带蓬渔舟船头上一勾蓝墨,上部像一带帽人头,身子弯曲,弯腰还是仰天不好揣摩。头和身腰中间有留白,像是脖颈,说明这不是无意一笔勾墨。下身留白,像是袍摆。比起其他图案,明显不完整,是没有画完还是故意为之?不像是遗墨败笔,位置恰好,但要说是刻意为之,又不知何为。因为,舟立文人这种图案在古画中很常见,故弄玄虚没有必要。这样的虚描,从未见过。
      四怪就是那个裂缝,从筒口向右斜下方呈现出一条寸长缝隙,缝宽没有一毫米,很直整,像是锯子锯出的,但缝沿没有毛刺,不像硬伤。瓷器本身硬度很高,高过金属、高过玻璃。所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尤其是青花瓷,硬度更高。成型的瓷器,拿钢锯是根本锯不动的,即使锯了,也很容易把瓷器崩裂。好好一个青花瓷为什么要有一个锯口,又是什么人,何时锯的呢?

      吴永年观看以后,顿时心存很多疑问。但是凭他的那点瓷器知识,他还是认为此物件为真青花,并不是高仿。因为所有图画均为晕墨,笔笔均有外晕,晕色自然柔和,显示出中国画大写意的韵味。这是元明青花的最大特点,不掌握其中的奥秘,仿是仿不来的。
      正在吴永年对青花笔筒把玩琢磨的当口,又传来一则新闻:“鬼谷子下山” 元青花大罐拍出2亿元的高价,一下触动了吴永年心底的奢望。所谓鬼迷心窍,就是指吴永年这样的人,越发认定这只笔筒是真青花,越想拿它发财。可惜这笔筒有四大怪,其他都好说,就是器口这一道裂缝,太破品相了。正好他看到报纸上有人介绍东北有一个锔匠,叫“关东锔才”,任何破碎的瓷器经他手锔合,无不恢复原样。忽然灵机一动:瓷器能锔也就能补。吴永年刚参加工作时当过几年油漆工,就这么个短短的一道细缝,居然让他给补上了。也没什么难的技术,无非是打上一层腻子,找来对色的亮光磁漆,描上色彩,擦亮抛光,严丝合缝,完整如初。于是他拍照修版,找了一家拍卖二手货网站,就贴上去了。
      来问的帖子不少,“什么年代?”、“官窑民窑?”、“品相残不残?”。也有不少夸赞的:“好青花!”、“好晕色”。也有疑惑的:“没有锈斑”、“那笔虚描是败笔”、“器口悬石不伦不类”、“即使不是赝品,也是最差的草窑烧的”。真正想买的不多。
      这天来了一个帖子,要现场看货。约好地方,吴永年拿着笔筒去了,对方接过笔筒,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又用手指在沿口摸擦了几个来回,最后掏出放大镜看了一阵。对吴永年说:“我干这行很多年了,东西我想要,但是残品,50元,你要愿意我就拿走。”吴永年心想我10块钱买的,在家放了这么多年,才升这么点,不值。伸手拿回笔筒:“您也太抠唆了吧。”,对方说:“你再修补也是个残品,没人要的。”吴永年火了:“没人要我把它摔了!”走出老远,听见对方骂了一句:“真是个哈怂!”原是个老陕。
      跟帖上来就揭底了:“就是个残品,器口有后补的残缝。”网上立时冷清了。吴永年心灰意冷,把此事又撂在一边了,本来他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心血来潮。
      没过两天接了一个电话,说:“你把帖子赶紧删了,我们帮你拍卖。”吴永年心想:放着也是放着,能挣几个银子也好。于是按地址去了一家门面。
      一个古董行兼拍卖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自己的门面,也有一个不大的拍卖厅,门口挂着“御宝斋”的大匾。吴永年让人引着走进一间办公室,把笔筒交给老板桌后的一中年胖子看了。问:“你打算拍多少?”
      “怎么也得1000块钱吧。”
      “你是真不懂古玩行的规矩。古玩这东西跟二手车一样,再好的东西,只要一残,马上掉价,砍头、斩腰、削脚板。白给都没人要。”
      “我知道,这么多年也没敢出手。要不是您说能拍,才拿来混两钱花花。”
      “你要真明白,我就跟你说,我们这就是帮你蒙人,糊弄能把这东西拍出去,多少都不亏。明白吗?”
      “明白。”
      “这样,500块钱兜底,拍出去了,你拿500块钱,多了是我的。拍不出去了,东西你还拿走。”
      吴永年正要搭腔。这个中年胖子又说:“慢着,您得先交100块钱拍卖费。”
      吴永年问:“东西能拍出去吗?”
      胖子来了脾气:“你出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我御宝斋流拍过。我就是给你说个规矩,以防找后账。”
      吴永年不愿多事,心想也就是赌一把,交钱留下笔筒回家去了。
      这边御宝斋重新把笔筒裂缝修补一遍,店里的伙计都是古董界的行家,用的补料、颜料都是很讲究的,描画、打磨、抛光功夫都是精益求精。再不会像吴永年的腻子,一摸一蹭就掉下来了。摆在橱窗里,光彩耀眼,一般人是看不出破绽的。
      原来御宝斋的胖老板苏青财也是古玩界的老行家了。阅历无数,真假赝品一眼便识,尤其对瓷器特别钟爱青花。当他在网上看到吴永年的笔筒时,一眼认定这是精品老货,绝不会是今人作品。当时就派了个伙计去验货。回来说老货无疑但有残次,卖主还挺各色,不愿贱卖。
      苏青财听是残品,减了兴趣,还是个啬皮,叫伙计在网上跟帖损了一顿。心有不甘,又去网上观看,凭着他多年看货的经验,越看越觉得是老货珍品,越看越爱不释手,一个怪念头在脑子里反复转悠。于是不由自主就打了那个电话。
      如今拿到手里,看着白釉青图,尤其那些青晕,更加断定是珍品老货。至于年代,他初步断定是明末清初的,因为这种笔筒器型,只有那个时代出了几只(但也不能光从器型判定)。要是品相完整,虽谈不上无价之宝,却是瓷器中的上品,价值不菲。他想发这笔横财。
      印刷彩页、贴出广告、网上宣传、店内展示,定下日期拍卖。这样,笔筒的整个外形,表面图案照片视频,以及尺寸数据全部都公布到网上了。唯有那道锯缝被掩盖了。但是此前苏青财叫伙计损吴永年的跟帖还是在网上存在了几天,虽然删去,但是有心人还是会注意到这样重要的信息。
      苏青财这个小店,兼卖兼拍,平时做些柜台买卖,同时代人收货。根本不出本钱,只把收的货攒在一起,择日拍卖,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拍不拍的出去他都赚个手续费,拍得高了他还有赚头。虽说拍卖,并不保真,吴永年就抓住来此买货的主贪便宜捡漏的心理,真假掺着拍,能抓住一个冤大头是一个,货一旦出手,概不负责:“拍卖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大匾高悬厅堂之上。
      这个吴永年的青花笔筒,苏青财觉着捡了一个大漏,还真下足了功夫,想赚个盆满钵溢。
      离拍卖日期还有一段日子就有人来跟他谈笔筒的事。第一个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国人,说:“你别拍了,直接卖给我吧。价格好谈。”;第二个来谈的是个小个子东洋人,也是那话;第三个是个大胡子像是西亚人,还是那话。
      苏青成也来了电话:“老弟,那笔筒先别拍的,等我有时间去看看再说。”苏青成和苏青财算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本家亲戚,早出了五服,也不知怎么的,祖上一直有联系,就是过年过节问候一下,小辈们有用得着的互相联系一下。这不,青成和青财的行当都跟瓷器有关系,所以联系的就多些。
      就在这些人走马灯似的问询笔筒的时候,笔筒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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