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半生》柳叶不是刀

9、第 9 章

　　一宿无话，第二天起床时，萧南笙的黑眼圈更加严重了。
　　对镜自照，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样的坚守值得不值得。
　　生有何欢，爱有何意，真是丧到极点了。
　　不管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爱情是生活的全部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太乱了，索性不去想这个问题。
　　婚介所没有周六日，自己的工作室，自己当老板，当员工。一切的事务都得迎头上，越来越干脆的行事风格，越来越逻辑清晰的说话方式，伴随着越来越冷静、甚至冷酷的音调，时常被程双建嫌弃不是女人。
　　这份事业，或者换做其他事业，家庭和睦时挣零花钱，家庭破碎时就是保命丸。
　　女人，还是应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薪水就是自己的尊严。
　　萧南笙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前进的脚步，直到今日，她仍然庆幸，心情不好还可以去婚介所里翻翻资料，而不是自我消化，钻牛角尖。
　　全职主妇的生活对她来说，太遥远了，伸手向别人讨生活，她一丁点的心思都没有过。她心怀怜悯，对婚姻中和婚恋市场上的弱势群体。
　　被介入，被渣，被小三，这个世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
　　心怀璀璨，永远阳光。
　　萧南笙看得透，却不去说破。
　　就像现在，小姑子的电话疯狂的打进来，虽然和自己丈夫的亲妹妹有很多过节，她也不去揭开，仍然乐呵呵接起电话，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解释也无用。
　　小姑子的电话从来都是命令式的，不容许反抗，这是婆婆的纵容，也是丈夫的无底线，不是没想过立威，一个被爱情绑架，一个被亲情绑架，从来都是生态链，一环扣一环。
　　萧南笙在这里被吃得死死的，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
　　既然要维护表面的和睦，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南笙暂且忍住了一切。
　　小姑子要来家里，让萧南笙准备准备，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准备要住一个屋檐下了。
　　想着蛮横无理、好吃懒做的小姑子，萧南笙满头黑线，但她仍然行动起来。
　　今天，自己这个老板兼员工是要翘班了。想想最近的安排，不算很忙，担心婚介所客户临时找，萧南笙急忙穿戴梳妆，收拾清爽，赶去婚介所贴了个“今日有事，有事请拨打电话”的告示。锁了婚介所的门，往市场去了。
　　一路上，萧南笙满脑子都是怎么跟小姑子相处，看哪里都不顺眼，摸自己手都嫌烦，幸好是坐出租，如果自己开车，难免不会出事故。
　　到了市场，人声鼎沸，各种味道庞杂，熏得人头昏脑涨，相熟的摊主这边招呼“今儿的菜新鲜，多来点”，那边又喊“难得见你啊，多久没来买菜了，今天这海货刚送来，快称几斤”，萧南笙在这些熟悉的声音中快速的选好了蔬菜、水产、肉食，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菜市场。
　　东西太多，拿得满身是汗，家庭主妇可真不是个轻松活，萧南笙暗自心里感慨。
　　正楞神的当口，一辆出租车快速经过，低洼处有一些积水，几乎全部飞溅在萧南笙的身上，象牙白的套装上，大大小小的水渍，看着像点心上的苍蝇，堵得心里闷闷的。
　　追着骂吗？当然不能，只能自己心里消化了。萧南笙继续拎着东西去拦车，早上的出租车几乎没有空车，好不容易拦下车，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回到家，换下脏污的衣服，冲了个澡，开始收拾客房。心事重重中时间过得很快，萧南笙甚至不知道饿，等她彻底收拾完，已经是下午三点，顾不上做饭吃，冰箱里随便取了盒牛奶，微波炉里温了温，就着面包、苹果，把午饭对付了过去。
　　小姑子在下午六点的时候准时到来，简单地背了个背包，萧南笙一打开门，惊奇地问“咦，韵韵，你的行李呢？是放别处了吗？”
　　程一韵边努嘴边看向后背“喏，行李在我背上了，你看不见吗”
　　“你不是说要来找工作？衣服鞋袜呢。”
　　“不还有你跟我哥吗？我那衣服都过时了，我妈说了，你跟我哥会给我买的”程一韵理所当然，心里这样想着，脚下不停顿，直直从萧南笙身边走过，扶着墙站立，右脚踩着左脚把鞋脱了下来，旁若无人地往客厅走去，边走边喊“哥，我来了”。
　　见没人应，冲着萧南笙喊道“那谁，我哥呢？”
　　萧南笙不理会她，收拾整齐玄关，也来到客厅，闲闲地坐在沙发上。
　　此时，饭在锅里，炖得香喷喷的肉还在厨房，一些炒菜只切了配了，并未炒。
　　程一韵见没人理她，把背包往沙发一扔，手也不洗就去厨房看肉，揭开锅盖就掐了块肉往嘴里送，许是肉太烫，萧南笙听见她哀嚎一声，立即跑进厨房。
　　程一韵双目圆睁“萧南笙，你是不是害老娘啊，这么晚了菜也不炒，饿死了，吃块肉还差点烫死我”
　　萧南笙不怒反笑“小姑子，一，我不知道你准确几点来，菜炒了会凉，热过的菜不好吃；二，炖肉当然会烫，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你一个大学生难道不知道？再说了，有筷子有碗，你夹出来凉凉不就没事了。我可一点都没有害你的心思。”
　　“萧南笙，你明摆着欺负人”程一韵哑口无言，只得比音调高低。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关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程一韵冲萧南笙翻翻白眼，动了动嘴唇，满脸得意地擦着萧南笙肩膀走过，去门口迎接程双建。
　　萧南笙并没有跟着出来，而是开始炒菜，她了解程家兄妹，所以不打算去接受两对眼睛的检阅。
　　那边一盘接着一盘炒菜，这边程一韵开始跟哥哥诉苦。
　　“老哥，这萧南笙怎么回事，好凶啊，一点都不欢迎我”
　　“她好歹是你嫂子，怎么萧南笙萧南笙的喊，没大没小，人不欢迎你厨房炒菜不出来？”程双建难得清醒一回护妻。
　　“你都不知道，她刚才多过分，她还说我”程一韵斜靠在哥哥身上。
　　“得了吧，你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她才说你。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
　　“哥，我想找个工作，不想在家里找工作了，想跟你一样出来闯闯，你看你现在过得多好啊，大房子住着，工资又高，亲戚朋友都说你是这个”程一韵边说边比大拇指。
　　“别讨好我，说说你想干什么工作？”
　　“要早上九点上班，太早了我起不来，不能加班，睡太晚容易老，最好离你家近，我可以多睡会儿，工资肯定不能太低，太低了我不够花”
　　萧南笙端着菜到餐厅，正好听见这一段话，心里想“钱多事少离家近，真能想，当老板尚且不自由呢，你这个比老板还派头大”。她眼睛朝坐在沙发上的兄妹俩瞟了一眼，又轻手轻脚返回厨房去了。
　　“我说妹妹，你这要求真不低，你哥我上班都不得自由，让出差出差，让加班加班，天底下哪有那么轻松的工作，你要再挑三拣四，我只能把你送回去了”程双建兄妹俩显然没发现萧南笙。
　　“我不管，哥你得给我找工作，反正我来了就赖上你了”程一韵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好了，不聊这个了，爸妈最近好不好？”程双建问，显然，他并没有经常联系家里，家里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操心。
　　“爸妈好得很，妈还是天天出去跳舞、玩，爸还是老样子，总去遛鸟，一遛遛半天。你人不回家，电话也不过问，跟她过得好了，把家都忘了吧。妈总说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一年到头只是逢年过节回去，爸妈算是白养你了。”
　　“嘿，你个小丫头，还教训起哥来了，我上班没时间，忙得很，前段时间总加班，还出差，哪有时间回去啊。我要闲下来，爸妈还不得说我不上进啊。去去去，赶紧帮你嫂子端饭端菜，我都饿死了”
　　“我就不，她不会自己端啊，我大老远的来，累着了，我才不去。”
　　程双建一向拿这个妹妹没办法，只得讪讪地去厨房帮萧南笙。
　　出师不利的程一韵心里不爽，萧南笙面对难缠的小姑子保持沉默，被训话的程双建也没心情继续聊天，一顿饭吃得兴致索然，只闻筷子声和程一韵的咀嚼声。
　　饭毕，程双建自行到书房玩游戏，程一韵躲进卧室玩手机，只萧南笙一人收拾残局。
　　仔仔细细收拾完碗筷，归原了餐椅等杂物，萧南笙才得以休息。
　　完全静下来的萧南笙开始思考起小姑子的工作，无一技之长的小姑子是全家的心病。从毕业开始，小姑子已经炒和被炒了七八次，美其名曰体验生活。只有萧南笙知道，这个小姑子是眼高手低的主。
　　“萧南笙，有新睡衣和新浴巾没有？我要洗澡”程一韵打开门对着萧南笙直呼其名。
　　“没有，这些私密的东西我以为你会自己带，所以没准备”萧南笙答。
　　“程双建，你老婆不欢迎我，我没睡衣和浴巾怎么洗澡？”程一韵边走边大声喊程双建的名字。
　　“你没带吗？都多大了，出门还不带自己东西，你也没跟我们说让买啊。”
　　“你也欺负我，我要告诉老妈，你帮着她欺负我”程一韵不依不饶。
　　“行，我让你嫂子给你去买，别着急，多大点事，还告诉爸妈，你几岁了？快回屋去。”程双建半哄半命令到。
　　萧南笙听着觉得可气又可笑，气的是程一韵没有礼貌，程双建还偏袒，笑的是一个成年人了，竟然还喜欢打小报告。真是瞎了自己的双眼，许是心情不好，萧南笙竟然觉得以前的选择无比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