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神/伊神]虹》小神明

18、[18]

　　===================
　　「18」
　　===================

　　「不许哭。」

　　迹部的声音在半夜冷清的街心公园里响起来、回音空空荡荡地敲击空气，强硬地命令着似乎是刻意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的那个男人。

　　「我说不许哭。」

　　他皱着眉头往前迈了一步但神尾也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和他隔着正好看不太清楚脸上表情的距离、只能看见他慌乱地抬手大概很用力地抹着眼泪。

　　没有用，还是会掉下来、不停地滑过脸颊，还隐约可以听见它们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不记得他们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狼狈地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僵持，迹部只记得那个时候虽然看不清却可以感觉到他站在那里像是因为害怕而微微发颤。

　　却怎么也不肯开口。

　　「景、景吾，你回来了啊。」

　　迹部不知道也并不是很在意她在慌张些什么，点了头。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他一点都不意外地看见她像往常一样因为自己的提问微微发颤着往后退了一步、膝盖砸上沙发失去平衡坐在沙发上，然后是散了一地的照片、还有几张白纸。

　　神尾アキラ。

　　「那么想知道他的事的话直接问我不就可以了。」

　　「但景吾不想告诉我、只说是认识的人。」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不想告诉你的事让别人去查了然后了解了我就不在意了么？」

　　他坐到她的对面，双手交握着搁在膝盖上、等待女人的回答。迹部很不解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要对她生气的意思，没有因为对方想要触碰那个绝对不应该碰的角落而感到不满或是恼火。

　　只是觉得很累。

　　「对不起。」

　　但迹部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

　　「恋人，我和那个家伙的关系、是从国中时代就开始交往的恋人。」

　　「可他是个男人。」

　　「如果那个笨蛋是女生的话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把他娶回家了。当然、要是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话，就算是用绑的我也会把他带去欧洲登记的。」

　　要不是因为那个固执到不可思议的笨蛋一直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坚决反对这个提议，他现在也许还活蹦乱跳地在他身边笑得阳光灿烂。

　　「可是景吾、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

　　她有些激动地拔高了声音，而迹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看着顺手捡起来的关于那个孩子的资料。

　　「而因为你的缘故我抛弃了那个男人。」

　　从丈夫的嘴里听见这些话她大概是已经认定他彻底疯了吧、迹部突然就觉得很好笑，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才做的微妙的坦白，是想说明什么呢？

　　「。。。可是男人和女人交往才是正常的不是么？」

　　「我不认为和喜欢的人交往有错。」

　　他把手上的纸放到茶几上，抬起头很久以来第一次正眼打量了她，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其实也可以和那个孩子一样勇敢。

　　「最多也就只能说，是我错误地喜欢上了那个笨蛋而已。」

　　女人愣愣地看着从来没见过的那个迹部，像是不明白他的话那样、很努力地思索着什么最后咬咬唇低下了头。

　　「我是第一次听见景吾承认说是自己做错了。」

　　「是么。」

　　他站在路灯下向一直没敢走过来的那个笨蛋神尾连自己都没弄清楚为什么地道歉了的时候，神尾也是那样好像有些困扰地愣了好久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不是在生气么？」

　　神尾吸吸鼻子用手背使劲揉着眼睛、然后抬起头，终于可以看清的那双泛红的眼睛里慢慢的不安取代了疑惑、对迹部道歉这件事。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迹部是讨厌我了么？」

　　道歉和厌恶在哪个次元可以划上等号迹部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神尾这种人才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刚刚那句话里有哪个字可以表现出本少爷是讨厌你了？」

　　当时他还没能习惯到不管他按什么奇怪的逻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都不去深究的地步，明明知道不会得到更能被理解的解释也还是会想要试图让他说清楚。

　　「可是迹部跟我道歉了、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做错。」

　　「要是没有别的事了的话，我先上去了。」

　　她看着他站起来，带着那个很久以前曾经让她怎么也没能移开眼睛甚至因此想要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的温暖笑容。

　　「不是那个人的话就不行么？是我的话不行么？」

　　「——你如果那么有时间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想到什么地方去度假。」

　　迹部把书房门关上，随手拿了本书。

　　「本少爷跟你道歉是因为觉得和笨蛋计较那么多实在太欺负你了、哪有讨厌你的意思。」

　　「哈啊？！怎么这么说话！」

　　嚷嚷着好像在说「我有听懂哦你在说我是笨蛋吧」这种等于在承认自己是笨蛋的话，他看着他明明脸上泪水还没干表情却瞬间变成恼羞成怒、没忍住笑了出来。

　　「迹部不许笑！」

　　「笨蛋、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哭哭闹闹，明天说不定就变成都市传说了。迹部拽着神尾的手臂把他拉离那个阴森恐怖随时可能有奇怪的东西出现的公园、扔进了车里。

　　「刚刚为什么哭？」

　　迹部揉着那孩子枕在腿上的头发，怎么想也不明白这个小孩到底是为了什么赌气，为什么会不接电话也不肯回家、为什么要躲得远远的。

　　「傻了是不是，不会说话了？」

　　「因为迹部——」

　　一开口就泪掉个不停，神尾抽泣着含含糊糊一句话说了几分钟、好不容易才让迹部明白他的意思。

　　「本少爷又不是去定居的，半年后就回来了、你哭成这样算什么意思啊？」

　　「可、可是万一迹部真的不回来了呢？」

　　他说着说着突然就激动地用手肘撑着座位抬起了半个身体，嘴里说的是问句但用的语气却好像是很肯定迹部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不知道这次他又是用什么逻辑得出的结论。

　　「那么不放心的话、干脆你和本少爷一起去德国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