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日》棠心淡加酒

3、第 3 章

　　苏安安记得自己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和言子澈对视也是在这个寒假。
　　言子澈说，“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随后，苏安安抬头，定定看着言子澈的眼睛。在餐厅角落故意做的昏暗暧昧的灯光下，苏安安有些局促不安，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言子澈仔细地打量着苏安安的眼睛，苏安安有一瞬间想要躲开，但终究是忍住了。
　　带着隐形眼镜的双眼睁到有些涩，言子澈终于放过了苏安安，“我相信她。”

　　苏安安提起的心放回了胸腔之中，她将在微微颤抖的手放下了桌面，深吸一口气说道：“选择这个房间才是对的，不要相信林延。”

　　他们在玩密室逃脱的游戏，苏安安第一次玩，抽中的身份就是奸细。她的任务就是撒谎，把其他几个人引到错误的房间。
　　桌面上的气泡水中细小的气泡咕噜咕噜地从冰块间隙之间挤过去，冲出了水面。言子澈将表示自己位置的牌放在了苏安安指示房间中，毫不犹豫。苏安安紧张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这个时候只要秦意相信了自己，她就赢了。
　　言子澈将苏安安的紧张更推进了一步，他竟然非常自然地将苏安安的蓝莓气泡水拿了过去，“可以尝尝吗？”
　　苏安安下意识地将自己因为撒谎而颤抖的手拿上了桌面，“可以。”
　　头顶的吊灯落下的灯光一层层染在蓝莓气泡水上，苏安安愣愣地看着言子澈抿了一小口自己的饮料，根本没有注意到林延放在自己手上的视线。

　　真的喝了啊……
　　“苏安安你是在发抖吗？”林延突然问道。
　　“嗯？”苏安安一僵，立马调整过来，“我有些冷。要不你摸摸我的手？”
　　言子澈碰了一下苏安安的手，“我相信你啊。”

　　苏安安笑了一下，心想：那真的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言子澈输了，为自己盲目的信任付出了代价。苏安安何其狡诈，仗着自己第一次玩这款游戏，装得那叫一个天真无辜。
　　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现在应该这样吗？”最强硬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相信林延。”然后眨眨眼睛，对对眼神，就叫言子澈自取灭亡了。

　　言子澈只好笑着摇头，“完全没有想到。”
　　随后下一局开始了。

　　苏安安从来都知道，要是言子澈要认真地骗她了，她就算怀疑，也会在最后选择相信。于是，落在苏安安的眼里，言子澈就是万般不可信任之人。
　　林延拿到身份牌之后抬了一下眉，苏安安也看见了没有放在心上，至此奠定了失败的基础。

　　言子澈看着苏安安怀疑的眼神，这一局游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他越是笑，苏安安越是想要怀疑他，后来直接干干脆脆地表示，“我就是不敢相信你。”
　　言子澈抬抬下巴，“嗯。”又笑了。
　　苏安安将自己的牌按照林延的指示放在了错误的位置，还一边想：嗯，嗯是什么意思？

　　这一局苏安安理所当然地输了。后来苏安安问言子澈，“为什么刚刚你一直在笑？”
　　言子澈：“什么都没有做就被人怀疑的感觉挺奇妙的。”
　　苏安安抿了一下嘴唇，“我明明已经看到林延拿到身份牌的时候态度不太一样了啊。”怎么就像是瞎了一样，当作没有发生过呢？

　　言子澈：“嗯。”
　　苏安安看了一眼，发现又是那副讨厌的笑容。现在看过去，言子澈的笑容根本带着揶揄，就是他的眼睛弯弯的，从眼角泄出零星无奈。

　　学校要求学生在寒假做社会实践向来是惯例，不过这是苏安安第一次出门做了社会实践。以前她都是找地方按一个看起来还挺真的章应付过去的。
　　义工站的红马甲发完了，苏安安拿到了捡垃圾的夹子，直接被放进公园里去捡垃圾了。公园里本来就有清洁工，地上最多的垃圾就是树叶，本着应该叫树叶尘归尘土归土的想法，苏安安一律当作没有看见。

　　捡垃圾四人组拎着夹子跑到了池塘边，还在小卖部中买了拇指饼干。饼干没有什么好吃的，池子里的锦鲤比较迷人。
　　喂完了拇指饼干，言子澈往池子里丢了一个瓶盖（这当然不好，不要在意），说，“它们吃不吃瓶盖？”
　　苏安安心想：瞎的才会吃吧。
　　一只锦鲤用自己的嘴顶了一下瓶盖，吐了一个泡，再不理会。看来鱼中是有眼睛不好使的，所幸鼻子还算起了几分作用，没有咬上几口。

　　言子澈此行不见收拾了垃圾，反倒是贡献了垃圾，给了后面来的学生足够的做义工理由。

　　走在路上的时候，言子澈突然对苏安安身上的开衫起了兴趣，扬言，“换着试试？”并且豪气地将自己的短外套扒拉了下来。
　　苏安安愣了两秒，立即行动起来，知道自己有机可趁。这段时间的苏安安吃了地铁站搭手的好处，在有机会占言子澈便宜的时候脑子转的最快。

　　反着换了衣服之后，苏安安向言子澈伸出了胳膊，提议，“要不挽着我？”就算苏安安不看言子澈，也知道言子澈犹豫了一下，并且试探着看了苏安安一眼。
　　苏安安屹然不动，脸皮厚度以几何倍数增长。

　　手腕的地方一沉，苏安安面上不显，心中暗喜，知道是言子澈搭了上来。苏安安不笑的时候那张脸就像是别人欠了她八百万一样，言子澈的气质也偏冷，远远走过来，或许真的有一点T台走秀的姿态。
　　至少看起来走路带风，气势凛然了。

　　秦意拿着言子澈的手机在前面录像，苏安安走到一半憋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走出了镜头，跑到秦意的身后看言子澈一个人的独秀。
　　苏安安高声道：“言子澈，你要不再一个人来一次？”
　　言子澈：“好。”

　　言子澈身上有一种令苏安安着迷的特质，他看起来很自信。苏安安认为自己也是自信的，但是心底总是藏着几分隐秘的自卑，如果不将她的心完全刨开，可能谁都不能发现这一点自卑。可就是这么一点点自卑叫苏安安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手脚发软，看人眼睛的时候想要逃离，和人相处的时候心里有刺。
　　言子澈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眼睛明亮，最后特别做作地将长衫一抖，自己忍不住弯了嘴角。苏安安也笑了出来。
　　她算不算喜欢上了一个光芒万丈的人？

　　言子澈凑过来要看看自己的视频。苏安安看了言子澈一眼，又一眼，最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该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了？”
　　言子澈猛然反应过来，“哦！”在苏安安以为他要说，“我马上就给你”的时候，听见他说，“我再穿穿。”
　　苏安安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言子澈。言子澈一抖开衫，“还挺好玩的。”

　　苏安安无话可说。
　　换不回自己的衣服，苏安安也不大好意思一直穿着言子澈的衣服，她将言子澈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脚步不自觉地跟着言子澈。
　　言子澈身上的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很温馨。苏安安心想：等言子澈将衣服还给自己，自己是不是可以在衣服上闻见那股味道？

　　等玩了一圈之后，几个人才想起来自己手上的垃圾夹还没有来得及还，便转悠着往义工站去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苏安安问言子澈话，言子澈一时兴起，把话卡在一句话中间那里，像是收音机卡了带一样。
　　苏安安一听，只觉得惟妙惟肖，就是收音机真的卡带都没有他卡得这么真实。苏安安拿着手机要求言子澈再来一段。
　　言子澈摆手，走在前面不愿意。苏安安在他身后一步跟着，“再来一次嘛。”
　　言子澈回头，眼睛里含着笑意，“不好。”
　　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苏安安什么都没有录着，自己看视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撒娇的意味竟然这么明显，就差拉着言子澈的衣袖摆动了。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苏安安的目光在落在言子澈身上的时候总是带上星星点点欣喜和期待。这样明显的眼神有谁能看不出来？
　　苏安安抿一下唇，将手机还给言子澈。确实，一路用来录视频的都是言子澈的手机。苏安安将他手机里的那些声音笑容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删不删，看不看，都由他。

　　苏安安偷偷靠近言子澈，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和言子澈的挨在一起，万分希望现实中也能如此。
　　苏安安偶尔叹一口气，自己的喜欢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言子澈你到底会不会给一点反应啊？
　　苏安安在等呢……

　　苏安安可爱又迷人，言子澈为什么不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