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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巧开言 ...

  •   几人跟前架着一只小鹿,体积不大,供五人吃饱是没问题的,但全程在动刀子割肉的,自始至终,也就只有夫差一人
      伯嚭倒是想动,但伍子胥官职在他之上,按照规矩,伍子胥不动刀,他当然也不能动
      虽然伯嚭平时经常和伍子胥作对,是个狂妄的奸臣,但他并不笨,这件事要是被人拿住错处了,那些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而孙武和伍子胥同级,一个文一个武,他却看上去心事重重,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出神,仿佛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别说吃鹿肉了,恐怕就是这里着火了,他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那个战战兢兢的老人显得更加战战兢兢了
      白珠本来就是要给伍子胥留个好印象,以后还要找他合作的,对面几个人都不动,她自然也不会动
      更重要的是,谁来告诉她这么烫的肉该怎么割下来啊
      “爱妃怎么了?为什么不动刀割肉吃?”
      夫差一直在兀自大快朵颐,才注意到这里除了自己没人动刀,气氛十分诡异
      白珠报之羞涩一笑:“妾身瞧着几位大人都没动呢”
      夫差挑了挑眉,将几人都看了一遍,用锋利的刀刃划开一小块肉,喂到白珠嘴边
      “伍相看来来之前吃的很饱了啊”
      鹿肉被烤的外焦里酥,烤之前又抹过油脂和盐巴调料,入口鲜嫩,白珠吃了一块,只觉回味无穷,这是真真正正的野味
      “唔!这肉味道甚佳,妾身听闻鹿肉能补虚赢,益气力,强五脏,养血生容,是难得的佳品,定是大王体谅伍大人为国鞠躬尽瘁,尽心竭力,拿这鹿肉来给大人滋补,伍大人不如尝尝?”
      白珠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晶莹的油光,蹭在洁白修长的手上,耀眼夺目
      这里几簇篝火要么烤鹿,要么烤羊,哪儿有什么特殊可言,但耐不住白珠这话说的漂亮,将伍子胥说成国之功臣,夫差体恤下臣,特意关怀,要是他不吃,倒显得自己是拂了夫差的美意和否认自己是功臣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任凭伍子胥心里怎么别扭,此时也只能老老实实割了块肉来吃
      他一动刀,早就按耐不住的伯嚭连忙也割了肉,那战战兢兢的老人稍微也稳住了几分身形,跟着割肉
      倒是一旁一直出神的孙武,深深的看了白珠一眼
      伯嚭无时无刻不在显露出他的奸臣气质,满脸殷勤的割了块鹿腿肉,献给白珠
      “这鹿腿肉是鹿身上最好吃最鲜嫩的一块了,还请娘娘笑纳”
      而白珠却神情一动,颇有些为难的看着夫差
      夫差想起刚才自己给白珠割肉,这才明白过来,冷哼一声,将手上割肉的利刃甩到伯嚭面前,正正好好插在他大腿衣服的地方
      “寡人的爱妃,什么时候要吃别人割的肉了?你也不怕你那手,脏了爱妃的嘴!”
      伯嚭大骇,看着那把冒着寒光,离自己命根子只有几寸的刀,一个打颤,意识到自己越了规矩了
      这施嫔是大王心尖尖上的人,鹿肉抹了油十分湿滑,只能用手拿着去割,经别的男人手割下来的肉,大王怎么允许让她入口
      “是臣糊涂了,臣得罪了施嫔娘娘,这就给娘娘赔罪!”
      伯嚭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笑话他,直接跪下来向白珠重重磕了几个头,暗想平日里给施嫔也送了不少东西,关系上下打点的不错,她应该是能替自己说上几句话求求情的吧
      夫差的脾气本就说变就变,谁也拿捏不住,旁人只觉得好笑,平日里看惯了大王对别人发怒,这伯嚭挨上,倒是头一遭
      “妾身自知是越人,不讨人欢心,但伯大人也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折辱妾身,要是妾身真碍了你们的眼,说句话遣回去就是了,何必,何必...”
      白珠的眼泪在眼圈直打转,鼻尖眼眶都红了,还死死咬着下唇,看的夫差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
      “爱妃,爱妃,怎么哭了,谁说你是越人就不讨人欢心了?谁折辱你了?寡人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遣你回去”
      夫差一时手忙脚乱起来,对着梨花带雨的可人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脚朝跪在地上的伯嚭踹去
      “还不爬过来向爱妃道歉!”
      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伯嚭差点叫他踹翻过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惹的这位施嫔哭成那样,但也只能爬过去又是磕头又是扇自己耳光
      “是臣的错!臣不是东西!臣冒犯了施嫔娘娘!娘娘息怒,息怒啊!”
      嘤嘤呜呜的哭了一阵子,见也差不多了,白珠遂把眼泪慢慢收了,也不去看在那边一个耳光扇的比另一个耳光响的伯嚭,伏在夫差身上,指尖在他胸膛画圈圈
      夫差被她弄的有些酥麻,清咳了两声,直接抱起人来
      “施嫔累了,这鹿,你们接着吃吧”
      白珠被他抱回行宫里软软和和的大床上,夫差眸色又深了几分,捏住她不安分的手
      “爱妃很讨厌伯嚭?”
      “对”
      白珠眼里一片澄净,直视他的眼
      “他老是用让人很不舒服的眼光和语气跟妾身说话,有时候妾身总有一种错觉....”
      她故意顿了一会,才继续道:“好像这吴国不是大王的,倒像是他一人做主,吴宫里那些宫女们瞧见他,比见到大王还奉承讨好,妾身见识浅薄,只能在这吴宫里说说女人的事情,朝堂之上...”
      白珠适可而止,她相信夫差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伯嚭作为宠臣,经常出入吴宫内廷,就像进自己家一样方便,单看他前几次给白珠送东西就能得知
      而吴宫里最多的是什么?是女人啊!
      并且大多数都是与夫差一夜春宵后的美貌宫女
      跟了夫差却没名没分的,还在宫里做着宫女的活计,难保有些人不会想借其他助力为自己另谋出路
      伯嚭是夫差身边最得宠的大臣,不管是让他替自己美言几句,还是直接跟了他,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一个宫女,能拿什么让伯嚭替他说话或跟了他呢
      此人无非是贪财好色,这两个特性夫差不会不知道,宫女手上能有什么钱,要是有钱就不会入宫当宫女了
      那么自然就是,色
      吴宫的宫女几乎没有丑的,为了满足夫差的私欲,入宫为宫女头一条就是样貌,再不济也是平头整脸,有姿色的大有人在
      伯嚭到底染指了多少吴宫宫女,这些宫女里又有多少事已经被夫差宠幸过的
      夫差为人占有欲极强,即便是一夜春宵的宫女,那也已经是他的女人,伯嚭敢染指他的女人,无疑就是给自己戴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
      想到这里,夫差捏紧了手边的被褥,眼里迸发着火花
      白珠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夫差可能就会提剑出去把伯嚭给杀了
      她轻轻握住夫差攥紧的手:“妾身知道大王心里不爽快,但伯嚭能自由出入于内廷,到底还是大王默许的,要是大王现在去找他问罪,这无疑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而且如果让别人知道伯嚭染指了大王的女人,对大王的名声..也不好听呀”
      是了
      伯嚭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染指了自己的宫女,一定程度上其实是自己一手促成,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一国之君的脸面往哪搁?
      夫差声音有些哑:“那依爱妃之见,该怎么办?”
      她就知道,夫差这个自大狂,自尊心那么强,怎么会让别人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
      “依妾身之见,大王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怎么对伯嚭的,现在还怎么对他,然后暗地里叫人查一查那些宫女与他有染,寻个由头把她们打发出去,是杀是留,全凭大王的意思,至于那伯嚭,大王先缓缓,留他几日 ”
      夫差不解,依他的性子,伯嚭就该立刻退出去砍了,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为何?难道爱妃以为寡人怕他不成?”
      白珠垂眼,绽开一个笑颜:“大王知不知道,前几天伯大人给妾身送了不少金银珠宝,您猜,他的家私有多丰厚?”
      夫差其实很聪明,他稍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只是他一向自诩吴国财力雄厚,从不缺钱,对于伯嚭那点钱,他似乎看不上眼
      “不过是些小钱罢了,寡人堂堂吴国君王,还缺那点钱吗?”
      白珠挽住他的手臂,缠在他身上:“大王当然不缺那点钱了,但是对于大王这样的吴国君王来说,那些钱根本看不上眼,但对于伯嚭来说,那就是他的命呀,他贪大王的美色,大王断了他的钱财,这才叫做打蛇打七寸”
      这番话似乎听上去很有道理,只是那句贪大王的美色听上去怪怪的,夫差侧身俯在白珠身上,挨得很近,低声说了一句
      “爱妃这样聪明,可是为寡人所想?”
      白珠心中警铃大响,夫差头一回疑了她
      不过她面色依旧,含着浅浅的笑,反手搂住夫差的颈子,咬耳道:“越王与伯嚭交情匪浅,妾身若要作妖,就不该说他的不是了,妾身也不是为了大王,只是为自己所想”
      看着夫差脸上的疑问,她梨涡深陷:“妾身看到伯嚭,就觉得不舒服”
      “好啊,原来爱妃玩了一招借刀杀人”
      夫差捉住白珠的手腕,四目相对,他还能看到她刚才哭时眼角留的半滴泪
      伸手去沾,吮吸,是甜的
      红帐一撒,人影晃动,满室旖旎
      第二天,白珠睡到日上三竿,伸手一摸身旁,却是空荡荡的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确认了旁边没有人,又见外头早就放了天光,忙喊道:"素儿,素儿"
      素儿正拿着一个水壶给门口花架子上的花浇水,听到自家娘娘叫她,忙跑了进去
      自从要到素儿以后,白珠就把她提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和芙晓兰霞一起伺候,但绝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只找素儿的
      "大王呢?大王去哪里了"
      "天一亮就跟着王公大臣们进山狩猎去了,看娘娘睡的香就没叫,说娘娘辛苦,要....要奴婢们好生伺候"
      说到最后素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想起昨晚,白珠脸上浮出可疑的红晕
      "那你先去准备准备午饭吧"
      看这天色,今天的早饭是要吃不上了,素儿出去时和进来伺候梳洗的芙晓打了个照面,芙晓就像没看到她,直接从她身边过
      "娘娘,您醒啦快洗把脸吧"
      芙晓端上水盆,白珠就着洗漱了一番
      用完午饭,白珠躺在榻上百般无聊,正打算歇个午觉,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过了片刻夫差就进来了
      白珠惊讶了片刻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按照狩猎的时间,怎么也得快到傍晚的时候回来
      夫差脸上挂着汗珠子,解了铁盔护甲往旁边一扔,衣服上都被汗给浸的透透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别提了,伍子胥那个老匹夫!"
      他一个拳头往旁边桌子砸去,桌上便留下了一道极深的坑
      白珠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夫差,不禁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夫差身边的善喜来说话,道:“伍大人出言不逊,把大王气的不轻....”
      白珠扶额
      这伍子胥一天不怼夫差,心里是不是就难受,难怪最后夫差没忍住,把他给杀了
      “哼!那个老匹夫,要不是父王临终前一直交代寡人要听他的话,他早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平时寡人不和他计较也就算了,可今天,他居然连爱妃都一起骂上了,叫寡人如何能忍!”
      “敢问大王,伍大人说妾身什么了?”
      夫差犹豫了一下,道:“爱妃听了别生气,那老匹夫居然说爱妃是妲己妺喜一流,是个祸国的妖妃”
      白珠听完,捂嘴咯咯的笑,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夫差愣住了
      “爱妃...你笑什么?”
      白珠叉着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笑的花枝乱颤:“那大王觉得,自己是商纣夏桀吗”
      夫差立即反驳道:“寡人当然不是!”
      “那不就好了,世人都爱指责妲己妺喜以美色惑主亡国,但商夏的灭亡,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堪堪杨柳腰的女子能灭的吗,商纣夏桀,哪个不是建酒池、囚贤人、施酷刑、害忠良,这才是灭国的主要原因,至于妲己妺喜,即便没有她们,也会有别的女人,将灭国的原因全部推给一个女人,这难道是君子该行的吗?大王为了这种可笑的无稽之谈与伍大人置气,真是不值”
      “何况...妲己妺喜,可是千古美人呀,妾身能与她们相提比论,心里有些暗喜”
      白珠朝夫差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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