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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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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接的是公孙家的重孙子。”三叔公瞪着此时已经是坐立不安的勋延,一字一句的把话说了出来。
“重孙子?老三你老糊涂了?这瞻修才成婚几天就想抱重孙子了,还跑到我这里来接人?”公孙老夫人被刚才的话给弄愣了,随后笑说到。
“老嫂子,你这眼下就要抱孙子了不急是自然,可我这一把老骨头眼看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瞻修又是三代单传,自然是要着急的。”
“可着急也不能到我这里来抱你的重孙子不是?就算是要抱这眼下夕水还未生产,从哪里变个孩子给你?”公孙老夫人笑说道,可那笑里的疏离和客气是毫不掩饰的。
“老嫂子说笑了,咱可都是自家人我就不外道了,紫忧所生的孩子就是瞻修的,这个勋延怕也没说吧!”
“什么?”所有人都惊声喊出,唯独勋延此时已是痛苦的抵住额头,把脸深埋在手掌中。
三叔公一句话出,整个大厅里顿时被疑惑,惊讶弥漫着充斥着,使人不敢大声出气仿佛瞬间一切被冻结一般。
“如果我没记错紫忧应该是叫苻紫忧而绝对不是黎紫忧。”三叔公说这句话直视着紫忧已是泛白的脸,紫忧的眼中没有闪躲,狠狠的瞪着三叔公的眼睛,仿佛能从那双此时充满阴谋的目光中探究出真相。
“忧,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生了修哥的孩子,怎么会?难道……你就是那个……”圣艺抓着有的手臂摇动着,追问连忧自己都模糊的记忆,刹时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掩住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她就是瞻修那个逃跑的姨太太。”三叔公看似好心的提醒着忧寻找那模糊的记忆。
转过头忧霍然起身。
“忧……”夕水拉住忧习惯性冰冷的手,眼中满是担心,可是夕水自己也还在消化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
“让我冷静一下。”
转身忧已经挣脱开夕水的手,走回了房间。
“小姐来人了是么?”张嫂黑暗中看不清忧的脸色。
“嗯!张嫂你去忙吧!我自己来。”忧本就没有力气这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更是有气无力。
“嗯!那我去了。”张嫂临走还给孩子掖好了被角。
黑暗里忧倚在窗边,看着外面无尽的黑暗远处天空散落几颗星星仿佛嘲笑她一般闪烁着,忧的双肩有些颤抖,回头看看还在熟睡的孩子轻声的叹了口气。
要开启那尘封的记忆忧似乎需要一些勇气,自己曾几何时已经把过去尘封在自己心里最深处,以为就这样就这样假装着忘记过去就可以重新开始,原来一切都是不能逃避的,即使自己逃避了它们而它们却并没有遗忘过自己。
那个自己都不愿意提起的过去却在今天这样的时候,却要被迫的去想起它。
“忧,你早就恢复记忆了是不是?”圣艺悄悄的走进来。
“圣艺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忧这个时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任何人,尤其是这些爱护自己的人。
“忧,告诉我你的过去,我不要听别人去说我要你自己告诉我,别躲着我好不好?不管你为什么瞒着我们,但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圣艺抓起忧有意要躲避的手,紧紧的攥在手里。
“圣艺,连我自己都厌恶的过去你要听么?”忧趴在圣艺肩膀上幽幽的说。
圣艺身子一僵,这是忧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脆弱,第一次忧把自己当作了一个依靠而不是需要她照顾的妹妹了吧!圣艺不知道为何心底有那么一丝高兴,即使知道这不是高兴的时候。
“忧的过去我想知道。”
忧的嘴角有一丝苦笑,慢慢的拉着圣艺坐下来,看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从小就过继给了姑姑并没有和姐姐一起长大,随着姑姑生长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我的过继对于我亲生的父母来说是过上了好日子,可对我来说怕那根本不是预期里的幸福。姑姑本就是个懦弱的女人,在那个家总是见她卑躬屈膝的侍奉苻家的上上下下,即使从来没有人瞧不起我但是那份疏离是你不能体会的,姑父家那个时候已是家道中落他却又迷上了大烟膏,整日里疯狂的吸食,而姑姑就要辛苦的操持着家业,可是就是这样,姑父竟然在我八岁的时候取回了第一房姨太太,不久那位姨太太就生下了一个女儿,虽然只是个女儿但毕竟是姑父亲生,她仗着得宠就开始欺负姑姑,而我一直在姑姑的保护下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仍旧以为我是大房嫡亲的女儿怎么也比这偏房来的名正言顺,现在想来多么可笑。我才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怪不得那个时候那个姨太太总是恨我咬牙切齿。姑姑虽然是个传统的女人,可是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和她分享一份婚姻,她又如何能习惯。每天和姑父的吵闹让姑父越来越厌倦她,最后姑父索性再也不进姑姑的房间,相继第二房姨太太也进门了,姑姑更是难解心头怒气,姨太太们开始对姑姑冷嘲热讽,要知道一个没有了男人庇护的女人是多么可怜,我已渐渐长大开始维护姑姑的尊严,那时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大家闺秀明媒正娶,怎能容得这些个人撒野。
我开始学会掌管家里的生意,也许姑父觉得亏欠姑姑对于我这样并不说什么,因为他本身就不曾管过这些,而那些姨太太已经有了儿子只是年纪尚小,也不明白为什么姑父容忍我这么做,对我更是恨之入骨。尤其在我开始在县里洋学堂学画画后她们更是得着机会就冷言冷语,那个时候根本我总是趾高气扬的目空一切,变着法的克扣她们房里的支出,对那些个人生出来的孩子不屑一顾。表面上是姑姑在当家而实际上是我在操持着家业,我要让她们知道欺负姑姑的下场,在我的打理下苻家也勉强支持着,最重要的是姑父的大烟膏从来没有断过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为了维护姑姑的地位可以不惜一切,哪怕让那个家里所有人成为我的敌人,我也只要姑姑不受欺负。
可是不知道二姨太从哪里打听知道了我的身世,虽然以前也是知道些但姑父一直没有承认也就算是猜测。她们明里没有动静背地里已近开始算计我,就这样帮我偷偷的定了这门亲事,只说是一家大户人家却当着我的面并不细说,姑父也全当她是好意,可她从来没说过去是做小。我那么痛恨姨太太给姑姑带来的伤害又如何肯做小,如若不是听到来提亲的人无意说起怕永远都不知道我被算计了,可是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她们怕是早就料到我知道后的反映,二姨太联合了本是官妓出身的三姨太把我关在了家里,对外只说我身体不适。那个时候姑姑已经开始静心吃斋念佛全然不管家事,知道这件事也只是满心欢喜的以为我要出阁替我张罗着,哪里知道这其中的一切。家里的仆人也被她们收买串通一气,再后来我只记得迷迷糊糊的上了花轿再后来我也记不得了……”忧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曾经过往,可圣艺已是满脸泪水。
“怪不得,果然是……”圣艺愤恨的双手紧紧握拳,眼中满是恨意。
“果然是什么?”忧知道圣艺一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那一部分,那段自己也不敢去细想甚至逃避的部分。
“三叔公说怕你逃婚,可她们保证你绝对会嫁过去,因为你的生辰和修哥的是天作之合旺夫益子的命相,三叔公家是花了大价钱的。听她们陪嫁来的人说在你上轿之前那碗茶里已经放了迷药,让你出门的时候嘴巴闭的严严的,到了公孙家又在你的饭食里下了那种药这样生米做成熟饭你也是无可奈何,没想到你还是跑了出来,公孙家把这个消息压制住一直在找你,上一次的家宴三叔公见到你给你提亲的人已经提醒了三叔公,只是三叔公觉得疑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直暗暗调查,怕是你这一段时间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这个老狐狸。”
忧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喝完那杯茶水之后开始迷迷糊糊,竟然需要人搀扶行走,本以为是绝食多天体力不济而已,不曾想竟是这样,那么那晚自己也是在那恶心的东西作用下失了身?
忧眼中憎恨的神情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
“哇…………哇…………”这时候孩子的哭声打断了忧和圣艺的思绪。
冲过去抱起了孩子,这时候孩子的哭声让忧心慌意乱,可无论如何也哄不好忧着急的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的走,嘴里轻轻哼着。
“哦…………哦…………好孩子听话,哦……乖乖。”
这时候门被打开而门口那个人影让忧心底泛起恐慌,嘴里的声音也愕然停止。
“这就是那孩子?”三叔公走了进来,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从那有些颤抖的语气里忧知道他的激动,可是忧却紧紧的抱着孩子身子向后躲。
“圣艺,你出来。”公孙老夫人人已在门口说道。
“奶奶。”圣艺着急的大喊。
“出来。”公孙老夫人虽是严厉,可那口气里也透着无可奈何。
僵持了半天圣艺也只能磨磨蹭蹭的向门口走去,回头不时看着光里抱着孩子开起来有些颤抖的忧一个人在那里。
出来才发现客厅里也只有自己和奶奶圣艺紧张的问道:
“二婶呢?”
“你二婶受不了这刺激,你二叔扶她去休息了。”
“奶奶,我们不能不管忧,你都已经知道了她不是自愿的啊!”圣艺拉着公孙老夫人的手说道。那哭过的眼睛红肿着,可泪水已经滚落出来。
“傻孩子,奶奶又何尝不想。可是你三叔公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当初他如何帮过咱们,更何况这算是他们的家事,忧未婚带着孩子难道可以这样一生么?也许我们为了她好强留了下来,你觉得你三叔公会放过这孩子么?没有孩子忧会怎么样?”公孙老夫人的话让圣艺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脑子里都是三叔公那张不停的嘴巴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心里都是刚才听忧说起过去留下的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圣艺冲回房间里趴在床上大哭起来,虽然脸埋在了枕头中那痛彻心扉的哭声也让屋外的公孙老夫人心痛。
公孙老夫人又哪里会不知道,从小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圣艺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这么要好,情同姐妹一般的投缘,忧对圣艺的照顾和呵护是兄弟们所不能及的,即使自己和勋延如何关爱那也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感情,这样的姐妹情谊对圣艺来说是何等的珍贵。
“我们谈谈吧!”三叔公自顾自的在窗前的椅子中坐了下来,却并不急于探视孩子。
“谈什么?”忧的语气里充满了防备。
“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眼熟,那个逃跑的丫头就是你,看来你和公孙家的缘分不浅啊!”
三叔公那不急不缓的语气让忧厌恶。
“我宁愿这是孽缘。”
忧的咬牙切齿三叔公不会听不出来,也只是牵动嘴角轻笑一声。
“不管是孽缘还是良缘,如今看来是剪不断了,我实话告诉你孩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不……你不能带走。”忧还不等听完已经大喊出声,本已安静睡着的孩子似乎因为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大哭出声那哭声让忧心痛。
“凭你?能拦住我?我已经够有耐性的等了这么久,难道我们公孙家的重孙子要和你一辈子不见天日的生活?没名没分的苟且偷生?”三叔公的语气凛冽起来,那咄咄逼人的口气让忧愣住了。
是啊!孩子以后没名没分,这段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忧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可是自己留下孩子就是要他幸福。苟且偷生?不见天日?这些词就仿佛根根锥钉轮番刺痛着忧的心,这样的痛让忧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没有考虑的余地更不能讨价还价,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姨太太,这是最大的让步,否则……”三叔公盯着有的方向,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忧动摇了,何况自己说得句句属实并不需要别的手段。
“姨太太?”忧嘴里自嘲的不停重复着这个词语,自己当初就是为了这一个名分才逃婚,难道最后自己还是躲不过这宿命一样的安排?
“今天夜太深,孩子怕是也经不起折腾,明天一早我就来。你自己考虑吧!”三叔公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去,留下已经呆若木鸡的忧和怀里止不住哭声的孩子。
“小姐,孩子给我。”张嫂看着三叔公离去这才赶进门,伸手去抱忧怀里的孩子。
“不……不要碰我的孩子,走开……”忧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大喊起来。
“小姐,孩子不能这样哭啊!这么小会哭坏的。”张嫂尽量小心怕伤到孩子。
“忧,忧你别怕,孩子还在,张嫂帮你看着的。”公孙老夫人走进来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忧,拉住张嫂示意把孩子抱走。
在公孙老夫人的安抚下,忧渐渐安静下来,可是眼神还是空洞的嘴里重复着苟且偷生,不见天日,没名没份,姨太太这些词,反复不停。
公孙老夫人心疼的拉过忧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一个还是孩子的人就承受着这样的过去,现在又要面对着失去孩子的痛苦,同是一母所生的夕水怕是一直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吧,小时候有着亲生父母的呵护、快乐美满的家庭、幸福的童年,这会还有着勋延的爱。
“奶奶……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我不要和他分开。”仿佛感受到了公孙老夫人身上的那份母亲的慈爱,忧渐渐放声大哭起来。
公孙老夫人无奈的摇着头,只是轻轻拍打着忧的背一言不发。
已是深夜,大家都已悄然入睡。刚才去看圣艺,这丫头哭着累了已经睡了过去,姐姐也好容易让姐夫安稳下来,可是姐姐根本不理姐夫,忧知道姐夫瞒着家里的人其实也是希望姐姐不这么激动,只是没想到三叔公会登门而来,忧不怪任何人自己的命运就是这样有何必怨天尤人呢?
孩子也被哄睡了,忧拍着孩子柔软的身躯,在月光的轻抚下孩子天真的睡容让忧的心揪痛起来,难道就这样要放弃了么?公孙家的势力自己区区一个人怎么能抵抗,为了自己怕连姐夫一家都要牵扯进去,三叔公曾经帮奶奶稳住了家业,如今奶奶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阻止,何必牵连别人呢?可是自己真的要回去做姨太太么?那个自己深恶痛绝的名称身份,还有公孙瞻修那个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好感的人,还有佳音那个刚刚新婚的女人,那么新时代的女性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事情,自己这尴尬的身份真的是让所有人都为难。
“孩子啊!妈妈该怎么办?”忧轻轻的叹了口气。
门外的勋延几次想举起手,可却又无奈的放下,转身走到客厅拨通了电话。
“你过来吧!”只是一句话,没有多余的交待勋延便放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