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五少---天平》樱落·忧燃

30、情事

　　法租界里另一处红砖堆砌下的公孙公馆少了些许华丽的味道，而却更多了些传统的韵味。墙壁上木香藤稚嫩的藤条开始在悄然蔓延，尽管院落没有那么宽敞，可是也还算得上是独门大院，房屋的陈旧并没有影响它的坚固，渐渐收敛的夜幕仿佛要燃尽它最后一丝火热，血红霞光笼罩半边天空，而墨蓝色的夜幕之子也披星戴月赶来，准备收复领地一般的气势开始吞噬那仅存的最后一片霞光。
　　如果白天是为了满足年当下轻人追逐时尚而举行的西式婚礼，那么晚上在公孙家的这场家宴怕就是家族典型的中式传统婚礼了。
　　白天的佳音是举世瞩目的骄傲公主，而晚上这一身红色苏缎龙凤呈祥喜服包裹下的她就是闭月羞花的柔美娇娘，佳音脸庞在灯光和喜服的交相辉映下显得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着幸福的沁染。
　　少了白天那份耀眼的华丽，此时传统的喜服随着佳音穿梭于人群的步态摇曳生姿。
　　“佳音，这是母亲那边的舅父。”瞻修轻揽着佳音一一为佳音引见。
　　而佳音也是十足配合的微笑施礼，尽管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亲戚了，可是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即使再苦再累自己也要做到最完美。越是这样想佳音的精神看上去就越是格外的矍铄，笑容越发的美艳，而脊背也是越发的挺立。

　　“圣艺，怎么从饭店回来你一直都不说话？”夕水拉着圣艺坐在本家亲戚一侧，看着远处热闹的人群。一旁圣艺安静的倒是让自己不能适应，这个时候圣艺不去凑热闹还真是让人惊讶，记得和勋延大婚那天，这孩子没能赶上，留学回来后硬是为她补了一桌宴席，虽然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热闹，可圣艺那兴奋劲让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婚礼那天。
　　“没什么，不想动而已。”圣艺似乎很刻意的把脸扭到一旁，不去看身后的方向，因为圣艺突然发现自己很害怕那个方向穿透出来的眼神。
　　下午在饭店的事情让自己到现在还像生病了一样，除了不停的脸红，一看到那双眼睛自己的心就仿佛要跳出来一般，以前除了考试自己从来都不曾这样的害怕什么，自己讨厌透了这害怕紧张的感觉了，这会手心里已经尽是汗水。
　　“不舒服了吧？看起来脸红红的还有点抖，圣艺你发烧了？”夕水摸了摸圣艺的额头，眼神里尽是关切和紧张，可是温度却刚好，这样坐立不安的圣艺让夕水也迷惑心绪不宁起来。
　　“二婶我去方便下。”圣艺起身恨不得飞出这片区域，头也不回的穿出人群，留下一脸茫然的夕水和身后那一丝得意的微笑。
　　“妈，圣艺看起来不舒服的样子。”夕水悄悄的贴在一旁公孙老夫人的耳边说道。
　　“怎么了？”
　　“圣艺看起来怪怪的，从饭店回来的车上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不停的晃脑袋，这会看样子像是发烧可体温还很正常。”在饭店的时候自己被勋延安排在比较安全的角落里一直坐着，生怕被拥挤的人群碰到直到宴会结束圣艺才过来找自己。
　　“没什么，她不舒服自己会解决，好歹也是个护士了，可能是不适应这样的晚宴，她一直不喜欢和宗亲们一起的。”公孙老夫人虽然听夕水说了也有些担心，不过圣艺一向藏不住事情有事情也早晚会知道的，也就没太在意继续和身边的亲戚们攀谈。
　　夕水点点头，继续打量院子里似乎熟悉有很陌生的宗亲们。

　　好容易找到了一处还算僻静的角落，这整栋房子除了这时已经被人占满正面院子，就只剩下房后这处安静的人工水池边让圣艺躲避。
　　远离了吵杂和那道视线，圣艺的心似乎平静下来，打量着小水池的周围，倒是没有奇花异草的拥簇，只是稀疏的青石把这个小水池简单的圈维起来，而却让这一切更贴近自然犹如丹青水墨，让人仿佛驻足深林一处。空旷的后院除了这池水和绿草也只剩下圣艺一个人，倒影映在微风轻抚四起涟漪的水面上。
　　池中月色倒影让圣艺抬头看那一轮高悬于空的满月，月色盈白给水面罩上了一层白纱似的，圣艺不禁伸手触碰水面，只是水中被月光包围的自己让她停下手，静静的看着那倒影，那看起来婀娜多姿不似自己的身段，还有脸上仍旧没有退却的潮红，蹲下来圣艺伸出手抚摸那轮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这样的，上一次穿旗袍好像还是很小的时候呢！圣艺的思绪模糊起来，直到感觉被笼罩般才抬起头来。
　　“啊……”看到水中自己身后的人影，圣艺猛然起身却险些跌进水池。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丁悦风微笑的看着此时呆呆的圣艺，那笑容里仿佛施加迷香一般，让圣艺头晕目眩。
　　“谁要你多管闲事啊！”说完圣艺想起在饭店的那一幕，自己笨笨的踩到了旗袍尾险些跌倒，也是这个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像现在这样扶着自己。
　　该死的旗袍，听别人说起这叫扫地旗袍？还真是够扫地的自己这张脸现在都快扫地了。
　　“那我放手好了。”说罢丁悦风假装松手。
　　“不要。”圣艺此时才知道自己的险境，紧紧的抱住丁悦风。
　　“刚才还说我多管闲事现在倒是很主动么！”
　　丁悦风眼中的那份戏谑让圣艺怒由心生，站稳脚跟却狠狠的推开了近前的丁悦风。
　　“我很好欺负是不是？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而讨厌，平时板着脸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就算我不像个女孩子怎么样，我有没有偷有没有抢好好的做人难道碍到你了？我娇气大小姐又怎样，你凭什么看不起我？还有，谁要你假好心，谁要你今天和我跳舞，谁要你说我漂亮，谁要你跟着我……”
　　没等话说完，圣艺就被丁悦风紧紧的拥在怀里。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是我不好，谁说我瞧不起你，你怎么做都不会碍到我，是我不好是我让你难过了，圣艺原谅我。我只是喜欢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你说，今天你真的很美，美到让我不得不承认我害怕别人看你，害怕别人伸出手邀请你，我想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心。”
　　丁悦风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紧紧的抱着圣艺仿佛要把圣艺揉进身体里一样，完全不理圣艺的挣扎。
　　“不……放开我。”圣艺好容易挣脱看，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丁悦风。
　　这个二叔的副官，总是一脸严肃可怕的人，虽然知道他是司令部有名的美男子，可是圣艺从来没想过这个总是命令自己这样，命令自己那样，像个古板老头一样管着自己的人会说这样的话，看着同样在喘息的丁悦风，圣艺脑子里混乱极了，飞一般的跑开了，自己现在不能呆在这里，圣艺的脑子里不停的重复着这样的话，圣艺觉得自己想哭，好害怕好害怕这样的突如其来，这样的措手不及。
　　“圣艺……”轻唤没有回头的圣艺，丁悦风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拳，知道自己怕是吓到了圣艺。
　　这丫头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可是今天的舞会上看到那些盯着圣艺的目光，还有那些对老夫人隐讳含蓄的询问，丁悦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酝酿去等待了，因为圣艺的美提前的绽放开来，就仿佛没有预警的战役已经揭开序幕，自己的攻势已是迫在眉睫，可是自己还是吓坏了圣艺。
　　丁悦风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置入池中，溅起水花飞散开来。
　　“拿石头撒什么气？”
　　回头看去才看到从角落里隐约闪现人影。
　　“瞻珉？”
　　“本来还想再看看你怎么收服我们家这只小野猫，看来没得看了。”瞻珉一脸扫兴的表情让丁悦风更加郁闷。
　　“我……”
　　“老丁，你可是我学长，从来也没见你这么冲动过啊！看来我这个傻妹子倒是很有魅力，要不就是老兄你的欣赏品味与比人不同？不过我要告诉你，即使你是我的学长如果你让圣艺受伤你也会死的很难看，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但是也不会放任不管，圣艺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是我们公孙家的宝贝，或者说是我们五个人守护的宝贝，就算要伤害她也轮不到别人，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们失望。”
　　瞻珉由微笑急转而下变为严肃认真的神情，那眼睛里的光芒发出逼人的气势让丁悦风一愣，只知道瞻珉这家伙不善言辞却从不知道他严肃起来表情竟会如此骇人，而丁悦风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我知道，圣艺不仅是你们五个人的宝贝，也是我的。从今以后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说罢丁悦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自己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如果刚才说话的人不是瞻珉，怕这会就不能站着和自己说话了吧！
　　瞻珉耸了耸肩看着丁悦风离去，仰望天空。
　　“大伯，圣艺终究也是长大了，你和大娘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我们会好好守护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