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每天都在卸妆》盐程

74、岐灵山

　　玉知春看着小孩没说话，冯悫也就没吱声，蛋花默默地从应龙变成“小金蛇”，盘在玉知春的头上。
　　风声轻轻，黑夜寂寂。

　　男孩壮着胆子走出来，走到玉知春面前。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幼童，看起来不到三周岁。
　　他期许地望着玉知春：“你们是神仙哥哥吗？”
　　“不是。”玉知春瞥了眼他怀里安静过头的幼儿。
　　男孩眼里的光暗了些许，继续追问：“你们能乘龙，你们一定很厉害吧！”
　　“一点点厉害吧。”
　　“那你们能救救我妹妹吗？”男孩目光灼灼。在他的眼里，眼前的两个人就是他唯一的希望。都说他们本事特别大，他刚才还看到他们御龙了，他们肯定就是神仙。
　　他道：“白天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妹妹弄丢了，找了很久，在傍晚的时候才找到。可是，她没有呼吸和心跳了。神仙哥哥，你们救救我妹妹，好吗？”

　　其实不用看，玉知春也知道小孩儿救不了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怕再文静，也不可能这么久的不出声。更何况男孩自己都说了，小孩地呼吸、心跳都没了，她再怎么看都是没有意义的。
　　但在男孩的目光下，玉知春还是动手搜了下小孩魂魄，才与之说道：“晚了。”

　　男孩眼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可他仍是不死心：“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玉知春摇头。
　　男孩抱着妹妹，向玉知春和冯悫鞠躬，郑重道：“谢谢。”
　　说罢，他抱着妹妹离开了旧院附近。夜色渐渐吞没了他单薄的身影，又不知会将他送到哪里。

　　“只是毁了灵识，是不是有点轻了？”玉知春及时收回视线，于冯悫回房。
　　“没有灵识不单是没了记忆、智慧，也是没了修为。只有重新开锋，才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再次修炼出灵体。”
　　玉知春没再多言。
　　半晌，他忽然道：“那孩子怪可怜的。”
　　“嗯。”

　　半路遇见了出来查看情况的庄有知，三人潦草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房了。
　　玉知春疲累得厉害，回房后连拾掇自己的心情都没有，躺床上就眯着了。他的衣衫鞋袜，全是冯悫給脱掉的。
　　两人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距离天亮也就一个多时辰了。
　　好在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得以多睡一会儿。冯悫虽然醒得挺早，可玉知春睡得很熟，他便没有起床，一直陪玉知春躺着。
　　直至日上三竿，玉知春才睡醒。

　　起来便开始做事。
　　庄有知等他们许久了，好不容易等到玉知春出现，总算是能跟他们好好聊聊了。他简单说了昨天的情况：“昨夜没有幼童消失或被害，你们解决了？”
　　“算是吧。”玉知春没有说满：“等两天再看。”
　　旧院和旧庙里的人连白日里都不肯离开了，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孩子要么抱在怀里，要么牵在手里，总之不准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庄有知望着那些人，道：“昨日白天，有一个小孩忽然失踪，再回来就便成了尸体，吓坏了他们。”

　　“昨天失踪了几个？”
　　“一个。”
　　玉知春狐疑：“在旧庙里失踪的？”
　　“外头。”庄有知道：“是个男孩的妹妹。事出后，他来此求助，我们才听闻此事。”

　　一时静默。
　　稍许，冯悫道：“庄前辈，您对阵法可有了解？”
　　“略知一二。”
　　“我有一疑问想请教前辈。”冯悫摊开手心，照着昨天看到的、走过的路线和咒文画给庄有知看：“照前辈看，这是什么阵法？”
　　庄有知一遍没能看清：“你再画一遍。”
　　冯悫又画一遍。
　　即便画了两遍，玉知春也没能看懂他画的是个什么，便不再看着他，自己到处溜达着。

　　庄有知凝神思索一阵，摇头道：“并不是常见的阵法，一时记不起来了。怎么？”
　　“岐灵山陵墓中看到的。”
　　“我再想想看。”
　　冯悫颔首，转头以目光搜寻玉知春的身影，一时竟没瞧见。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便循着方向过去。

　　旧庙外，玉知春蹲在墙角，面前还蹲着一个小人。冯悫走过去听到他说：“那么多路口，你蹲着也没用。”
　　“我想尽力。”
　　“跟我进去吧，吃点肉。”
　　男孩坐在石头上摇头。
　　玉知春低头盘蛋花，道：“听说今天有东坡肉，你吃过吗？酥烂香糯，肥而不腻，啧啧，我口水都要下来了。你吃吗？”
　　男孩：“……”

　　冯悫失笑：“知春。”
　　玉知春回头招了招手，冯悫依样蹲下来。

　　“还有糖醋排骨，清蒸鱼，香菇鸡，红烧鹅，白灼虾，三鲜蟹肉羹，香肠焖饭。你吃不吃？”
　　男孩：“……”
　　冯悫：“……”

　　蛋花弱弱询问：“爹爹，你下厨吗？”
　　“我不会啊。”玉知春又问：“你跟不跟我走嘛？”

　　男孩已经被与支持缠了一会儿了。
　　昨天夜里见过他们，他就带妹妹离开了这里，找了个风景秀丽地地方将妹妹葬了。没有铁锹，他用树枝挖的坟墓，挖得手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后来，他陪着妹妹坐了会儿，就回到了旧庙外围。
　　他听闻，那两位神仙哥哥在旧院和旧庙设了什么结界，可以防御坏人。可是总会有调皮、不听话的小孩跑出来，若是被坏人发现了，肯定会被抓走的。所以他就在这里看着。
　　他很困，眼皮子忍不住打架。但是妹妹就是因为他不小心才丢了的，是以他无论无何都要打起精神，绝不能再让哪个小孩不小心的被抓走了。
　　然后，神仙哥哥就过来了，叫他进去吃饭。
　　“谢谢哥哥。”男孩没有再犹豫，道了谢。

　　玉知春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蹲的久了，腿有点麻，他站起来时嘶了一声，冯悫立时大惊小怪地扶住他，紧张道：“怎么了？”
　　“腿麻了。”玉知春看着脏兮兮地男孩：“小朋友，要不你帮我捏两下？”
　　“我……”男孩藏起双手，羞于展示：“我手脏。”
　　“我腿麻。”

　　冯悫没说话。
　　男孩也沉默着。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犹疑着将双手从背后拿出来，伸向玉知春的大腿。指尖触碰到丝滑的绸缎时，他瑟缩了一下才重新伸出手，按在了衣服上。
　　他动作轻柔地捏了几下，不敢用力，只轻轻地。

　　“好了好了。”越揉越麻。玉知春连忙制止了，半靠着冯悫，借力动了动腿，等那阵酥麻感褪去。他道：“为了感谢你刚才给我按摩，待会儿我先请你喝甜汤。”
　　男孩看着干干净净的缎面上留下的两道手指状的黑印子，心里头又酸又涩。他低着头，掩去眼里的泪，哽着声音道：“谢谢哥哥。”

　　百姓们都认识玉知春和冯悫，瞧见他们领了个小孩进来，好奇地看了一阵，有热情的还追问了几句。
　　玉知春一路领着男孩，嘴里没停：“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周白，白色的白。”
　　“瞧着都黑了，还是先洗白白吧。”
　　男孩不说话，任由玉知春给他安排。

　　玉知春向来细致入微，冯悫就跟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帮着拾掇周白，又领着周白去吃饭，再哄着人睡觉。
　　一晃便到了下午。

　　玉知春窝在长亭下晒太阳。他耷着眼皮，身上披着冯悫的长袍，暖洋洋的。
　　冯悫削着苹果：“看中那孩子了？”
　　“先看看吧。”玉知春懒懒道：“我当爹，你也当爹，不能光我中意，也得我家晏清中意才行啊。”
　　冯悫：“……”
　　原本他便无所谓，周白看着确实也不错。加上此话一说，他哪还会有什么意见。

　　冯悫不自觉地看向玉知春的脸，端详着昳丽的容颜。渐渐地，他的目光转向那道绯红的唇——
　　就是这张嘴，尽说好听话。
　　早晚，他要这张嘴说不出甜言蜜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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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角色
玉知春：叫爸爸。
冯悫：叫爹。
小白：爹，小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