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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夜游宫02 ...

  •   岑鹤九的视线挪开了,容音却盯着他看个不停,没一会儿,他便忍不住回头道:“我今天比平时帅很多?”

      容音礼貌性微笑:“你什么时候都不帅,谢谢。”

      她脸上灰扑扑的,看起来还沾着土。

      岑鹤九叉开两条长腿,嘚瑟道:“那也比你一个大清早不洗脸的人帅。”

      容音头一次没怼回来。

      她还在默默计较岑鹤九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音越想脸色越难看,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慢慢将她包围,她打了个哆嗦。

      慎鉴看在眼里,吃了药问道:“忙了一夜?”

      “差不多。”容音含糊带过,“你怎么样?”

      慎鉴摇摇头,气色还是不太好,“我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时常发作,但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岑鹤九抱着胳膊吹冷风,“早跟你说了还得按时吃药才能出门,你看你,不吃药把自个儿坑了吧。”

      慎鉴的神情却一瞬间黯然,“鹤九,我总不能像个废人一样,一辈子靠吃药活着。”

      “放屁,什么叫废人,能留在我忘虑阁的没有废人。”岑鹤九很反感他妄自菲薄。

      正说着,病房门开了,几个护士推进一张床,一个年轻女孩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双眼紧闭。

      容音退到一旁,阿碧连忙隐去身形,凑到容音旁边时小声耳语了一句。

      容音点点头,认同他的话——这姑娘的魂魄不太稳定,估计是刚从手术室出来,脱离危险。

      慎鉴趁机问道:“抱歉,我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护士不知是不是没听见,几个人接连径直走出去,也没回答。

      岑鹤九打趣道:“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啊,连护士都不敢和你说话。”

      “还皮。”慎鉴轻咳两声,“多少回了,我的病即使来医院也查不出所以然,你趁我人事不省,给我弄了这么多检查,要等好久。”

      “我这不紧张你么,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得哭死啊。”岑鹤九嬉皮笑脸。

      容音在一旁看了一会情况,主动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店里了。”

      慎鉴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被岑鹤九抢了话头,“店里有娃娃和小黑他们,出不了岔子。你跟我换一换,我出去透透气。”

      容音看见慎鉴那副虚弱的样子,只能留下。

      岑鹤九起身走出去,除了隔床的女孩,病房里一时只剩她和慎鉴面面相觑。

      病床的枕头底下压着检查单,容音在露出的一角上看见了“脑科”的字样,还有其他血液科等单子,厚厚地叠在一起。

      “鹤九太紧张了,拉着我去做了全身体检,其实如果能治好,早就治好了。”慎鉴有些局促地把检查单往枕头底下塞了塞,话锋一转,“上次我说的,你有没有考虑?”

      上回慎鉴说她家住得离老中心区太远,来回不安全,反正这边还有空房,想让她搬过来一起住。

      容音摇摇头,“真的不用,我在家住得挺好。”

      “我担心你一个女孩子……我听鹤九说了,你家那边,好像挺乱的。”他的担心合情合理。

      “担心我?”容音忍俊不禁,“坏人撞到我头上,你该多担心担心坏人才对。”

      她抬头看了一眼吊水,“快见底了,我去喊护士过来。”

      其实还剩一大截,她只是想找个理由也出去透透气。不知为什么,和慎鉴待在一起,总不自在。

      说起来慎鉴毕竟是西州人,他们小时候好像只见过两面,比起岑鹤九,容音确实和慎鉴不熟。

      她推门出去,看见岑鹤九一个人在走廊里靠墙站着。逆向而来的光影中,他的影子瘦长一条。

      看见容音走出来,岑鹤九向这边抬了眼,“怎么出来了?”

      “病房里确实闷,我也要出来透透气。”容音懒得再编借口,索性拿他的理由来套路他。

      原以为他躲出来抽烟,谁知外面的空气除了消毒水味再无其他,岑鹤九竟然真的只是在发呆而已。

      只是看他发呆的神色,脑子里想的显然不会是愉快的事情。

      容音组织了几次语言,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问你家祖坟为啥被人挖了?也太搞事了吧。

      她又想起上次谈起岑氏祖上的三言两语,岑鹤九的不悦昭然若揭。现在想想,好像是她太过分了。不过那时她又不知道这些事。

      岑鹤九见她罕有的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低头想笑,很快又掩去笑意,可眼里的趣味却遮不住,“你想说什么?说吧,除了涨工资。”

      容音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岑鹤九,她脑子里就全都是直男话语。

      “你家祖坟的事,解决了么?”想了半天,她用了个稳妥的问法。

      岑鹤九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我琢磨着我家的祖坟也得看个风水,容道长给个面子,帮忙斟酌斟酌?”

      容音不屑,抬起下巴反问:“你在我这儿什么时候有过面子?”

      论看风水,容氏和岑氏谁也没法和谁争第一,岑鹤九显然是在逗她玩。

      不过坟头都被人给挪位儿了,是得好好斟酌斟酌。

      容音早上看了个大概,很多棺材都被人挪得乱七八糟,后来又被挪了回去,不过还能看见挪动的印子,真跟坟头蹦迪了似的。

      要是没看错,动手脚的人大概是真的想让岑家断子绝孙。

      原来岑氏祖坟的风水可是极好的。

      不过现在破坏也破坏了,再挪回原来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还得从新再定穴才行。

      岑鹤九在裤兜里摸了摸,下意识想点烟,但没摸出个究竟。他身上的烟早自个儿扔了。

      于是他只能落寞地抠着裤子上的线缝,说道:“我琢磨着,我们家也没那么招人恨吧,但是好像有人想让我们家最后一根独苗儿死。”

      容音听得心惊肉跳。

      “最后一根独苗”,也就是说,岑氏真的只剩下了岑鹤九一个人。

      其他所有的人,难道都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鹤九拿一种不冷不热的眼神凝她,“你说呢容音,我们岑家,以前就有那么招人恨?”

      容音垂下眸子,“不知道,小时候的事我记不清了。”

      她以前觉得岑鹤九很好懂,一思一虑,全写在脸上。现在她却觉得,越是相处,越觉得这人有点看不透。反而是她自己处到相熟,好懂得很。

      岑鹤九便不再说话。

      身后有护士推着医疗车经过,走廊狭窄,容音往前挪了两步腾地方。尽头的电梯门开了,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男人,奔着这边风一样就蹿过来了,护士身形不稳,“呀”地惊叫着要倒。

      容音被猛地一撞,整个人就和护士一起往医疗车上翻去,走廊里顿时一片混乱,那车子上全是废弃的器械,眼看针头就要戳进容音眼里。

      岑鹤九情急之下一把扯住容音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胸前一带,另一只手猛然推在器械车上稳住,上面的东西哗啦啦顺着他的腿倒了一地。

      护士摔坐在地上,后怕地对他道谢:“谢谢你啊……还好没出事……这位女士没事吧?”

      岑鹤九眼见容音刚才伸手在车子上撑了一下,紧张地问:“有没有伤到?”

      容音摇头,“没有。就是……”

      “嗯?”她欲言又止,岑鹤九不明所以。

      “就是腰疼。我腰不太好。”容音皱着眉说道。

      岑鹤九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紧紧箍在她腰上,两人近面相贴,连她的每一根睫毛他都能数清楚。

      刚才情急扯了她的毛衣,现在从肩膀到胸口滑开一大片,岑鹤九见了鬼一样盯着容音的半遮半掩的胸口,半天说不出话。

      白皙滑腻的胸口正中却有一道疤。

      岑鹤九的爷爷以前做过心脏手术,他对这种疤痕再熟悉不过。可她……

      容音很快将领子拉回来,没有一丝异样,“刚才多谢。”

      她一个小姑娘,做的什么心脏手术?岑鹤九想不明白。

      眼见容音将衣领拉回原位,锁骨却生生地露着,岑鹤九有些暴躁地扯下围巾,缠木乃伊一样胡乱绕在容音脖子上,自己往楼梯口走去,“去叫护士吧,我下楼买点口香糖嚼嚼。”

      刚戒烟,人怎么燥得这么难受。

      容音巴掌大小的脸有一半都被埋在围巾里。黑色的围巾上这次没有了烟味,混着他常用墨沾染的香气,还掺杂洗衣液的清香。

      岑鹤九前脚刚踏进电梯,后脚就跟上来两个护士,两人说着话,声音压得很低。

      奈何岑鹤九听力好得很,只听一个人问道:“陈大夫的手术跟完了?”

      另一个回道:“暂时用不着我了,就是洗胃。人已经没事儿了,一会儿估计就能送回病房。”

      “小姑娘也挺可怜的,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哎,真是各人有各命啊。”

      “就是,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我跟你说,人送过来的时候可吓人了,口吐白沫,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不过陈大夫说送回去还得多注意注意,别让她再找到机会自杀……否则到时候还得医院背责任……”

      岑鹤九扬扬眉,听了个七七八八也不动声色。

      又听其中一人问道:“她哪个病房的?得和值班的人说一声。”

      “406,离护士站不远。”

      岑鹤九喉结滚了滚。

      406,不就是小慎子的病房么。如果他没记错,刚才他们三个人加上阿碧一只鬼,应该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女孩刚被推进去。

      而且这个病房,一共就俩床位。

      *

      容音守在病床旁边,看护士给慎鉴拔针。

      护士低头间撞上他温柔的眼神,不由双颊一红,说道:“血液检查报告中午才能出来,拿到报告没问题就可以走了。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喊我。”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粗暴撞开,岑鹤九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慎鉴接上刚才护士的话:“好,我知道了。刚才你们有人进来,我问了也没人理我,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咳咳……”

      护士倒是懵了,“刚才?刚才没人进来吧,护士站一共就那么几个护士,就我早上来406给你挂过水啊。”

      正说着,门口传来熙攘声,“先生麻烦让一下。”

      几个护士推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那姑娘面无血色,双目紧闭。

      与方才不同的是这次还跟着一个家属,好像是小姑娘的妈妈,眼睛哭得通红,嘴里念念有词。

      再一看慎鉴隔壁的病床,哪里还有人影。白色的被褥整齐摆放,连一丝皱褶都没有。

      容音一下子皱起眉头,和站在门口的岑鹤九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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