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织漪》余痴阳

8、糟糕的日子

　　簌簌的雪落在古朴校牌上，落在光秃秃的树丫上，落在行人的伞上，也浸到叶织漪的心底。
　　叶织漪突然想如果这是在古代，从高空看，撑着油纸伞的红衣女子婀娜前行，巷子里的酒馆传出酒香和肉香，小火炉霹雳哗啦地喧嚣着，又冷清又热闹。一声车鸣拉回了叶织漪的思绪，突然想起了家里的狐狸，怕它饿着因而有些内疚，心里暗暗开导自己：他是狐狸精狐狸精，饿不死的，饿不死的。
　　叶爸爸订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可以看出来他们过得不错，叶织漪有些恍惚，上一次一家人聚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父母的离婚宴吧。两个人都特别和气，心平气和地商量离婚后的事宜，意难平的只有六年级的叶织漪，她哭着求爸爸别走，叶爸爸有些心疼地跟叶织漪保证一定常去看她。其实叶爸爸做到了，只是叶织漪一次次避而不见。她到底在跟什么较劲，她自己也不清楚。兴许是爸爸拒绝了自己的挽留便会害怕爸爸连所谓常去看她都做不到，因为害怕失去便从一开始就拒绝。她苦笑着自嘲，真是不懂事，不自觉眼底浮起泪花。
　　叶织漪闭眼调整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走进酒店。
　　何迢迢在酒店楼上透过窗户看着叶织漪的眼角变红，看她闭眼，看她站在酒店门口深思，沉默不语。何妈妈轻声唤她的名字，柔声说：“迢迢怎么了，过来坐呀，待会儿织漪就过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呢，你站在那里多不礼貌呀，不过也没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何迢迢没有对何妈妈的看法发表观点，只是应声入席。倒是叶爸爸有些发愁。
　　席上的气氛很僵，何妈妈热情地关心叶织漪的生活，叶织漪清楚她的真心，却心里哪儿不适应，勉强回答何妈妈的一连串问题，叶爸爸一句话也插不上，只是盯着叶织漪看，呵呵着傻笑，何迢迢安静地吃饭。
　　最后叶爸爸还是开口了：“织漪啊，你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叶织漪只是微笑着拒绝了：“不用了。我一个人蛮好的。”
　　叶爸爸开始着急：“这怎么可以呢？你一个人我多不放心啊。”
　　“你不用对我有愧疚。我习惯了。”叶织漪讲不清楚这是释怀还是心里仍有芥蒂，这句话很伤人。
　　叶爸爸开口：“当初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辛苦，我给你们的钱你妈妈一点儿都没动，她跟我说你们过得很好，我真是、蠢透了，怎么可以相信啊？”越开口越觉得自己在为自己辩解，竟最后怎么说下去都不知道了。
　　“没事。我不怪你。”叶织漪低头不让眼里的心酸溢出来。怎么可能不怪啊？那年家里穷困潦倒，妈妈没钱化疗的时候啊，小小的叶织漪一遍遍地怪爸爸，爸爸怎么不来看妈妈啊，怎么可以抛下我们，怎么都快没人爱我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是撒谎，不怪爸爸，大家都很难过啊，都有苦衷，实在没必要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了，更何况那是叶织漪唯一的亲人了。
　　叶织漪跟他们道别，叶爸爸颓废却不知怎么挽留。何迢迢从头至尾什么都没说。
　　直到走出酒店，叶织漪的眼泪才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既因往事勾起心里苦楚，又愧疚多年不见父亲，也怀念逝去的母亲。
　　人生哪儿哪儿都不好，她有些悲观地想。滚烫的眼泪落在雪地里就开出了花儿。
　　一团白色扑进叶织漪的怀里，泪眼朦胧间看见是沐，有些感动地想笑，又哭又笑，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沐的毛色开始发光，最初是细碎的光芒，进而愈盛和炽热。
　　“你怎么来了？”这是叶织漪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我永远追逐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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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呀小朋友们（断更作者突然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