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织漪》余痴阳

5、叶织漪篇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我偶尔盯着梅花出神的时候，也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
　　医院的气氛沉闷，我待不过一个星期，窗边的梅花实在看腻了，就央着许杏疾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本不应依赖他，只是啊，我只剩下他愿意为我操劳这些琐事了。出院那天天气很好，许杏疾为我忙上忙下的，我却失去了以往一般与他对视的勇气。
　　我没有明哲保身的自知之明，我只是该死地认为，那些人说得对。我大概真的没有站在许杏疾身边的资格。我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我是这么自卑糟糕的人，我不该去打扰他的才对，我不想成为一个光芒万丈的少年的污点。
　　在这些见不得人的、卑劣的想法背后，我很清楚我不过是在逃避，甚至有怪罪许杏疾的意味。
　　出租车上，许杏疾兴高采烈地跟我说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还洋洋得意地告诉我，他已经“劝导”那两个推我下楼梯的女生当众给我道歉，他在等着我如同以往一样，同他分享我的想法，所谓契合的想法。我很懂他，他曾经这么跟我说过。
　　我很敷衍，回答只是寥寥几语，当我不经意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许杏疾眼里的惊慌。我开始愧疚。
　　几番问答以后，许杏疾也安静下来，车里的气氛开始压抑。
　　下车以后，我站在我家门口，思寻着怎么和许杏疾告别才能掩盖我的异常。两个人相对无言，我出神地思考，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神情。
　　周遭很安静，也许是错觉吧，我觉得许杏疾的眼泪掉进雪地里的时候有声音，像雨滴落在棉花里，软绵绵的声音。异想天开罢了，眼泪落下怎么会有声音。不可否认，这会儿慌神的人是我。
　　我手足无措，是该给他一个拥抱以示安慰吗？只是，为什么会难过啊？
　　“我们明天还会是朋友吗？”许杏疾用袖子胡乱抹脸，问出这句话。
　　“你傻吗？当然是啊，在想什么呢？”我分不清自己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还是真心拿他当朋友。
　　“你被推下楼梯那天，我一直在后悔那天怎么没等你一起回家，要是、要是我没有去看那场篮球比赛就好了。你也别怪我没去看你，我找了一堆人去堵住那两个女生的时候，她们说因为我才对你下黑手，我快要愧疚到死掉了。我不敢去见你，今天你一直都没有搭理我，我觉得你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可是我还没有做好没有你的准备啊。”他刚开始还算蛮正常，后来就开始崩不住了，开始大哭起来。
　　想起了记忆里稚嫩又爱哭的许杏疾，会因为被其他坏孩子抢走玩具来跟我偷偷抹眼泪，等我挺身而出。
　　后来的许杏疾爱哭鬼慢慢长大为顽劣少年，能够独当一面了，就再也没需要我来充当英雄，我都快以为他不需要我了，快认为我的存在对他只是叨扰。然后我那脆弱的自尊心想着在我被抛弃以前推开他，幸好他不曾想过离开。
　　那天的结果是两个人在雪地里，面对面大哭，我一面感动一面愧疚，还掺杂着些许惊讶，惊讶于世界上原来有人在意我。
　　这个世界其实蛮美好的。遍布的白和你，都特别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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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刚刚才发现一条11月份的评论，有你的存在真的特别棒。那个，我有些恬不知耻地请求那个，能不能给我一点评论，我想看到你们的存在。晚安。这个寒假，我努力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