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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返祖(1) ...

  •   令骞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开学第一天,她就不能按时回家了。

      苔塔一中高一(3)班的同学共四十三人,可开学当天,只来了四十二人。

      有一个人没有来。

      那是一个男生,高高大大的,之前的位子是在第四组最后靠窗的地方。骞夏和他不同组,平时也没什么交集,一个学期下来,不过是泛泛的点头之交罢了。她知道对方叫“潘世达”,估计,对方也仅仅知道她叫“骞夏”而已。

      这本应该是一件同骞夏毫无关联的事儿,她听说了,顶多也就跟亲近的同学八卦两句“潘世达怎么啦?为什么没来学校?”,这个事儿也就这么翻篇了。可偏偏,作为班长的白馨悦却临危受命,被班主任林老师安排了“你要代表全班同学在课后去探望探望养病在家的潘世达”的任务,没办法,作为白馨悦的好朋友,她自然也被邀请一同前往。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白馨悦一出校门,便颇为讨好地给骞夏和自己一人买了一杯奶茶。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半途中,与骞夏一同喝着奶茶的白馨悦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绞痛,蹲进了路边的公共厕所里,半个小时都没能出来。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为了不耽误时间,白馨悦只好将要带给潘世达的课本教材递给骞夏,麻烦她先行带去。她答应着骞夏,要是一会儿“大事”解决了,一定马上来找她!

      没办法,原本无官一身轻的骞夏就这么被迫扛起了“探望在家养病的同学”的爱心任务,带着一大袋的课本,依照这白馨悦发给她的地址,先行去往潘世达的家中。

      ——————

      幸好,潘世达的家离困住了白馨悦的那个厕所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脚程,顺着小区内错落有致的门牌号,骞夏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潘世达的公寓楼下。

      “嗯……1304……”

      潘世达所居住的楼房是一梯四户式的,从1302到1303之间要走过一段没有灯的半露天长廊。在黑暗中的骞夏莫名地有些不安,只好抓着手机,勉强照亮着脚下的路面,亦步亦趋地往1304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1304门前,骞夏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发出莹莹亮光的手表,发现已经是六点半了。骞夏想着自己还有没完成的作业,再不敢耽误,一边确认着门牌号,一边小心翼翼地叩响了安全门。

      “笃笃笃——笃笃笃——”

      她在门外等了半分钟左右,却没有等来应门的人。

      嗯?难道是她找错了?

      骞夏赶忙掏出手机,确认着白馨悦给她发送的地址,又抬头看了眼面前这扇门上的门牌号——“1304”!没错呀!

      难道是没人在家吗?

      骞夏恨自己没有提前同白馨悦要一个潘世达家的电话号码,这会儿,她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一边盲目地敲响面前的大门,一边提高了音量,试图唤起屋内人的注意力——

      “您好,是潘世达同学家吗?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潘世达的……”

      谁料,骞夏的话还没说完,她面前的门便已经被拉开了。

      刺眼的光线如山呼海啸般涌入她的眼中,让刚刚还处在昏暗环境中的骞夏一时适应不了,不由得伸手遮挡。等好不容易眼睛适应了光线,她才勉勉强强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暖色调针织长裙的、保养颇为得当的中年女子。

      骞夏略一思忖,半是猜测地问道,“啊,您是潘世达的妈妈吧?”

      女子点了点头,略微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臃肿的冬装校服的女生,问:“嗯,是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阿姨你好!”骞夏赶忙换上一张长辈一定喜欢的、活泼可爱的笑脸,向潘世达的妈妈微微鞠了个躬,“我是潘世达的同学,我叫骞夏。听说潘世达病了,今天也没来学校报到,大家都挺担心他的。是林老师让我来代表同学来看看他,顺便,给潘世达送一下新学期的课本。”

      一听说是自己儿子的同学,潘阿姨连忙换了一副脸色。她主动退开了身子,格外热情地迎着骞夏向屋内走,“哎呀,原来是世达的同学呀!你们林老师也真是的,大晚上让你一个女孩子特意跑一趟,该多不安全呀!你等着,一会儿阿姨开车送你回去,啊。”

      “嗯嗯……不用了阿姨,我可以自己打车的……”

      “诶!不行!这年头啊,出租车都不安全!特别是你这种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可不好坐出租车的哦!”潘阿姨是个热情的人,她连忙招呼着骞夏在沙发上坐下,再给她洗了些正值时令的新鲜草莓,放进造型别致的水晶盘子里,递到了骞夏面前的茶几上,“唉哟女同学,你可真漂亮嘿,我都不知道我们世达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同学……诶,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骞夏被潘阿姨夸得脸上不住地泛红,“阿姨,我叫骞夏。‘张骞出使西域’的‘骞’,‘夏天’的‘夏’。”知道自己的名字较为生僻,骞夏还特意将自己的名字分解了讲给潘阿姨听。

      “诶好,骞夏同学,你现在这儿坐一会儿,看看电视,吃吃水果啊。我去叫下世达,他这一天都不舒服着呢,一直在房间里待着,这会儿是好了点,我让他来同你说说话啊……”说着,急性子的潘阿姨已经站起了身,一边热情地笑着,一边快步朝着里屋的方向走去……

      “阿姨阿姨!”骞夏心里一惊,赶忙叫住了潘阿姨,唯恐她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拐角处,“既然潘世达病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就坐一会儿,马上就走!”

      ——要是让潘世达的妈妈知道,这次来看她儿子的其实是一个几乎没怎么跟自己讲过话的女同学,那这场面……能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啊!

      “那可不行!他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到底是同学来家里,还特意那么关心他,招呼还是要打一个的。”谁料,过于热情的潘阿姨连连摆手,拒绝了骞夏的提议,还不忘嘱咐着沙发上的女同学多吃些草莓——“女孩子得多吃草莓,美白!”

      这下完了。

      骞夏呆若木鸡地坐在沙发上,掏空心思地想着一切和潘世达有关的记忆……

      在骞夏的印象中,潘世达一直是个颇为沉默寡言的同龄人。他长得高,又壮实,身形整整比她大上一圈,让她不由得对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男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惧怕感。潘世达的成绩似乎不是特别好,在班中大概也就是中游水平。但他体育似乎特别好!骞夏还记得,如今跳远的校记录后面,仍写着潘世达的大名呢!

      可是,除了这些连隔壁班的同学都能轻而易举地知道的情报之外,骞夏对潘世达几乎是一点了解都没有。

      趁着潘阿姨去叫潘世达的这点儿空暇,骞夏赶忙掏出怀里的手机,给白馨悦发了条求救信息——

      “SOS!十万火急!!潘世达一会儿见了我该说什么呀!我平时都没怎么跟他接触过诶QAQ!”

      可惜,直到潘世达的卧室里发出争吵的声音吸引了骞夏全部的注意力,她那条发送给白馨悦的消息,仍旧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得到回信……

      “嘭——”

      从刚刚潘阿姨进入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打砸声,吓得骞夏赶忙将手机放回外套里。她坐在沙发上,正探着脑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看看的时候,就听到从那间卧室里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滚——都给我滚出去——我谁都不见——”

      “世达,那是你同学啊……”

      “滚!我没有什么同学!在她眼里,我一定就是个怪物!你让她赶紧滚——”

      眼见着那个角落里的争吵变得越发激烈,骞夏不再犹豫,赶紧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就跑到了潘世达的房间门口——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被情急之下的潘世达当做“凶器”、如今已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陶制花盆碎片。花盆里原来的那朵花刚生出了个花骨朵,还并没有真的绽放,这会儿,却已经和一地的培养土一起,无力地躺在地上。一地的陶片和一地的碎土,让骞夏觉得格外触目惊心。那陶片虽说是比不上玻璃碎片锋利,但好歹也是要见红的,骞夏连忙将潘阿姨从碎片边上拉开,关切地问:“阿姨,阿姨?您没事儿吧?”

      潘阿姨的脸色是不太好看。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平复了呼吸,才勉强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儿。”

      骞夏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这一地的狼藉,欲言又止了半晌儿,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潘阿姨垂下眼睛,木然地看着满地的碎片。一会儿,她才勉强勾起了和先前招待骞夏时候类似的、外交场合适用的笑意,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世达他……生病了……情绪不稳定,可以理解的……”

      “生病了”?

      骞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林老师和白馨悦都没有告诉她,潘世达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居然会让他在报到的这一天就缺席。她一开始以为,也许这个向来是“体育小将”的男同学难得地感冒发烧了,才使得他无法到校报到。可眼下的情况,却让她开始怀疑,潘世达得的,或许是什么不寻常的怪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返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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