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何意》十软

9、告辞

　　【假设，岁月是一段风。】

　　一品阁

　　坐落于最繁华地段的古朴建筑，饱经岁月的洗礼，铸就最声名响彻的招牌。人们可以说一品阁表相破落，但不可以说其菜品味美不足，不经久不衰。因为在整个元宝城，一品阁即是美食的象征。

　　即是上街游玩，岂有不来一品阁之理。作为东道主，贺聆音认为这会很失礼的。

　　“几位小姐里边请！”

　　小二热情的招呼，室内干净整洁，大厅坐满宾客，皆安静用餐，不时低语。

　　“楼上雅间。”贺聆音朝小二点点头，缓缓开口。

　　小二会意，点点头，自个儿往前走了一步，方侧身作引路状，“几位请跟我来。”三人随着小二上楼，耳边不时传来阵阵人声，皆是女声。“小二，按说楼上当是较楼下更清静才是，怎的这般嘈杂？”丁午开口朝小二问道，小姐喜静，她可不希望待会儿小姐会用餐不愉快。

　　小二回头朝丁午笑呵呵，“这位姑娘有所不知，今日可是有京中贵人至小店用餐，挑的便是楼上雅间，只是不知如何走漏了行踪，故而今日小店便热闹了些。”小二说完，继续朝上走。待上得楼来，果见得一处门口站着十几号年轻女子，看样子皆是富人家的小姐，竟不顾小姐的姿态，此刻争先朝那小小的门里挤。

　　小二心头一惊，心说不过一会儿功夫，怎聚了这么多人，又见身后客人眉头微皱不甚满意，忙走过去，俯首哈腰，“各位小姐，人也看了，就请都散了吧，这雅间……”

　　一绿衣女子闻言，回头看着小二，手里将一锭银子塞进小二手中，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去去去！别来扰本小姐，一边呆着去！”这是城中米老板家的千金，乃是一品阁的常客，小二自知惹不得，只得拽紧了银子，满带歉意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客人，“不……不好意思……”

　　贺聆音朝小二点点头，表示理解，“引我们进去雅间罢。”

　　“此间隔壁还有一间，几位请随我来。”小二感激的看着贺聆音，再次引路。正要越过挤满人的门口时，忽而有人轻轻哎哟了一声，一名红色衣服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块被墨水染黑的手帕挤了出来，边挤便激动的大喊，“见着了！我见着笔墨生大人了！”不由引得外头的女子又更加用力朝里挤。

　　“阿一，怎的不走了？”

　　贺聆音回头不解的看着站在原地还未跟上的北一，小声提醒道。丁午轻轻拉了拉自家小姐，“小……小姐，里面的人，不会是……”北一目光动了动，抬手制止丁午说下去。她看向面带疑惑的贺聆音，“阿音，你先进去，我这里好像遇到了一位故人，想上前会会。”说着，她偏头看向丁午，“你且陪着贺小姐。”丁午会意，点了点头，朝贺聆音走去。

　　“好。”贺聆音微微一笑，“可莫要等菜凉了方才过来，阿一当知凉了终归味美不足。”

　　北一点点头，待小二因着两人进屋，随后目光一凌，转身朝挤满人的门口走去。

　　“让一让。”她朝面前的女子开口，正是方才以银子打发小二的女子。那女子头也不回，语气不耐，“让什么让，先来后到你懂不懂，后面排队！”

　　“让一让。”北一又重复一遍。

　　“我说你懂不懂规矩！”本来之前被小二打搅气就不顺了，现下又被人打搅，心头的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女子气汹汹的回过头，见身后的女子，居然还比自己好看，不由更是气上心头，“我说你……”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便见女子突然之间周身散发着冷气，冷冷的看着她，她便整个人一怔一瞬间不知为何好像给人下了蛊一般，平日连自家爹娘的话都不听的竟然真的听从女子的话让开了去，连话也不敢再说了，鼓着两只眼睛愤愤又怕怕的瞪着女子。可人家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同之前跟她说话一样同前面的女子说着让一让，但凡有不让的，都同她一样给目光一瞪乖乖听话了去，女子不知自己为何变得这般听话只能心里恨的牙痒痒。

　　北一关上门，转身见屋内两人正在博弈，桌上燃着檀香，一侧放着笔墨，一人执了黑子，一人执了白子，一人悠然喝茶，一人举棋不定。皆是面目清秀的年轻公子，身着锦绣，一位浑身书卷气，一位一身浩然正气。恰巧，一位她认得，恰巧，一位她也认得。

　　“哈哈！”九方离眉头一展，手里白子啪嗒落下，“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一步错，步步错，一步对，亦步步对，然也。”说完他执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而后缓缓放下，一只手取过一只干净的茶杯，倒了茶，转头含笑看着北一，起身两只手将茶杯送过去，“不知北小姐可否赏脸坐下一起喝杯茶？”

　　北一低头，目光落在九方离手里的茶杯上，抿嘴一笑，伸手接过茶杯，握在手中，“奇怪，你竟不是问我为何出现在此。”

　　九方离笑，“我相信是缘分使然。”

　　北一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目光扫过棋盘，“好棋，据传制棋大师刘锦山平生共制过两副传世棋子，一副为当今皇上珍藏，一副早已于战乱中流失不知所踪。”北一眉头微皱，继而面露欣喜，“原以为已经被毁掉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得见。”

　　九方离无奈的摇摇头，“原以为北小姐神情专注是为这局，奈何在下这局竟不曾入得小姐眼里……”

　　北一摇头，淡淡一笑，“我不过局外之人，又如何看得了公子之局，不过见公子所用棋子特别，故而道出心中疑惑罢了。”说完，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沉默未语的笔墨生，“是吧，叶公子。”

　　叶尤庭面色一白，原本低头认真数着子，闻言一下子就忘了数到哪了，抬头朝北一看去，连连点头附和，“北小姐说得极是。”看叶尤庭的反应，九方离初初诧异，而后便了然，两人同为京城人士，又都是重臣子女，相识自是应当，只是尤庭兄从未言及便是。

　　“最上等的昆山之玉，整块雕琢之，不可谓不浑然天成，难得之精品。一度为尘土掩埋，一乞丐于山间挖野菜偶然将其挖出，置于街头叫卖，本是价值连城的物什，在乞丐眼中居然只值十两银子。”九方离带着笑，说到这里语气轻松了不少。

　　“这可真是一个好故事，告辞。”北一点头，将茶杯放下，说完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说好了谁输了便邀门外女子喝茶，签名，这回回都是我输，眼看轮到九方兄你了，不过关于这突然驾到的北小姐，你怎么看？”

　　叶尤庭目光自门口移开，看向一旁的九方离，原本以为他在打趣，又忽而变得正经起来。

　　九方离手背轻轻敲着自个额头，手里拿起一枚棋子把玩，眼睛专注的看着棋面，语气不可琢磨，“流于表象，又不流于表象。就像你我方才下的这盘棋，不到头，终归胜负难定，到头了，你我皆知晓，我不会败，但也胜不了。”

　　“只是说告辞的时候，窃以为如斯女子，还是语气温柔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