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有套房》闲时听花

16、看病吗

　　叶文清的医生弟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排行老三，是叶文风最小的哥哥，他长得清秀动人，眉目含水，说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笑，温婉如玉叫人如浴春风，一看就是干心里解压的好苗子，他自称是高级心理咨询师，有硕士学位，还给林嘉看了他的学位证书，据说这是他大半生就为了这几份证书，结果刚学完就末日了，学位瞬间变成的废纸，怪可惜的，就一直随身带着，万一能用上呢。

　　然后现在就真的用上了。

　　林嘉是个学渣，读书的时候尽力了也只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大学毕业就没有继续进修了，乍然遇到这种年纪比他小，学位比他高的天赋型选手，内心简直充满了憧憬。

　　叶文雨说因为林嘉和叶文风是诱导冯文斌心理起伏的主要的原因，所以不宜在旁边，于是叫他寻常该干嘛干嘛去，林嘉想了想，大夫都这么说，那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于是决定出门带孩子去。

　　林嘉出门的时候，还听见叶文雨说，病人有抑郁和社恐，见医生前最好有熟人沟通，所以王绍要留下来沟通，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了，压根没去看过心理医生的林嘉带着信任出门了。

　　等林嘉走后，叶文雨和叶文清兄弟两带着相似的笑眯眯的笑容示意王绍去敲门，王绍嗤笑一声，从空间拿了牛奶面包，上楼敲了敲冯志斌的门，冯志斌看着王绍和王绍身后的叶文清等人是准备关门的，却被王绍强行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过叶文清和叶文雨没有跟着进来，所以冯志斌只是默默的关门。

　　“吃早饭吧。”王绍把早餐放在房间里面的桌子上，室内弥漫着一种浓郁的烟臭味，王绍皱着眉看着地面上的凌乱的烟灰和烟蒂，崭新的木质地板上还被烫出了灰褐色的洞。整个室内都是拉了帘子的，开着一盏床头小灯，有些昏暗。因为冯志斌酷爱游戏，所以王绍搬商场时捡的电脑就给他玩单机了，此刻那台组装电脑正暂停着游戏页面。

　　“压力大，所以抽了点烟。”冯志斌下意识的解释道。其实他还是有点怕王绍的，因为王绍是队伍里唯一一个能随时随地掏出西瓜刀给你来一下的人，砍丧尸完全不眨眼，而且王绍这人，长相英俊归英俊，但是架不住他有一双高挑的眼睛，再加上长的高，他寻常看人就是三分高傲七分睥睨，带着嘲讽，看着特别欠打，但是没人打得过就是了。

　　王绍虽然满脑子都是你个吃了睡睡了吃的，一天到晚打游戏的死宅到底有什么压力，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嘲讽，只背着冯志斌把帘子拉开道：“天都亮了晒晒太阳吧。”

　　‘唰’的拉开帘子，外面的日光笼罩进来，刺在冯志斌熬夜后有些猩红的眼睛上，冯志斌伸手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就看见王绍靠在窗户口，一面开窗户一面道：“昨天是我语气说重了，你毕竟有忧郁症，不能受刺激，所以今天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王绍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有多少的诚恳，但是对于一个满脸都写满高傲人，能开这样的口，已经是很难的的低头了。

　　冯志斌下意识的笑了笑，但是很快的意识道自己露出了不该有的情绪，所以很快的又抿起嘴，他本来准备露出疲惫大度的模样，说一下原谅对方的话的，但是很快王绍又说话了：“但是这么一天天的拖着也不好，正好叶文风的哥哥是心理医生，有高级证书的，等会让他给你看看吧。”

　　“不……我不想看医生。”

　　“为什么。”

　　“我有社恐。我不想看见陌生人。”冯志斌抗拒道，似乎很痛苦，但是王绍侧头，冷漠的看着他道：“但是一个月前，我和你不也是陌生人吗，所以多相处相处就熟悉了，早点治病，对你也早点好。”

　　冯志斌还想说什么，王绍却不许他开口，冷漠道：“你想清楚，是接受看病，还是磨光我的耐心，让我把你丢出去。”

　　“你根本不是来道歉的，你准备对我做什么，伙同别人来伤害我吗？”冯志斌开始神经兮兮的喊起来，看起来确实是有病，王绍本来想好好跟他说的，但是看着他这样，最后还是很选择放弃，让专业的人来。

　　于是王绍开门，放叶文清兄弟两。

　　“看起来情绪不怎么好啊，要不打镇定剂吧。”叶文雨在门口，笑眯眯的说着，跟刚刚在林嘉面前温婉如玉，如沐春风的样子一点都不同，他现在看起来像个笑面虎，他的兄弟叶文清斯文的推了下眼睛一点都不专业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打针筒和药剂，吓得冯志斌赶紧闭嘴，可怜的看着王绍。

　　王绍脸上也露出了诧异，说好了是专业的呢，你们看起来比草台班子还草台班子啊。

　　叶文清却把王绍推出去，嘴里还道：“放心吧，虽然这是我们文雨第一个病人，但是起码证书是真的啊。”然后啪的关上门，留下孤独的冯志斌。

　　室内被王绍开窗通风了，所以味道好不少，但是视线所过的狼藉依旧在，叶文清瞟了一眼，旁边冯志斌就下意识的道：“我压力大，所以多抽了点烟。”

　　很敏感的样子。

　　叶文雨不可知否，旁边叶文清笑着道：“嗯，我理解，我压力大的时候也喜欢抽烟。”

　　叶文清推了下眼镜，示意冯志斌放松，可以先吃早饭，于是冯志斌诺诺的啃面包，叶文清看着电脑屏幕的画面，笑道：“你喜欢打游戏？这是去年出的单机游戏吧，暴风雨公司的新品，我记得评价一直很不错来着。”

　　“是。”冯志斌缓缓的点头，号称是医生的叶文雨一直没有说话，倒是叶文清一直在说话。

　　叶文清有着斯文的长相，带着斯文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带着笑，看起来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而且语气柔和，很容易让人陷入一种放松的境界。

　　“我来的时候跟林嘉交谈过，他说你有抑郁对吗？在哪家医院诊断的，还有病例书吗，或者你家在哪，听说你是在附近被救的，所以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吧，我也可以去你家拿病例的。”叶文清说话的时候，虽然声音平稳温柔，但是句子里面蕴含着不容拒绝的逼迫感，叶文雨则一直在注意冯志斌的表情。

　　冯志斌大概真的不怎么和别人相处，从王绍离开以后，总是处在一种微妙的紧绷感里面，察觉叶文清没有真的给他打镇静剂后才稍微有些放松，但是依旧一直很紧张，他脸上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丝挣扎的表情，然后小声的道：“没有去过医院，是我看网上的测试表自己的判定的。”

　　“哦，是那个很流行的抑郁三十问吗？”叶文清靠着窗台，看了眼外面道：“抑郁这个词汇刚出来的时候，这种三十问挺流行的，但是这些并不是完全准确的，只能算是初步判断，你的家里人没有想过带你去找专业医生看看吗？”

　　“没，没有，我害怕……”冯志斌不自然的说着。

　　“不要紧张，还没开始呢，就是跟你随便聊会天。”叶文清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云烟，这种烟原先市面上单盒能卖六百多块，属于高档的产品了，冯志斌下意识的盯着那个黑盒子，眼神流露羡慕。叶文清从里面取出一根，然后把一整盒丢给冯志斌：“口感还可以，你试试。”

　　说完，叶文清就没用什么打火机，指尖擦过香烟口，那烟就无活自燃了，叶文清把烟放进嘴里，过了会，懒散的吐了一个烟圈，好像聊家常一样道：“林嘉说，你毕业后就一直在家跟父母居住？”

　　“是，我社恐，但是我有打游戏挣钱补贴家用的。”冯志斌摩擦了一下这盒昂贵的香烟，原本放松的神情，又绷紧了起来。

　　“哦，什么游戏？”叶文清淡淡的道。

　　冯志斌说了一个市面上很火的大型竞技网游，因为有交易平台，官方也支持装备和金币交易，所以确实有不少的游戏公会或者工作室混合在其中，以此来作为职业也不奇怪，叶文清吐了一个烟圈后，就一直把烟夹在手上，偶尔烧过头他就点一下烟灰，他没有准备烟灰，因为室内的地板本就充斥着烟头烟灰和食物的残渣，所以直接抖落在地板上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直沉默的叶文雨却突然道：“那个游戏我也玩过，你知道玉壶副本如何卡单人通关点吗？”

　　“那个副本可以卡单人通关吗？”冯志斌诧异的问了一句，然后又道：“而且怪物随着人物提高等级上限的，单人卡了怎么通关？”

　　叶文清和叶文雨齐齐的看着他，冯志斌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于是慢慢的低下头，看起来很不安，最后还是叶文清道：“前面单人都能清的，进入后面的时候可以在机关口卡一下位置，这个点不怎么好卡，基本除了打金的人每人会这么做，不过由于玉壶副本是奖励最丰盛的一个副本，奖励和人数挂钩，一般职业打金不仅会将这个副本列为首选，更会尽力卡成最小人数。”

　　然后叶文雨又问了几个关于游戏的事情，基本是围绕如何最大化的在游戏取得更多的利益，最后发现冯志斌对游戏的认知，并不是专业的打金人员，甚至很多东西也不够清楚，最后叶文雨奇怪道：“如果你连这些都不清楚，你还怎么在游戏赚钱？”

　　“能，能赚到的，就是不怎么，不怎么多而已。”冯志斌羞臊，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小，而游戏工作室除了靠操作吃饭的大神，基本中下层收入都是一般，而冯志斌连中下层技术都掌握的不清不楚，显然他的赚的不多，不仅赶不上一般的工作，甚至可能是一个稀少难以启齿的数字。

　　叶文清和叶文雨没有刨根问底，又闲话家常的一般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后面慢慢熟悉了，冯志斌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毕业后还是出去打过工的，但是和同事怎么都相处不好，一年换了□□份工作，根本没有赚到什么钱，还不如打游戏舒服。

　　冯志斌在说起以前的生活的时候很敏感，他会下意识的为自己抽烟的行为辩解，会屡次强调没有在家啃老，他认为自己的抑郁很严重，所以会用语言攻击别人来达到想要的认可，他觉得大家都不够重视他，他的父母也是，一点都不重视他，整天逼着他出去，所以很痛苦，他每天都过的很痛苦……

　　“玩游戏也痛苦？”叶文雨道，然后看着冯志斌缓缓的点头，他的样子是有迟疑的，显然并不像他的说那样痛苦，起码玩游戏时是不痛苦的。

　　叶文雨和叶文清对视一眼道：“那就先做道题吧。”在聊天的时候，叶文雨就拿了笔纸在写写画画，原来是在写测试题。

　　冯志斌结果纸，发现上面有些题很眼熟，是他以前做过的那种，于是疑惑道：“不是说，测试题不准吗？”

　　“但是也是有一定参考意义的。”叶文雨笑。

　　冯志斌将信将疑的做完了试卷，然后叶文雨就收走了和叶文清一起出去了，也没有告诉他结果，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