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神暗恋我[电竞]》江为竭

4、存档4 码头

　　港口的风带有微微咸味，远处的海黑漆漆的，只有这家大排档点着明亮的灯。
　　老板把电视搬到外头，自己躺在木质靠椅上，半梦半醒。

　　黑色的SUV停在旁边，声音似乎惊醒了老板。他抬头看到了张怀瑾：“诶小伙子你又来了？”
　　“对。”张怀瑾笑了笑。
　　“好久没见你了，你那几个朋友也没来？”
　　“他们……有些忙。”
　　“理解理解。”老板用袖口擦了把额头的汗，坐起了身，“随便坐先，我给你们下单。”

　　果然如张怀瑾所说，因为地方偏远，大排档的客人很少。
　　这里的灯光不明不暗，隐隐能听到海潮的声音，配上电视中的对话声，叫人分外安心。
　　张怀瑾曾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是这是近一年来，他第一次回来。
　　陈致很快点完了海鲜。张怀瑾看了看他点的菜：“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你吃的那么少？”陈致说，“就这，我和我兄弟干掉还能喝几大瓶啤酒。”
　　“可能这就是小朋友吧，胃口好。”张怀瑾把菜单还给老板。

　　“……小朋友？”陈致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张怀瑾，“你多大啊？”
　　“22。”
　　“那你叫我什么小朋友？我25呢。”
　　张怀瑾微微偏头：“大概是，第一眼见到的感觉吧。”他的眼中带上了几分揶揄。
　　陈致清晰捕捉到了，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看上去挺清冷的张怀瑾还会调侃人。他一笑：“得，那你就是我奔三路上第一个夸我年轻的了。”
　　张怀瑾微微垂眸，似乎是弯眼笑了一下。

　　陈致这才注意到，就连这种时候张怀瑾的坐相还是很端正，规规矩矩，不会占多旁边一点空间。

　　陈致平时大大咧咧的，大长腿一架，和兄弟们勾肩搭背，一言不合就对瓶吹，气势怎么看也不是好惹的主。
　　和陈致相反，张怀瑾天生不会让人感到侵略性，大部分时候安静得像一只猫，在屋内走动的声响轻微，就连笑都是很浅的。
　　……对就是像只猫。
　　这一刻陈致的脑中灵感迸发，无数文字哗哗掠过，博古论今百般审度，终于确认自己找到了最准确的比喻。
　　他大概是太不受猫喜欢了，就越发在意起了这种奇异的生物，现在越看越觉得，张怀瑾和张不喵还是挺像的。

　　平时那些朋友，一个个花天酒地，恨不得闹上天了才玩得痛快，哪见过几个这类人。陈致下意识挺直腰背，坐正一点，好叫自己没显得那么张扬。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调整坐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盯着张怀瑾黑色碎发下的白皙脖颈了几秒钟。
　　心中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不断在叫嚣。

　　“……”陈致微微皱眉，将太过复杂的思绪抛之脑后，“哦对了，我还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公会战。”

　　公会战是业余玩家的竞赛，规则和职业联赛无差。
　　虽然规定了现役选手不能参与，但是就去年的公会战来说，退役选手加入战队的比比皆是，也爆出过现役选手代打的新闻。
　　等真正走到决赛的圈子里，水平已经不能用“业余”来称呼了。每队少不了退役选手，加上普通玩家中的顶尖大神，每一场对决都是神仙打架，叫人直呼过瘾。
　　而许多俱乐部的青训队，都喜欢在这些队伍里挑好苗子。

　　张怀瑾的动作僵住了一瞬：“为什么这样问我？”
　　“我们队里刚好少个ADC，你的水平肯定厉害。当然，”陈致说，“如果你已经有队伍了，当我没说。”
　　张怀瑾又是垂眼：“……还是算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陈致啧了一声：“哎我说，你要拒绝就直接一点嘛，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你喜欢【无境】。昨天你房门没关，房间里头贴满了各个赛季的海报。”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笑说，“怎么，兄弟你是不敢打么？”
　　在这一瞬间，张怀瑾与他对视。
　　陈致的眼中半是调侃半是挑衅，并无恶意，单纯像是友人间，带了几分亲近的激将。

　　“……不敢？”几秒钟后，张怀瑾主动避开他的眼神，无声地笑了笑，“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个词了。”
　　敢挑衅的人，无一例外都被他这个大魔王打到怀疑人生。任对方什么战术，拿刀砍爆就是了。
　　一句话，在他面前万物皆弟弟。

　　陈致有些疑惑。但那边菜已经上来了。
　　只见那生蚝肥肥嫩嫩，壳里的汁水蒜香四溢。葱姜蒜炒膏蟹，大蟹壳通红，碎碎的蟹黄洒满了一盘。几只大鲍鱼和干面拌在一起，一串串烤虾上撒了孜然，光是一闻就是热辣的喷香。烤韭菜鲜嫩水绿，金针菇顶端带着微微的焦黄。
　　满满一桌菜，每一道都叫人食指大动。

　　两人立马抛下什么公会战，同时拿起筷子。
　　陈致本来就饿了，一声不吭吃了两三分钟，手边已积了许多虾壳和螃蟹壳。
　　他抬头，看到昏黄灯光下，张怀瑾还是规规矩矩坐着，小口吃着一只鲍鱼，旁边剥下的壳只比得上他的三分之一。
　　陈致忍了又忍，终于说：“你怎么吃饭起来也跟个猫一样？”
　　张怀瑾抬头：“也？”
　　陈致：“……”
　　他实在是开不了口，说其实刚刚就把对方认定成了安静的猫。

　　陈致说：“总之别放不开，你看我吃饭那速度就知道了，从来没跟人客气的。”
　　“我也没客气，真的就这速度，不用管我。”
　　于是陈致继续开吃，偷偷打量了张怀瑾几次，发现那人真的是不紧不慢，神色淡然，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剥开虾壳，耐心细致，再沾点酱油入口，活像在对待什么艺术品。
　　嗯那双手是真的特别好看。
　　适合飞舞在键盘上。

　　就在陈致观察他怎么剥螃蟹壳时，张怀瑾忽然抬头看过来。
　　两人对视，陈致咳嗽一声：“怎么了？”

　　“介意我点啤酒么？”张怀瑾问
　　“不介意不介意，我要不开车能和你喝到明天。”陈致颇为遗憾。
　　这里的科罗娜卖完了，张怀瑾就点了一罐麒麟，就着海鲜小口喝着。

　　只这一罐下去，他原本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陈致愣了愣：“这就醉了？”
　　“没醉。”张怀瑾说，“上脸了而已。”
　　一阵风来，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那清爽海风吹在微微发烫的脸上，实在是太舒服。
　　他的食量确实比陈致预估的少，最后桌上还剩了几只虾和小半碗面没吃完，但大略还算干净了。

　　陈致叫醒又要睡着的老板，买了单。
　　还是他开着车，他们沿着靠海车道一路回到市内，路上陈致开了窗，海风灌了进来。
　　他的手机响了几声，陈致瞥了一眼，上头写着“老头子”，他顺手就掐掉了。

　　张怀瑾也看到了，没开口问。倒是陈致主动说了：“肯定又是叫我回去的，回去他们二老什么都不干，一个劲数落我还催我结婚，有时候忙，手机静音了听不到，他们就直接上门了。”
　　“那么早开始催婚？”

　　陈致啧了一声：“他们说找个女朋友就能让我收心。我本科毕业的，他们一直觉得我比那些狐朋狗友有前途，准备在家里公司给我安排个工作。结果我告诉他们要全职写作，老头子差点把我人给拆了。要我说这些都不顶事，我那几个发小隔三差五换女友，也没见悔改了什么。”
　　他又说：“等你大个几岁，估计也是天天被催着和女友结婚，到时候就能体验我的痛苦了。”

　　“……那估计有点难。”张怀瑾微微侧身，靠在窗边吹凉风，脸上还有没下去的一点红。
　　“你爸妈那么好啊。”陈致看了他一眼。
　　“……也不算是吧，”张怀瑾说，“主要是我不大喜欢女的。”

　　陈致：“……”
　　陈致：“……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