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乩之白蛇传说］几生欢》一方柏舟

55、这不是梦

　　仙力突然枯竭至此，云皎皎心中有个大概。
　　斩荒回来了。
　　扶着树干，云皎皎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她此时还不能倒下，她要回到北荒，她还没有看见复活后的斩荒，还没能好好的和他说一句，我好想你。
　　随着双腿化为蛇尾，云皎皎已经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她神智清醒，却面对即将形神俱灭的自己无能为力。
　　恍惚间，落入一个怀抱。
　　云皎皎缓缓睁眼，轻浅一笑，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你回来了啊。”
　　斩荒喉咙动了动，张张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心头好似有刀子扎一般的疼，怀里的姑娘瘦弱不堪，面色惨白，再无往日半点的灵动活泼。
　　斩荒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云皎皎时，那姑娘好看的眼里干净清澈，还带着调皮狡黠，笑起明明媚媚，只一眼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而今，这双眼不再灵动，笑容也不再明媚，皆是一片苍凉。
　　贪婪的呼吸着斩荒身上的味道，云皎皎磕着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上苍垂怜我。”
　　斩荒不敢去看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向来攻于算计的他此刻六神无主，连声音都颤抖：“妖族......一直都缺个妖后，你做我的妖后好不好？”
　　云皎皎笑的甜美，她摇头：“不好。”她握住斩荒的手，运转着体内为数不多的仙力，明明痛苦，却扔故作轻松的道：“阿荒，我救了你，你不应该向我报恩吗？你们麒麟一族最重恩情了。”
　　被云皎皎握住的那只手，掌心突然间炙热起来，斩荒猛的一惊，万象令！
　　斩荒惊愕的说不出话：“你......”
　　“我才不要你报恩呢，万象令还给你，你这妖族着实难管，劳心费神，你看我，都瘦了。”
　　云皎皎的手无力的扯着斩荒衣襟，让他看看自己。
　　斩荒垂眸，泪珠就这么掉在云皎皎的脸颊上，再也止不住。
　　云皎皎抬手为斩荒擦拭泪水：“你可是妖帝，别哭，叫你的妖兵们看了笑掉大牙。”
　　可说着说着，云皎皎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云皎皎带着哭腔接着道：“斩荒，往后时光悠悠，我不能再陪你了，你忘了我吧。北荒孤寂，你找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成婚，让她一直陪着你，这样我才安心......”
　　斩荒抱着云皎皎的臂弯紧了紧：“别说傻话，北荒孤寂，你若是不在，叫我一个人如何活......”
　　然而怀里的云皎皎已经没了声息，元神开始四散。
　　斩荒疯了一般想用法术禁锢住四散的元神，却也只能是让元神四散的慢一些。
　　白夭夭等人赶来之时，斩荒抱着奄奄一息的云皎皎像是一具了无生息的尸体，坐在桃花树下，一动不动。
　　许宣不忍，他对斩荒道：“你这么用法术护着她的元神也是无用，只是让她更加痛苦，最后还要形神俱灭。她为了救你，大部分元神都用来修补你的元神了，这千余年来又在北荒受妖气侵蚀，她活不了了，你放手吧。”
　　斩荒只是动动眼珠，将云皎皎抱的更紧了。
　　才刚刚复活的斩荒，眼中没有一丝生意，只怕是云皎皎形神俱灭的那一刻他会再度自爆灵珠，随云皎皎而去。
　　白夭夭将头埋在许宣胸膛抽泣：“真的没有办法能救皎皎了吗？”
　　齐霄沉吟开口：“办法......还是有的。”
　　这话一出口，斩荒死寂的眼中迸发出冀望，殷切的看向齐霄。
　　齐霄道：“昔日我与小青游历三界，曾在一本古籍中了解到，白矖一族之中，修为高深者死后可将元神与修为化为白矖本源，有起死回生之能。”
　　这无异于纸上谈兵，云皎皎已经是这世间最后一条白矖，何来的白矖本源。
　　斩荒听后皱了下眉，而后大喜，他抱着云皎皎起身，对齐霄道：“多谢。”
　　说完，便紫光一闪，消失在桃林之中。
　　小青急道：“他将皎皎带到哪儿去了！”
　　齐霄看着斩荒消失的方向良久，握住小青的手，缓缓道：“去救皎皎了。”
　　斩荒带着云皎皎直奔了九重天，九重天上的众仙人见到复活的斩荒后，皆是惊愕异常，又看到他怀里岌岌可危的云皎皎更加惊讶。
　　斩荒来势汹汹，无人敢挡，因而他十分顺利的见到了天帝。
　　天帝面色淡然，似乎早就料到斩荒会来找他一般。
　　天帝摆手，示意天罡卫都退下后，对斩荒道：“你倒是胆大，敢擅闯九重天。”
　　斩荒微微抿唇，一言不发的抱着云皎皎跪在天帝面前。
　　天帝眉头一皱：“你这是何意。”
　　斩荒道：“妖帝斩荒，请求天帝救皎皎一命。”
　　天帝看着斩荒，心中五味陈杂。
　　他这个弟弟一向傲气，就连生死都不愿受他人左右，今日竟然为了救云皎皎而向他下跪。
　　斩荒见天帝沉默，以为天帝不愿救云皎皎，便急忙开口：“若天帝愿救皎皎一命，我愿率众妖族臣服九重天，亦愿此生不再踏出北荒半步。”
　　良久，天帝才开口：“你，为了她竟愿意做到如此地步？”
　　斩荒失神一笑，轻抚着云皎皎的脸颊：“那日人间初识，惊鸿一瞥，乱我心神。我却因一己执念负她情深，让她为我遭受如此痛苦。若能救她性命，就算我不做北荒这个王亦如何，我不敢再奢求能与皎皎厮守一生，只愿我之所爱一生无忧。”
　　天帝缄默不言，他为天下苍生而服了无草，不为情爱所扰，却为情爱而动容。
　　前有许宣为爱放弃大好仙资，白夭夭为爱枯守雷锋塔，小青为爱放弃千年修为，齐霄为爱了却红尘。
　　而今，又有云皎皎斩荒这般情深虐恋。
　　半晌，天帝终是微微叹气。
　　“即便是你不来寻我，我也是要救她一命的。”
　　天帝摊手，金光一闪，一颗丹药大小的珠子飘在掌心之上。
　　这颗珠子在天帝法术的推送下，缓缓没入云皎皎的眉心之中。
　　紧接着，云皎皎的蛇尾便变回双腿，面色也红润起来，丝毫不见先前凄惨模样。
　　可她却没有醒过来。
　　斩荒欣喜之余又担忧起来，不由看向天帝。
　　天帝道：“她伤的太重，暂时不宜回到北荒，你寻一处灵气充裕之地温养她，她便无性命之忧。至于她何时醒来......那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斩荒听后，便放下心来。
　　无妨，千年万年他都等得起。
　　“谢谢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的天帝甚是欣慰，他浅笑轻拍斩荒的肩：“你我兄弟之见不必如此见外，好了，快带这丫头找处灵地温养，大哥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
　　离开九重天后，斩荒便带着云皎皎回了白夭夭的灵山，白夭夭等人将斩荒迎进屋内。
　　斩荒对众人道：“皎皎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她身体长年受妖气侵蚀，需灵气充沛之地温养，我思来想去，便觉得你们这处最为合适不过了。”
　　小青一听云皎皎无碍后，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当下笑道：“好说好说，只要是对皎皎有益，你住多久都没问题。”
　　白夭夭便道：“我在灵山种了许多灵草，对皎皎很有帮助，我这便去熬些药汁来。”
　　斩荒微微点头，便看着云皎皎失神。
　　许宣：“娘子我帮你。”
　　齐霄：“我去帮你们锄药。”
　　然后齐霄拉一把沉浸在云皎皎无碍喜悦中的小青，小青被齐霄吓一跳，瞪齐霄一眼：“你拉我干什么！”
　　齐霄道：“你陪我锄药。”
　　小青立即拒绝：“我不要！我得照顾皎皎。”
　　齐霄只觉得她的傻媳妇情商低到可怕，连拖带拽的将小青拽出房间：“皎皎用不着你照顾，陪我锄药，不然就哄胖小子去！”
　　小青：“！！！”
　　这下，平日里还有些冷清的灵山开始热闹起来。
　　斩荒就这么带着沉睡的云皎皎住了下来，齐霄和小青也不再出门游历。
　　前尘恩怨皆一笔勾销。
　　不知过了多久，沉睡的云皎皎悠悠转醒。
　　云皎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她梦到斩荒回来了。
　　缓缓睁眼，这是一间朴素但温馨的房子。
　　云皎皎疑惑蹙眉，这里是哪里？
　　她动动有些麻木的四肢，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窗外的桃林。
　　白夭夭推门而入，正看到云皎皎坐着发呆。
　　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有点不敢相信的轻唤云皎皎：“皎皎？”
　　听到白夭夭的声音，云皎皎回头，良久她开口道：“白姐姐，我好像梦到斩荒了。”
　　白夭夭柔柔一笑：“不是梦。”
　　云皎皎又是茫然的看着白夭夭。
　　白夭夭扶着云皎皎站起来，活动着筋骨：“我扶你出去走走？”
　　云皎皎点头。
　　院落内，小青在哄许梦蛟，超云皎皎招手：“快来快来，许梦蛟又胖了二斤！”
　　齐霄与许宣对弈，两个人似乎下的并不是很愉快，就要打起来了。
　　看到云皎皎看他们，许宣向云皎皎打了声招呼：“醒了？”话刚说完，他又回头对齐霄道：“你又玩赖偷换棋子！”
　　齐霄耍赖得逞，丝毫没有羞愧感，也对云皎皎打了个招呼。
　　许宣还在碎碎念：“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自从娶了小青以后怎么娶蛇随蛇了！”
　　小青一听不愿意了：“许宣你说话注意些，你儿子在我手里呢！”
　　许宣大喜：“快把那招人烦带走，整日霸占着我娘子。”
　　白夭夭忍俊不禁：“你连儿子的醋都吃。”
　　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云皎皎只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院落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继而便是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闻音，云皎皎朝门口看去。
　　心骤然狂跳。
　　斩荒正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她。
　　云皎皎先是朝斩荒走了几步，而后猛的跑起来。一头撞入斩荒的怀里。
　　她搂住斩荒的腰，小脸在斩荒的胸膛蹭啊蹭，听着斩荒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云皎皎软糯唤他：“斩荒？”
　　斩荒紧紧抱住云皎皎，回应她：“嗯。”
　　云皎皎连着叫了几声：“斩荒斩荒斩荒斩荒斩荒！”
　　斩荒笑着回应她：“我在。”
　　云皎皎这才笑的明媚而恬静，白姐姐说的对，不是梦。
　　白夭夭许宣，小青齐霄看着这两个紧紧相拥的人，皆相视一笑。
　　我们都曾失去过彼此，方能明白再度重逢后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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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有番外，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