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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又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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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前日无异,司徒瑾又在旧将军府上过了一夜。翌日,待他回到门宗玄时,迎面便是伏昍一阵噔噔步伐,像是等候已久,谁都拦不住。
两人迎面遇上。
司徒瑾停下脚步,遂问他:“可有何事?”
谁知伏昍劈头先是一句:“你昨夜又在将军府上过夜了?”
司徒瑾答他:“是。”
“东宫昨夜来了人,等了许久,没等到你便回去了,”伏昍显然没有太多情绪,很是平淡道,“换身衣服入宫去罢,别让太子久等。”
司徒瑾颔首应了一声,道:“好。”
伏昍目光一凝,好似想说什么偏偏欲言又止,惹来司徒瑾也不抬脚离去,反问他了一句:“……你想说些什么。”
伏昍并未干脆答他,而是直直盯着他的双眸,纵然门宗玄后院内燕语莺声、春意盎然,两人的面容上皆是刹那间转化为凛若冰霜。
他不开口,司徒瑾只得长吁口气,道:“秦线报给我的信,你看了?”
伏昍点了点头,接着反问他:“秦仲肯让我将信从西南带回交与你,说明他信我,即便是我好奇心强将那信看了……那你呢?你有何不信我的?”
司徒瑾目光不移,深邃且和缓,表面波澜不惊,其中却是坚如磐石的凝重与刚毅。
只听司徒瑾低眸道:“并非不信你。”
伏昍又问:“因为沈风是我爹?”
“也不是,只是时机未到。”
“那如今是何时机?你在试探单云端?”
“……”司徒瑾含糊其辞,“……不是。”
“虽然你也清楚沈风与陆江不是一路人,但西岭山庄内部情况尚未摸透,背后有何人暗中操作难寻其踪,我也难保沈风究竟是或不是个好东西,只是司徒……”
司徒瑾闻声,道:“嗯?”
伏昍无比坚定道:“谁你都可以不信,但你随时应当信我。”
司徒瑾轻笑了一声,说不上是何情绪。
见他这一反应,伏昍接着叹了口气,道:“还有……别将自己玩死了。”
他这话到底是在暗寓何人,司徒瑾心中自是比谁皆要清楚。
司徒瑾回房换上入宫官服,难抵头部沉重感袭来。
实质上他昨夜在旧将军府睡得并不安稳,单云端回房后,他躺在另一间厢房床榻之上,难以入睡,脑中不少画面如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却无比深重。
他是对单云端有好感,这点他骗不过自己。
只是那份喜欢并未能够令他随时像只发情的兽类,如此一来,他顿然想起方才伏昍道的那句‘别将自己玩死了’。
……也是,偌大的司徒家如今可只剩下了他一人,他又怎会轻易将自己玩死。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着步伐止住,那人的声音远远传进屋内来,道:“司徒。”
司徒瑾呼吸一顿,径直去将那门打开。
——门被打开,迎面那人刺眼背对日光,魁梧庄严,只听司徒瑾恭敬道了声:“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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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莲花池岸亭。
流水潺潺,微风乍起,蜻蜓几度盘旋后坐落油油翠绿荷叶边,荷花含苞待放只露尖角,伴着清香袭人,不由得人着实感叹今日的好气候。
朱载垕又拉着司徒瑾心不在焉地下棋。
前者捻出一颗棋子,斟酌着要下在棋盘何处,边朝司徒瑾看似随意道:“御剑千里如何了?”
司徒瑾知他必然要问及俞无寅的事,道:“回殿下,大哥在天牢里虽并无大碍,然当下证据不足,刑部仍是不肯放人。”
朱载垕了然点了点头,又淡淡道:“昨日匆匆来向我借令牌,事后想寻你,竟反而寻不到人了。”
司徒瑾恍然大悟一番,连忙从腰间取出那令牌,想要递还太子,道:“……殿下赎罪,臣昨夜是有要事去办。”
“不必了,”谁知朱载垕竟提早笑着拦他,道,“这令牌本宫早说要赏给你的,你当年不要,如今正好留着吧,出入宫中各处也更方便些。”
司徒瑾恭敬不如从命,道:“多谢殿下。”
“该你下了,”朱载垕摆了摆手,半晌,待看清司徒瑾将一子置于何处后,他才继而喃喃道,“这处下得秒啊。”
司徒瑾笑着摆了摆头,这才道:“殿下并非只是想唤臣进宫下棋吧?”
“下棋自然也是要事,”朱载垕目不转睛盯着棋局,将手中棋子轻压置于方才司徒瑾所下之处的斜上角,堪称中了要害,且道,“……本宫也不拐弯抹角。”
“本宫想问,探守大人可是见着朱昱了?”将他军算得了什么,这一声探守大人才是唤得甚秒。
司徒瑾下意识抬眸,内心翻滚动荡,原来除了朱昱、就连太子也派人跟踪他,如今除却秦仲的信,他司徒瑾回京以来所做的一切,怕是皆尽在太子掌握之中。
全盘洗清,当下的情形与早间他与伏昍的对话几乎无异。
司徒瑾含笑道了声:“殿下不信臣吗?”
朱载垕不言其他,又道:“司徒与万里追踪走得很近。”
此话之意分外明显,大致与‘本宫原本是信司徒的,只是司徒如今与单云端走得近了,令本宫不得不有所动摇’无甚差异。
还未等司徒瑾答他,朱载垕继而又问:“你可是真心待单云端有意?”
被问之人没料到他竟开口问得如此直白,不免心绪一乱,不过这期间短暂到可忽略不计,所以司徒瑾几乎是紧接着便回答他:“是。”
朱载垕失笑片刻,随后双眸中流露出名为‘抱歉’的眼神,道:“司徒也别怪本宫多虑,毕竟他单云端是单崇单大将军之后,若非孟三千肯收他为义子,又留在身边数十载,朝廷定是不会留他。”
——这道理司徒瑾岂会不懂,当年先帝驾崩,单大将军面临满门抄斩之罪。单云端免死活到今日,还成了当朝从二品特臣、立功无数,即便当今圣上信得过单云端,朱载垕也不得不杞人忧天。
当今危机重重,伏昍与太子皆是信不过单云端。
司徒瑾之于单云端这人什么也未明说、只字不提,反是朝太子诚恳道:“门宗玄四榜、探守司徒瑾,御前三品带刀侍卫,深知在职而不尽忠直之罪,言无补也。”
“……臣只知必将竭其诚,明其道,尽其义,还望殿下明鉴,不疑臣一片忠心。”
他这一席话中透露出的坚定不移,令朱载垕听后,动容不已,只听他道:“司徒会一直站在本宫这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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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
接近出宫西南门。
毫无悬念,司徒瑾能猜到单云端会来见自己。
所以当他见着一身墨色燕居常服,立于西南门拐角附近的单云端时,并不觉得出乎意料,只是心中愉悦之情不论如何掩饰却也难以盖住,他的内心好比平静湖泊被惊起波澜,不觉眉角含笑,快步上前。
单云端双手交叠,身长腿长,等候着他。
司徒瑾走近单云端,因身量原因不免稍稍抬头看他,笑道:“二哥。”
单云端将手放下,倏地一下轻轻抱住司徒瑾,柔声道:“师兄要离京去一趟漠北。”
司徒瑾被他抱着,周身暖和舒服,甚至有点贪恋这种感觉,两人虽未说开,却皆默认了这心悦彼此的关系。
“……嗯,”司徒瑾道,“义父都与我说了。”
“漠北小郡王与颜相那边,劳烦司徒了。”
“二哥不必担心,义父与伏昍都在,倒是二哥……”
单云端此次赶往漠北,无非是要去见一趟北陵郡王。
漠北动荡,民怨沸腾,再怎么看分明都是单云端那边的情况更为严峻。
可单云端接着又道:“司徒要照顾好自己。”
司徒瑾将脸深深埋在他肩处,良久,才道:“二哥也是,早去早回。”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初春时节,又是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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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又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