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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游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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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已修,删掉很多内容,入v又不能锁文,抱歉别看了。)
传闻西南渠州近日有邪魔出没,方圆数百里内镇县百姓无不因这一风闻人心惶惶。缘由当地县令于薄雪厚积之夜在寝被斩首杀害,甚至其妻儿老小都未躲过邪魔毒手。
渠州县令虽不是什么正派清廉之官,然不过也只曾犯些偷鸡摸狗般大小的过错。
——理应不会结下如此深仇惹来全家杀身之祸。
邪魔的杀人手法极其凶狠恶毒,先是将县令爷一家老小的头砍下,并按长幼次序挂于县令府衙门上。皑皑白雪夜,人头皆是冻成白僵模样,满脸遍布茸茸白毛,听着实在骇人。此不仅引起寻常百姓的恐慌,更多乃埋藏于恐惧之下的无力愤恨。
当地捕役无为,数日已过仍查不出个所以然,新上任的县令官署更是不敢招摇于市,夜不能寐。
渠州距离京城山高路远,然这一案件毫无偏差已全然禀报上京。
前不久贤懿公主珍藏许久的七彩明珠被盗之事刑部已在彻查,当下正是派不出能人之时,大理寺及御史台更是压根就管不着此事,何况还有其他事务在身。
如此一来,便是门宗玄不得不着手追查之际。
说到这与朝廷来往紧密的“门宗玄”,源为江湖大门派,却被先帝早年收拢为朝廷所用,意为平衡朝廷与江湖的关系。可近年来武林盟主正义凌然、各大帮派各尽其职,江湖中无大风大浪,门宗玄便多时为朝廷办事,不问江湖事——
榜首俞无寅已受命辅助刑部查究七彩明珠被盗一案。
次榜单云端多在外地替宗主秘密办事,多数时间不在京城。
剩下三榜伏昍及四榜司徒瑾倒是留职在京。
“徒儿伏昍请命前往渠州彻查一番。”
朱漆门扇,门宗玄内阁。
想不到往日吊儿郎当的伏昍这次难得主动请命一回,惹来司徒瑾颇有诧异,对他投去赞赏神情。
“平日里怎不见你这般主动,”司徒瑾身披一件蓝溪袍服,玄纹云袖,腰间紧系白玉锦带,细节处精致得体,属门宗玄日常官服一种,他昂首自然,闲趣之际也不忘正事,“那以义父之见?”
伏昍对于拿司徒瑾打趣一事早已游刃有余:“如此小事怎可劳烦司徒兄长,使不得,万般使不得。”
司徒瑾知他话里有话,无非又是些“司徒娇皮嫩肉不便外务”、“司徒身管情报职责不应离京”、更甚是“司徒若是不在京城,太子殿下闲了该找谁解闷“诸如此类。
以此他倒也没有丝毫不快,脸上仍是挂笑。
“行了。”
孟嶂一声令下,两人赶忙收起方才玩笑模样,转而毕恭毕敬,齐声道:“是。”
门宗玄宗主孟嶂,当朝正三品官员,人称“孟三千”。
孟三千深得陛下赏识信赖,与江湖各大门派交集不浅,各大掌门皆对他礼让三分,邪门道派更是不敢轻易触怒他本人。
传闻孟三千武功盖世,难寻敌手,然江湖上已多年未有人亲眼见闻他武功深厚之程度。
“无寅正协助刑部彻查七彩明珠被盗一案,云端还在从北疆返京途中,”孟嶂顿了顿,眉眼并无丝毫波动,他反是背过身去,沉声继续道,“情报网不可一日断联,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司徒不得离京。”
话已至此,安排已有定数。
“昍儿你此番前去渠州,凡事不可自作聪明,小心应对,稍后司徒把相干传讯转达于你,今夜戊时前速即动身。”
两人听罢,拱手作揖:“徒儿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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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渠州如意楼。
大地春回,阴沉气温却是周遭不减。
店小二正急匆匆领着一位老者前往雅阁,只见老者身着破烂布袍,却是满面精神气爽,脚步疾而不乱。待他二人隔着屏风与雅阁内尚未露面之人相对,小二道了声“公子,您要找到的人来了”,便先行退下。
老者侧过屏风进入雅阁。
见眼前正坐一名侠客模样的年轻男子,窄袖长衫,神色自然,倒还真不像是个为查案自京城而来的“官儿爷”。
老者朝司徒瑾作揖施礼:“西南地区情报网主管秦仲,见过探守大人。”
——雅阁内坐着的,正是由京城快马加鞭赶来渠州的门宗玄四榜,探守司徒瑾。
司徒瑾先是请他入坐,道:“秦老不必多礼,你我已在书信里来往多次。”
“是,”秦仲继而坐下,确认隔墙无耳后,又道,“老夫于前些日信上所提及的——三榜大人潜入山贼团伙之事,待收到大人回信,得知您决定前来渠州,便暗地命人务必更为慎密关注这伙山贼的行踪,今日来迟,正是因为不久刚得知一个新的消息。”
司徒瑾凝神细听,问他:“是何消息?”
“这伙山贼不容小觑,”秦仲断然,“他们与西岭雪山势力有密切来往。”
“西岭雪山……”司徒瑾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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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昍动身前往渠州当晚,俞无寅专为此事提早离了刑部寻过司徒瑾一趟。
门宗玄在榜四人皆是无父无母,于年幼时得宗主收留在身边,培育成人。只是众人皆知自己的身世,唯独伏昍连他爹娘姓甚名谁却全然不知。
俞无寅当晚道出一事,正是司徒瑾近年来暗中打探、然始终彻查无果之事。
伏昍虽不知自己出身,却有着一枚随他长大至今从未离开他身边的锦囊。
据说十八年前某个雨夜,有人将一名刚出世的婴儿置于门宗玄后门檐下,且用来装盛那婴儿的竹篮内另附上一锦囊,锦囊内的宣纸正是被人用赤血染上了‘伏昍’二字。
那关乎伏昍身世的锦囊布料上乘,制作手法绝非一般民间所有,但与宫内特供丝绸又有甚区别,因此伏昍自懂事后便多年在寻求锦囊来历,至今仍是没有下落。
当日俞无寅正是道出这锦囊的来历,称伏昍于离京前一次饮酒时,不经意透露于他,那锦囊是出自于西岭雪山下一裁缝之手。
五日后,西南地区情报网线报来了消息,信内提到伏昍抵达渠州后,调查到邪魔与当地城郊山贼一伙有关,便借山贼团伙近日招揽下厨伙夫的名义,混入山贼窝,然自那以后接近几日都没了消息。
司徒瑾虽不觉着伏昍此趟凶多吉少,可两人自小一同长大,若是暴露行踪不可避免,他多少还是担心伏昍的。
毕竟——
也不知伏昍究竟如何想的,竟然伪装成伙夫,他烧的饭那是人吃的吗,难咽就不提了,年少时多次烧过门宗玄后厨的灶台和粮仓,还曾害得司徒瑾吃出个上腹下泄、出现幻觉。
得知这一消息的孟嶂无言:“这么些年了,昍儿的厨艺可有好转?”
“徒儿也不清楚,”司徒瑾提起这事多少还得强抑呕吐感,“自打那事之后没敢尝第二遍。”
“……”孟嶂点到为止,生怕提起已成司徒的阴影之事,“宫中近来无事,情报网可交由我暂且打理,渠州一事已惊动了圣上,司徒,你也尽快赶去渠州了断此事。”
司徒瑾向来对义父的任何安排奉命惟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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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见司徒瑾出了神,不知他是在思索何事:“大人可安排了住处?”
司徒瑾应他:“已将琐事办妥,只是今夜打算潜入山贼窝一探究竟,西岭雪山的事只好有劳秦老费心调查。”
“大人言重了,尽管吩咐老夫便是。”
秦仲对司徒瑾好感不少,虽是自己名义上的顶头东家,在初次会面不过半个时辰的交谈中,却将对方的性情大致摸了个透。
“还有一事,我想再作确认一番,”司徒瑾道,“渠州县令遇害当晚,确有人在县衙府附近听到箫声?”
那夜更夫打更路过的确听到了箫声,时辰吻合,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夫不欲声张,百姓自是不知,可秦仲有的是法子探来消息。
司徒瑾问:“是何曲子?”
“是属下失职了,”秦仲只在信中提到箫声一事,其余未提,“是一首发源于西南本地的民间曲子。”
“名为夜游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