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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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被林黛玉和顾水溶两个联手这么一吓，自然是知无不言，问什么答什么。审问她的过程，林黛玉一眼也没去瞧，帮忙捉人是一回事儿，可事后的审问收尾便是另一回事了。
若是牵扯太多，无论对于林黛玉自己，还是对林府来说，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至于被一道一僧执意牵扯进来的薛宝钗，也早就在这件事情中被悄悄抹去了。无论谁去查，薛宝钗也只是一个那日去清虚观上香祈福，接着又被留在观中待了半日，与此事丝毫不相干的小姑娘。
--林黛玉倒是特意去问过她，若是真想当女侠，这倒是个出名的好机会。
出乎他意料的，薛宝钗竟然连迟疑都没有，便一口推辞了。“我只是想过把瘾而已，可不想被人当做活靶子。”
这幅通透洒脱的模样，连向来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林黛玉都忍不住说一句，“你真的很聪明。”
于是剩下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开封府，林黛玉在贾府里读书练剑陪母亲，悠哉悠哉地过了好几天的清闲日子。
等到顾水溶找上门来，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顾水溶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林黛玉站在书桌后，拿着毛笔不知道在画什么。那个和故去的连翘姑娘长相相似的画妖站在他身边。
顾水溶倚在门框上看了许久，直到林黛玉分神抬眼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不进来？--”林黛玉的声音顿了顿，才接着有些窘迫地叫了一声，“敬则。”——林黛玉的朋友不少，但像顾水溶这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几乎没有。所以林黛玉每每按照顾水溶的要求以字称呼，总会感觉莫名的奇怪。亲昵得让他觉得别扭。
听到林黛玉这么说，顾水溶才笑了笑，也不嫌林黛玉待客不恭，便自行走到屋内随意坐下。
顾水溶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林黛玉的房间，问他：“怎么你这儿也不见个伺候的人？”王公贵族家的少爷，身边即便没有花团锦簇莺莺燕燕，但使唤的小厮丫鬟也该有一些。偏林黛玉屋里万分安静，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我不喜欢外人在身边，我也信不过他们。”林黛玉虽然回答着顾水溶的问题，但目光却仍然专注地盯着桌上的画像，“我身边有白虺和折丹就够了。前些日子我外祖母倒是送来个丫鬟，我嫌她碍手碍脚，所以送到母亲身边去了。”
林黛玉一想到这个丫鬟鹦哥，心里还是难免感觉有些古怪。这外祖母给外孙送来个丫鬟，怎么想怎么都感觉有点微妙。林黛玉知道贾家人有将丫鬟收进房里的习惯，但他可从没动过这种心思。且不说他压根对那些心眼多又大一心想向上爬的丫鬟没兴趣，即便真有，他师父和父母就要先为此抽他一顿。
贾母精心挑出来的这个鹦哥，相貌脾气都是一顶一的好，也会看人眼色揣测心意。林黛玉一开始碍于孝道，硬着头皮先把她放在房里待了两天，可是他每次练剑之后拎着剑回来，又或是和原型的折丹白虺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都能看到鹦哥抖得和个骰子一样。
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林黛玉瞧着难受，鹦哥自己也担惊受怕，唯恐哪天被这些妖怪一□□吞了。
可这人都已经收下了，连卖身契也送来了，总不能再退回到贾母那儿去。后来还是贾敏拗不过林黛玉，将鹦哥调到了自己身边，为了安慰这个在林黛玉房中受惊过度的小姑娘，还亲自为她改了个名字，叫紫鹃。
林黛玉出神想了半天，过了好久才想起来对顾水溶说：“以你的身份，肯来贾府做客，贾府上下一定高兴极了吧。”
顾水溶摇摇头，“我没让他们知道。我先派人找了贾家的贾琏，告诉他我要来见你，又不想惊动旁人，他便悄悄地将我领了进来。--他果然和传闻里说的一样，办事利落干脆。”
“嗯……”林黛玉迟疑一下，还是说了一句，“多谢你。”
其实以顾水溶的身份，想来贾府见一个人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他不过是猜测：林黛玉为人低调不爱张扬，大概也不会喜欢自己大张旗鼓地来找他，这才多费了些周章。
林黛玉聪慧，对什么都是一点即通，自然立刻就想明白了顾水溶此举的用意。
顾水溶闻言一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他说完之后，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去看了看林黛玉面前的画，“这是……连翘姑娘的画像？”
“嗯，”林黛玉的手不停，“她的画像在如烟阁待久了，沾染了不少戾气，所以需要用灵力‘修补修补’。”
顾水溶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画妖，不免有些担心地问：“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才超度了那些被如烟所害的姑娘，今日又来补画……”
“没什么，习惯就好了。”顾水溶替他担心忧虑，林黛玉自己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之前林黛玉摔碎如烟所戴的簪花，将那些无辜被害的女子们的魂魄尽数拢在了袖子里带回来超度。那些灵魂早在法器长久的折磨之下变得破碎不堪，林黛玉废了极大的精力和时间，才将她们一个个送走往生。
林黛玉一边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画像拿起来看了看，一边接着说，“那些被如烟害了的人，被困在法器里这么久，吃了许多苦头。也好在如烟还不知道该如何吸噬绯烟里的灵体，她们那些残缺的魂魄才得以保全。这种事情，我不得不管。”
顾水溶看着林黛玉的侧脸，莫名觉得心里一软。这个小少爷啊，嘴和脸比谁都冷，偏偏心比谁都软。也不知道林如海是怎么教的，能有这么个宝贝在家里。
林黛玉刚将画卷重新卷好，化成人形的折丹便蹦跶着走了进来，他还没开口，林黛玉就瞟了他一下，“好好走路。”
“……哦，”折丹挠了挠头，才学着人走路的姿态，一步一顿地走到林黛玉面前，才说，“那人又来了，还是想要见你。”
折丹是妖，自然不习惯对王侯公子们行礼，也好在顾水溶不在意这个，他更在意……“谁来了？”
“连翘的弟弟连含尧。虽然如烟阁一事还未结案，消息也不好外传，但陆小凤看他实在可怜，就得了开封府的准许，先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林黛玉说完之后，将画卷交给折丹，“你去把这个给他，再告诉他，要谢就去谢开封府，要么就去谢陆小凤，案子是他们辛苦办的，一点点查的。与我无关，所以不必再来见我，我也不会见他。”
顾水溶皱皱眉，语气也有些焦急，“若不是你，如烟阁失踪案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就解决，怎么能够说与你无关呢？”
“是吗？”林黛玉偏过头看他，神色茫然懵懂，“可我并没有阻止得了什么，死去的人仍是死了。”
林黛玉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而是……真的不明白顾水溶在着急什么。顾水溶看着林黛玉这的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说：“他只是想对你道谢而已。”
“那就更不必见了，我做事不图感激道谢，只为了本心二字。”
顾水溶刚认识林黛玉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少爷实在是有趣。认识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顾水溶在宫中见惯了挟恩图报、以小恩小惠笼络人心的人，却从来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说……他做事从不为了他人感激。
顾水溶盯着林黛玉看了许久，才妥协一样地轻叹一句：“你啊……”却也没再劝。
林黛玉将画交给折丹之后，又看向一旁的画妖，“你……真的不去陪他？”
画妖摇摇头，“不了。我主死因已被查清，如烟也被捉住，我没有什么遗憾，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人间了。”
“你是因人情而生的画妖，即便和人类长久相处，也不会对他有害。”
画妖怔了怔，却还是又摇头，“我不是连翘，只是一幅画罢了。如果我在他身边，连含尧该怎么对待我这个和他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还不如……永远不见。”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怅惘。其实她也很想陪着连含尧，陪着这个画出自己的人。可她实在胆怯，她不愿意让连含尧和连翘两人的姐弟情之中夹杂上一个自己。
她……不配。
林黛玉之前对如烟说，路是她自己选的。今日画妖愿自散灵力，回到画中，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法阻拦。
等到画妖静静地回到画中，折丹带着它离去之后，林黛玉才有功夫问顾水溶，“你怎么突然来了？”
顾水溶一边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交给林黛玉，“你看看这些吧。”
林黛玉顺手接过来，看了一行之后，就皱着眉抬起头，“如烟的口供……论规矩，不能给我看吧。”
“无妨，我既然特地拿来了，就是来给你看的。”
听到顾水溶这么说，林黛玉也不好再推辞，--他算是摸清这位小王爷的脾气了，你拿他当王爷供着，他却不高兴；把他当做普通人，他反倒开心--，低下头去细看这一叠如烟的口供笔录。
坐在一旁的顾水溶也对他解释着：“她大概是被咱俩吓怕了，所以桩桩件件都吐出来了。杀害如烟阁内女子，将她们的人面与心用于自己私欲，事发之后又设计杀害贴身丫鬟，想用她定罪……还有……”顾水溶看向林黛玉，压低声音对他接着说，“将美人心当做养颜滋补的药丸，天价卖给京中贵族女子妇人们。”
林黛玉的手一顿，“可笔录上没有此事……”
“不会有的。”顾水溶的声音很轻，静静地飘在林黛玉心上，“因为她所招供出来了一个不能轻易出事的人。”
听他这么说，林黛玉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但还是追问了一句：“谁？”
“陈妃娘娘。皇上知道此事之后大发雷霆，将她禁足宫中，降位为嫔，连二皇子也从她宫中抱走，交给皇后娘娘照看了。可连如烟自己都供认，说买药的那些人都不知实情，全只以为是普通的补药。既不知情，按律按例，都不能给她们定罪，甚至她们倒成了无辜被如烟蒙骗的事外人……即便是开封府也拿她们没办法。若是事情曝光出来，百姓们知道京中有如此邪术，只怕会使得民心不稳。更何况若真给那些曾经买过药的人们定罪……京中大臣们的内宅不知道又会乱成什么模样。”
说得也对，若那些买药人的丈夫知道自己的枕边曾经吃过……人心练成的补药，恐怕京中王公贵族们，人人都要夜不能寐了吧。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说。”
“不过除了陈妃……陈嫔以外，如烟还招供了一个人，我总觉得应该让你知情，”顾水溶犹豫一下，还是说，“贵府贾政大人的正妻，贾王氏。”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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