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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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来越多，挤满了前来讨伐的百姓和江湖人士，一浪高过一浪，不停有人扔石头进去，突然，有位武林中人小跑过来，急道：“出来了！云夜出来了，在赤州西平府城墙上！云白华也吊在墙上呢！”
大部分人前往城外，少数人坚守在长乐门云府，防止人逃跑，玉蛟宫等人火速到达城门。向子清眉头紧蹙，想到大哥竟然被云夜吊在城墙上，心中就有一团火。
风把旗吹得阵阵响，城墙上立着许多长乐门人，而最中间三位则是云白华、云夜与盗仁子。云白华脏兮兮的，脸上紫纹遍布，显得有些狰狞，却没有遮挡住眼角红痣，他被绳子绑在城墙外，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寻找谁。
离得有些远，看得并不十分清楚，向子清站在最中间，想让云白华看到他，他一身紫衣劲装，头戴紫色眉心坠，在人群中很是显眼。果然，不一会儿，被吊着的云白华见到他，向他微微摇头，向子清握紧涌月钩，在心中道：大哥！我一定会来救你！
云夜立在城上，手中拿着芙蓉枪，指着城下众人：“你们这些愚民，听别人几句话，就敢‘讨伐’长乐门？难道忘了是长乐门让你们长寿的！？”
底下有百姓怒吼：“呸！如果我们知道这长寿的代价是要加害于亲人，我们死都不会看你们的《长乐寿经》！”
“没错，今日我们就要拆了你们长乐门，让你们再也不能害人！”
云夜不屑道：“要长寿的是你们，批判我的也是你们，真是婊|子立牌坊，又当又立！就凭你们那三脚猫功夫，能拿长乐门如何。”
说着，他轻轻晃了晃面前麻绳，下方被麻绳系住的云白华也跟着晃了晃，云白华忍不住抬头望向城上，众人心也跟着跳到嗓子眼。
云夜笑了笑，觉得这幅场景甚是有趣，手慢悠悠地又晃了晃麻绳，余光一瞥，见云白华神情不善，直直瞪着他，云夜抽回神，面色无异。
众人却看着他的动作，胆战心惊，若是再动绳子，云白华就要摔死了！
向子清连忙上前：“云夜，我问你，你放不放云白华？”
云夜俯瞰脚下，嘴角浮起一丝冷意：“向掌门，你和云白华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大费心思救他？”
“我与大哥清清白白，天地可鉴！”向子清拱手望天，单钩对向云夜，“他是你亲生哥哥，他死你也活不了，你这样吊着他，对你有何好处？你就是摔死他，我们也照样会攻占长乐门，可你要是放了他，我们还有商量余地！”
此话一出，人声鼎沸，群雄响应，所有人跃跃欲试，皆想扬名立万，可台上一身黑袍，戴着黄金面具的盗仁子却杵在墙上一动不动，仿佛定住一般，隋玉眼神暗了暗。
众人可不管云白华会不会吊死，毕竟之前以仁慈悲悯著称的云掌门和现在相比，已是云泥之别，甚至有人向云白华飞兵器，企图隔断绳子摔死他，玉蛟宫不得不分派人稳住。
云夜见城下密密麻麻一片，如蚂蚁一般，数不清的兵器在太阳下发出骇人亮光，虎视眈眈地看向他，他心中抖了抖，又不小心碰了碰麻绳，底下云白华冷不丁看他。
隋玉递了个眼神给向子清，向子清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本座有话说。”
瞬间，场上安静下来，向子清道：“云夜，四个月前，那三十多位扬言要找本座报仇的好汉性命，可是你所伤？”
云夜：“不是。”
“玉蛟宫数百条人命，本座师父师母遇害，与你有无关系？”
“没有。”
鹿采采指着他，恶狠狠道：“你放屁！云夜，有种你就滚下来！”
云夜嘲讽道：“黄毛丫头。”
“由不得你说不是，带上来，”向子清面孔骤冷，不一会儿影卫押了几个人出来，正是那日在即位大典大闹一番的塞北雁归堂掌门和山虎寨掌门，被玉蛟宫关押多时，如今才放出来。
两人狼狈不堪，虽没有大伤，但哪还有掌门样子，如丧家犬一般，跪在地上，他们恨透了长乐门不管不顾，把他们当成弃子。
山虎寨掌门紧紧盯着云夜：“我们可以作证！半年前，云夜伪装成云白华来找我们，说玉蛟宫人多势众，恐怕鹿东山日后会不顾兄弟情义，把我们也吞并掉，当时我们只觉得他挑拨离间，并没有答应。后来，菩提伞盗走之前，云夜又再次派下属联系我们，希望我们能向着他这边，玉蛟宫三长老被他买通，我们被他喂吃了蛊虫，的确，我们也后怕玉蛟宫做大后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所以不得不帮云夜做事，就开始里应外合，至于云夜为何要劫走鹿采采和叶卫，便不得而知。”
“再后来，我们又听到向掌门要即位，觉得他不好控制，怕查出我们底细，我和雁归堂掌门决心铲除他，可是他武功高强，我们下不了手，只好求救云夜，云夜说会帮我们摆平，之后我们就听江湖上说向掌门杀害三十多人，并奸|淫少女，一身污名，这才知道云夜做的是何事。”
众人大惊，难道真错怪玉蛟宫和向掌门了？这些事都是云夜做的，和他哥哥云白华无关？毕竟双生子蛊毒发病后会不省人事......
云夜怒道：“我通通不认，你们和玉蛟宫定是联手起来对付长乐门！你们有何证据证明！？”
“我当然有证据！”塞北雁归堂掌门从衣襟里掏出一沓信，交与隋玉，隋玉又派人分给几个重要门派，“云夜，你每次与我来信，我都好生保管，还有你给我们每一周送的蛊虫解药，都用刻有“长乐”的火漆封缄封着，我都一一存下来了！”
长乐门是第一大门派，多年前为了不让外人仿冒，早就研制出一种特殊的火漆。在场所有武林中人，包括老百姓都识得它的火漆。火漆与信件，证据确凿，由不得云夜不认。
百姓们已经愤怒到极点，不停朝城墙扔石头，云夜望向下方的云白华，咬牙切齿：“是我们长乐门做的又如何？铲除魔教是正派第一大任务，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是罪有应得！”
“云掌门，你说的全是假话，”突然，人群最后面出现一群身穿褐衣的人，个个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站在那就是一堵人墙，说话的正是前段时间，与玉蛟宫断交的金刀镖局当家叶鏊。
叶卫眼睛登时一亮，往回看，有些不可置信：“......爹？”
隋玉唇角微翘，这下有好戏看了。
叶鏊瞟了眼自家儿子，哼了一声，中气十足道，“我们金刀镖局与玉蛟宫来往数十年，老朽也认识鹿东山三十几年，自是知道如何！每笔生意，我们都清清楚楚，有头有尾，绝不做苟且之事！至于他们说的玉蛟宫里有许多奸恶之徒，这倒是事实......”
众人和江湖人士惊了，一头雾水，这金刀镖局是来干什么的？合着两边都帮，两边都骂？家财万贯，看热闹不嫌事大？
议论声四起，叶鏊瞥了一眼：“老朽话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不错，玉蛟宫里有很多弟子都曾身陷囹圄，可改过自新后，家破人亡，没有一技之长，无法立足。是玉蛟宫收留他们，是鹿东山亲自教他们本领，老朽现在带的这批镖师，就都是从玉蛟宫出来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镖师们立即挺直腰背，任由人打量，对他们来说，玉蛟宫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很是感谢。
“我们错怪玉蛟宫了？”在百姓们眼中，玉蛟宫横尸遍野，玉蛟宫人杀人如麻，却从未想过竟是这样的。
“不可能，玉蛟宫竟然不是魔教？”
“玉蛟宫之所以有那么多污名，便是有许多受害者依旧仇恨，他们不能相信犯人坐牢后还过得很好，这本是人之常情，无需责怪。只是把仇恨加于收养犯人的玉蛟宫身上，魔化玉蛟宫，后来便有魔教玉蛟宫一说。至于杀人一事，都是江湖规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隋玉淡淡道，“难道诸位武林中人敢说自己没杀过人吗？”
他们怎么可能没杀过！没杀过人还能称为大侠？甚至多年前，还出过江湖杀人榜！
“那你们之前为何不解释？”
“解释了，你们会信？”隋玉面无表情。
众人一梗，面带羞愧，玉蛟宫是魔教早就深入人心，怎么可能会信。他们依稀想起之前遇到的玉蛟宫人，好像并没有乱杀无辜。似乎那些人也曾解释过，但他们不听，久而久之玉蛟宫人便黑着脸不说话。
“是、是我们错怪你们了。”
“我们给向掌门道歉......”
鹿采采眼睛湿润，哽咽道：“你们可知我爹爹多少次深夜叹气，他想挽回名誉，可是你们听吗！他现在死了，你们现在说错怪又有什么用呢。”
向子清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信了，又有多少人嗤鼻，可这就是真相。古板的看法，一昧的偏见，让玉蛟宫进退两难。
人们总是选择自己想看到的，而不是看到的。这也是事实。
“好一出感人肺腑的戏。”城上云夜鼓了鼓掌，讽笑道，“说风就是雨，向子清，我问你，你有何证据证明那三十几个人不是你杀的？”
“我能证明！”
只听一句婉转如百灵鸟的声音传来，所有人望去，一名黄衣少女踏风而过，她停在向子清面前，福了福身，随后望向云夜，义愤填膺道：“当日向掌门杀害三十几人、侮辱女子之事，便是小女茱萸传出，因为侮辱的就是我！在这里，小女要向向掌门道歉。”
“这、这......哪有女儿家说这个的，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羞耻嘛！”
“就是，要是我遇到这事，我都要跳河自尽咯！”
辛伤夏：“迂腐！诶，小姑娘，我认识你，你是在乱葬岗给他们送花的那个，你别怕，我支持你！”
“没错！小姑娘你长这么好看，以后定会有夫家疼你的。”
鹿采采也轻轻拍了拍茱萸肩膀，茱萸点点头：“你们说对了，我妹妹也被人侮辱，她跳河了，可我惜命，我想活。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来是赔罪的。当日我暗杀向掌门失败，关在长乐门地牢里，被假扮向掌门的人侮辱，我当时以为就是他，也怕我日后认不出来，就在他脖子上抓出一条血痕，那条血痕涂有我家秘方，百日内都不得消除，那人本想杀我，恰好他有急事离开，我命大，千辛万苦逃了出来，发现上方就是一口井，还看到那人派了一群人围堵我三十多个朋友，也就是前来找向掌门‘报仇’的江湖人士。”
“我全身是伤，躲在暗处，帮不了他们，所以我朋友全被他们杀了！他们把我朋友抛在乱葬岗，我发誓一定要报仇，就放出向掌门是坏人的消息，希望有人能看清他真实面目。可是有一天，我却看到向掌门带着一大群人来到乱葬岗，埋葬我那些朋友，让他们都有了家......”
说着茱萸又对向子清福了福身，从兜里拿出一只玲珑可爱的黄色小鸟，小鸟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小女见向掌门和侮辱我的人一模一样，便要报仇，却见他脖子上没有红痕。”
隋玉：“那人放过你，也是谋划好的，目的就是让你放出消息，陷害我师兄。”
茱萸点头：“是的，小女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是那人特意所为。抱歉，向掌门，当时我对你说谎了，我今年其实十八岁。我也并不能认清谁是凶手，但我有一只鸟儿，它能嗅出我家秘方在哪，那日小鸟在天上盘旋，并未啄你，我就知道凶手并不是向掌门。但是一定就在这群人里面！”
果然，小鸟飞了一圈后，似乎找准目标，又飞向云夜所在的城墙，云夜向下望了一眼云白华，立即用芙蓉枪钉死小鸟。
小鸟在快要接近城墙的时候，哀鸣一声，掉在地上，茱萸气得发抖：“啊！这是我家唯一一只鸟儿了！隋大哥，那日你与盗仁子在亭下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本想救你，但自知能力有限，只能声东击西。”
“多谢姑娘相救。”隋玉忆起那日，是有人踩树枝引起盗仁子注意，自己随后离开。
眼看就要查明真相，却被云夜截断，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众人再也不相信长乐门鬼话了，皆骂声一片，眼看就要兵戈相见。
他们可真是冤枉向掌门了！
向子清望着城上的人，云白华还在吊着，看起来十分痛苦。云夜面容阴鸷，全都否认。他身旁的盗仁子则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没有生气。
这虽是向子清第一次见盗仁子，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不管了！他眼底燃起一团火焰，鞭链飞向城墙，直直钩住石壁，不一会儿就飞了两丈，武艺高强得令人胆战心惊：“云夜，今日本座必杀你！”
“向子清，你说的这些我都认，我的确杀屠了玉蛟宫，但你说我杀了你师父师母，便是荒谬！我们找到鹿东山、萧茹时，他们就已经死了！”云夜总算亲口承认。
“你胡说！”鹿采采哭喊道，“不准你喊我父母名字，我现在就杀了你！”
什么？怎么会？向子清停下动作，师父师母怎么可能不是云夜杀的？难道说，师父师母早就死了？既然云夜已经全部承认，没道理说谎，凶手另有其人？
是谁！？
就在这时，惊险的一幕发生了！云夜趁人迟疑间，割掉了云白华的绳子！眼看云白华就要和断线的木偶般摔落在地！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有隋玉看到云白华眼中流露出的惊讶之意，似是没有料到云夜会动真格，有蹊跷！他刚想劝住向子清，却见向子清转眼就飞身截住要掉下的云白华。
向子清连忙抱住云白华，慢慢落地，他见大哥面色惨白，半张脸都是紫纹，虚弱无比，痛恨道“大哥......我来救你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虚弱的云白华突然抬眸，用本该被绑住的右手刺进他胸口，向子清瞳孔猛地放大，如果他没眼花，那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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