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海妍

1、第一章

　　她骗不了任何人，因为她的内心始终都是邪恶的……

　　一九八四年的冬天，一场大雪把整个北京包裹的严严实实。内外交通不便，只剩下郊区的小镇子上稍微疏散些。乔家人全部都围坐在火炉旁边取暖。乔父一身雪花进了屋子，乔母替乔父接下衣裳说：“事情怎么样了？看起来事情不顺利，要不我去和校长说说？”乔父一脸的沮丧。他是为了工作转正的事情去求领导的，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还要抚养两个孩子。如果他的职业再不转正，未来连孩子的伙食都不够了。

　　“孩子他妈，你去说说罢，你是个女人，你去说情也许领导会考虑考虑。”乔母推着三轮车冒着雪花，吃力的登着车子朝郊区外而去。到了领导的屋子里，乔母只觉得一阵温暖。呵？原来屋子里开了空调。乔母很寒酸的拉了拉她的大棉衣，上面还破了几个洞。校长自顾的泡了杯菊花茶，窝在沙发里，一脸的假惺惺对乔母说：“乔太太你好，不知道今天你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情？”“校长你好，你知道的，我和我丈夫有两个孩子还要抚养，他是学校的代课教师，还没转正，但是他的职龄已经大了。我看看要不要先给他转正？他毕竟在学校呆了那么多年了。”

　　“很抱歉，乔太太。这个决定不是我说了算的。虽然我是校长，可这要裁员的命令是上级领导指示的。”校长伸手做了个停的意思，阻止乔母欲要求他的话。“乔太太，请回吧……至于裁员后的给你丈夫的薪水是不会少的。”说着，起身将门打开欲要送乔母出去。乔母觉得实在是太气不过又不好辩解什么，于是拿了自己的帽子走了出去。最后就听见了关门和讽刺的大笑声。“就他？都没力气干活了，学校还留他干什么？走了……让我打发走了……”乔母把泪水全部往自己肚子里咽，望了望屋外飘洒雪花，搓措手，骑着三轮车朝郊区内去了……

　　回家的途中，乔母隐隐约约听到婴孩的啼哭从前方传来，她下了三轮车朝声音的来源走去，鞋子在雪地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有的揣揣不安，心中充满了恐惧。走近处，发现是一红色的襁褓，里面裹了个俊秀模样的孩子，她正在不停的啼哭，挣扎让她的小手也从襁褓里钻出来冻了个通红。乔母不忍心看着孩子受冻，弯腰吃力的将婴孩抱在怀里，又朝着四中不安的望了望，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将孩子抱起朝着三轮车而去。她将婴孩放在三轮车里，脱下自己的袄子给她盖上。

　　她原本的打算是将孩子带回家先取暖再说，照他们家的经济能力根本养不起第三个孩子。回家后，乔父倒没什么，但依然那不说话沉默思考着。四岁的乔雯勋悄悄走过去看看那个孩子，“哇！好漂亮的小孩子！妈，把她留下来做我们的妹妹吧！”

　　乔雯娜正在赌气坐在床上不理会任何人，听见弟弟如此说，一肚子的火就上来了：“我不要！我们为什么要收留她？我们家马上连饭也吃不上了，更别谈收养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娃娃！”乔母道：“雯娜，你别这样，你听妈说，妈知道你很小就想要一个小妹妹陪在你身边，现如今你的愿望不是实现了吗？”雯娜哭道：“我不要她！我不要她！我们家怎么办？怎么办？就是她留下来了，那也不能代表着她是我的亲妹妹……”

　　弟弟见姐姐哭的伤心，走过去安慰她：“姐，你别哭了，妈说的对呀！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小弟弟想要有个妹妹吗？”雯娜望向弟弟，见他一脸的天真，知道弟弟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了。

　　“爸，你说句话，咱们不要留她！妈在路边捡了她，说明她的亲生父母也是在嫌弃她！”父亲起身，点上根烟开始在屋子里晃悠，雯娜有点不耐烦。“爸，你说呀！你说不会留下她的。”乔父终于停下步子来，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开口。乔母道：“一个孩子而已，大冬天的你让她去哪儿？如果你真想送，就等到春天吧。”乔父思忖道：“好！我这一辈子从来不做坏事，这次也一样。这是一条生命，不能太轻率。”雯勋和母亲听到父亲答应将孩子留下来，心中都开心不已。

　　弟弟突然望见姐姐从眼角掉落的泪水，想要伸出袖子给她擦一擦，雯娜吼道：“你别碰我！”母亲的笑声戛然而止，看向雯娜。“你们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她不过是妈从路边捡来不要的孤儿，她在你们心中的分量竟然会比我重！”

　　乔母将雯勋搂进怀中，望向正在训斥雯娜的丈夫：“爸教过你，做人要大气，你如此小肚鸡肠，长大出了社会，也不会有人愿意和你交朋友的。”父亲还想再说些什么，雯娜起身吼叫着：“我就是这么小心眼！”说着竟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了上门，任谁叫也不理会。

　　乔母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乔在娜。这个孩子的倒来给乔家多添了一份喜悦的气息，但对乔雯娜来说，她就是灾难。她不仅抢走了自己的父母，还抢走了弟弟对自己的信任与权威。乔家因为靠着乔母的哥哥帮助而做起了小生意，家境逐渐好转。他们由原来的草房改建成了平房，一家五口也搬进了新家。住进新家之后夫妻两也不忘将生意继续做下去，白天，乔母从家到菜市，再将兑换来的水果用三轮车运到离家一公里的市集去卖。晚上，再由父亲骑车给饭店送蔬菜。

　　已经四岁的在娜倚在门边，看着母亲正要骑车离开。“妈，小心，我在家听哥哥姐姐的话。妈，我想要一双红色的鞋……”母亲会心一笑，带着奋发的精神踩着车蹬。她一定要努力赚钱，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你站在门外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乔雯娜拉起暗黄色的电灯，看见在娜站在门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姐姐，妈妈又出去了。”雯娜觉得她就像是在和一个白痴说话，“我知道！我清楚，你可以继续睡觉了吗？”弟弟雯勋被吵醒了，“妹妹，你还不睡啊！快上来呀！哥哥搂着你好了，妹妹就不怕了。”乔雯娜将两个孩子身上的被子盖好，然后起身去院子里打水，准备做早饭给弟弟妹妹吃。当黎明倒来时，两个还在被窝里的孩子幽幽醒来，“姐姐呢？”在娜问，雯勋摇摇头：“不知道，小妹，你先坐着，我去找找……”

　　天色渐渐暗下来，雯娜拉起了暗黄色的电灯，让屋子里看起来明显亮堂起来。在娜已经先睡下，只有雯勋傻傻的睁着眼睛坐着。“雯勋，你怎么还不睡？”雯勋说：“姐姐，我睡不着，我想爸爸妈妈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雯娜摸着弟弟的头说：“别担心，他们会回来的，我们一定要等他们回来……”

　　父亲今天先回了大舅家把借给舅的钱还了，母亲弄到了天黑也没回来，也实在让人不放心。邻居大妈敲的乔家的大门直响：“不好了！雯娜啊！出事了，你妈被车撞了。”听到消息的雯娜立刻丢下怀中的弟弟，跑到门口开门。“大妈？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大妈焦急的口无遮拦：“是真的，你妈本来都要回来了，可是她又回到市集，说是有东西没拿，结果回来的时候被大卡车给撞了……这不……”大妈将一双红色的布鞋递给雯娜，那鲜艳的红不知是不料还是母亲沾染的鲜血。“警察马上就过来了，你要做笔录……我打电话让你爸爸回来啊……”见雯娜一动不动，大妈有点害怕，连忙去帮她做别的事。

　　弟弟雯勋啜泣着走过来：“妈妈她……她怎么样了？她怎么了？姐，你告诉我啊……姐！你告诉我呀！”雯勋不停的揪着她的胳膊大声询问。可雯娜就像傻了一样，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儿的将拳头纂紧。

　　“妈！”雯娜终于哭出声来，紧紧的抱住弟弟，“妈她不会要我们了，她走了，她永远的走了……”

　　年纪最小的乔在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见姐姐和哥哥哭成一片，她也被吓哭了。
　　做完笔录之后，疲惫的雯娜搂着两个孩子在路边休息。邻居大妈拿出两个馒头：“雯娜，是在不行，把你妹妹送给别人吧！你养不起他们的，找个好人家把他们都送掉吧！”大妈说完就走，只留下雯娜一个人傻傻的伫立着。
　　在娜啃咬着馒头，不解的看着灰头土面的雯娜，弟弟雯勋问：“姐，你要把我送给别人吗？”雯娜摇摇头，摸着雯勋的头发：“不会……可是姐姐没有能力养你们两个了，你们……雯勋，你是我的弟弟，我当然不会让你走。好了，我们再走一会儿，让姐姐想一想……”雯娜将在娜抱紧，雯勋的小手挂在雯娜脏兮兮的衣角上。三个弱小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中晃荡。
　　“阿姨，我妹妹就拜托你了。”雯娜再一弓腰，朝乔家夫妇感谢。“孩子，别这么说，我和你同姓。是一种荣幸，能够收留你妹妹，是一种缘分。”乔太太笑道。乔先生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递给雯娜：“不算多，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安排自己。对了，你还有什么远方亲戚没有？”雯娜迟疑了一会说：“没有……”乔先生了然的点点头：“哦……好了，我们要进去了。”乔先生拉着太太进屋，看见在娜站在门前望着自己。“女儿，走，咱们进去吧！”在娜摇摇头，看见雯娜手里攥着雯勋的手迟迟不说话。
　　乔太太拉起在娜的手久往屋子里走，直到防盗门“咔嗒”一声关上后，雯娜才松了一口气。
　　弟弟轻轻的问雯娜：“姐，真的要把小妹留在这里吗？”雯娜说：“恩，我们必须要这样做。不过别担心，姐会带你去姨妈那里去。”雯勋问：“那姨妈在什么地方呢？”雯娜从口袋里掏出泛黄的纸片，对弟弟笑道：“上海！”
　　三天之后，在他们收拾了一切行李之后，踏上开往上海的火车。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人群将姐弟两个差点冲散。雯娜抓紧弟弟的手，一个使劲，将雯勋拉进了车厢……

　　《在那之前》第一集
　　二十年后……
　　在上海的一家外贸公司里，一身套装的乔雯娜正在和财务部主任商讨事宜，财务部主任的嘴角有着明显的抽搐，乔雯娜视而不见，继续说着问题。外贸公司的董事长乔总今天从国外回来，乔雯娜负责迎接姨妈的到来正迫切的做着准备。不到上午十点，乔雯娜的手机已经响了不下于百遍，她没好气的按下通话键：“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不要……”
　　“是我，雯娜。”姨妈的四个字生生打断了乔雯娜的子弹攻势，“啊？姨妈！您……您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开车去接您！”
　　“我现在快到浦东机场了，你过来吧！”乔雯娜按下结束键，抓起大理石台子上的车钥匙就走，财务部主任问：“总经理……”乔雯娜道：“董事长要回来了，你们要做好准备，不要出现任何的纰漏！”